第54章 宮斗的第五十四天宮斗的第五十四天……
純妃讓人拿了『葯』服下后, 才稍微覺得好些。
但她心中怒火中燒,這一晚上到底是怎麼都睡不著,只要一合上眼睛就能回想起嫻妃的面容, 和那深刻入骨的琵琶聲。
好一個嫻妃, 竟然把她給算計了。
她知道嫻妃有心計,可沒想到嫻妃的心計這麼深,那日她去長春宮前, 分明沒有事先告知嫻妃,不過是一時興起才聽到嫻妃彈奏琵琶聲, 也是因為親自聽見了嫻妃的演奏, 她才確信嫻妃遠不如她。殊料,結果卻是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她越想越覺得當日自己聽見嫻妃彈奏,估計也在嫻妃的算計之中,之後她的一步步算計, 自以為很聰明,恐怕落在嫻妃眼裡, 就是笑話。
純妃越想心中越發憤怒,一晚上輾轉反側,千百種心思都環繞在腦海里。
翌日起來的時候, 面『色』就有些不好看。
「娘娘, 要不奴婢去翊坤宮跟皇後娘娘說一句,您今兒個就好生休息,別去請安了。」趙嬤嬤擔憂地看著純妃, 說道。
純妃對著銅鏡里自己憔悴的面容, 皺了皺眉,這一宿沒睡果真很傷神,眼皮底下一陣烏青, 「不比了,你幫本宮敷粉遮蓋過便是了。」
劉嬤嬤見她執意如此,也不敢多勸,畢竟到底純妃才是主子,主子的意思,她們哪裡有置喙的餘地?劉嬤嬤取了些脂粉替純妃遮掩過臉上的憔悴,沒有多說什麼。
然而,今兒個翊坤宮的請安註定是要腥風血雨。
因著要塗抹脂粉,純妃就耽誤了些時辰,這一耽誤,本來應該無傷大雅才是,可偏偏不知怎地,今兒個眾人都來得早,故而,純妃倒是取代了高貴妃成為最後一個來的。
高貴妃穿著一身玫紅『色』牡丹紋旗服,稍微豐腴了的面容越發顯得艷麗,她眼尾一挑,唇角便勾起,帶著幾分惡意的揶揄說道:「純妃娘娘今兒個怎麼來遲了?莫非昨夜高興壞了,睡不著不成?」
顧倩倩在旁邊喝茶,聽見這話,眉眼不禁『露』出幾分笑意,這打人不打臉,高貴妃一開口是真狠,直接將純妃的面子往地上踩。
純妃臉上紅一陣青一陣,她燥得滿臉通紅,心中又羞又惱,這高貴妃有火沖她發作幹什麼,有什麼沖著嫻妃去啊,不就是因為現在萬歲爺疼嫻妃,高貴妃自己也不敢冒險嗎?
她咬著下唇,只當做沒聽見高貴妃的話,屈膝對著皇後行了禮,「臣妾今日來遲,請娘娘恕罪。」
「你起來吧。」皇后擺了擺手,面上雖帶著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今日的心情不佳,「不過是來晚了些,哪裡就這麼嚴重了。」
「多謝娘娘。」純妃抿著唇,在高貴妃下首坐下。
高貴妃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眼神帶著嘲諷地上下打量了純妃一番,「剛才本宮說的話,純妃妹妹莫不是沒聽見不成?」
純妃心中已經惱了,她擺明了不想多提這件事,高貴妃怎麼就這麼不知情識趣呢,她握著手,低垂著頭,道:「臣妾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麼。」
「不知道?」高貴妃眉頭挑起,臉上譏嘲神『色』越發明顯,「昨夜純妃彈奏的那般不堪入耳,本宮可很是失望啊。」
純妃木著臉,回答道:「那興許是貴妃娘娘對臣妾太過高估了。」
高貴妃冷笑一聲,「的確是高估了,本宮還當你提出要彈奏是真有本事,沒想到也不過是給人當陪襯的。」
她這句話是真狠毒,純妃當下臉就白了,身子晃了晃,一副氣得要厥過去的模樣。
「好了,好了。」皇后雖然不高興純妃昨晚的表現,但是純妃到底是她的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她笑著打圓場,「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傷了姐妹和氣。如今已經入冬了,貴妃現如今懷著孕,你的宮裡可還需要多一些炭火?」
她一提起這事,高貴妃頓時沒了同純妃計較的心思。
高貴妃眼眸轉了轉,道:「臣妾正想說不知道該怎麼同娘娘說這件事呢,若是方便,臣妾自然是需要多些炭火的,畢竟現如今雙身子,耐不得寒。」
她說這話的時候,面上帶著笑,眼神卻時不時地看向皇后的表情,像是在試探皇后的意思一般。
皇后含笑說道:「你還同本宮客氣,既然需要,那本宮回頭就讓人多送些過去,妹妹可千萬別同本宮客氣,這萬事都沒有你的身子要緊。」
「多謝皇後娘娘。」高貴妃臉上『露』出羞怯的神『色』,低垂下的眉眼卻悄悄皺了皺。
回去之後,沒多久,內務府果然派人多送了不少炭火過來,都是上好的貢品紅羅炭,這等炭火燒起來時暖和又沒有碎屑,是難得的好炭,即便在皇宮中,也只有妃位以上還有些得寵的嬪才能想享用。這種東西都是有定數的,不是說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高貴妃這邊多了,定然有其他地方少了。
送炭火來的內務府太監剛把炭火送到茶房裡,就被布施仁喊到了高貴妃跟前。
「奴才叩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幾個小太監利索地打了個千,在高貴妃跟前跪下。
高貴妃臉上『露』出一個堪稱得上親切的笑容,她擺了擺手,「都起來吧。」
那幾個小太監道了聲喳,陸續起身。
高貴妃好似漫不經心一般問道:「你們送的炭火可都是紅羅炭?」
「都是。」幾個小太監有些疑『惑』,遲疑了片刻才回答。
這他們送什麼,剛才來時分明已經有人告訴高貴妃了,布施仁還親自點過,怎麼貴妃娘娘還多問這麼一句?
太監們雖然心裡頭不解,但沒有多問。在這皇宮當中,要想活得長久,最重要的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該閉嘴,心裡有數才行。
現在就是他們該閉嘴,不多問的時候。
「今年可是多上供了紅羅炭?」高貴妃笑著問道。
「這個倒是不曾。」其中一個太監回答道,「還是往年的數。」
「那這就奇了,這多出來的紅羅炭是從哪裡來的?莫不是內務府在外頭採買的?」高貴妃好似疑『惑』一般,隨口問道。
那太監怔了怔,下意識地說道:「娘娘猜錯了,這紅羅炭是皇後娘娘的份例,皇後娘娘撥了一半命奴才等人送來。」
高貴妃臉上『露』出錯愕的神『色』。
她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道:「本宮知道了,你們且退下吧。布公公,送他們出去。」
布施仁沖著那幾個小太監笑了笑,那幾個小太監有些受寵若驚,卻不敢真讓布施仁送出去,落後布施仁半步跟了出去。
布施仁拿了早就準備好的荷包悄悄賞了那幾個小太監,還低聲道:「幾位公公都辛苦了,剛才我們娘娘問的話,幾位公公該知道怎麼做吧。」
剛才回話最多的小太監連忙說道:「布公公放心,適才貴妃娘娘什麼話都沒有問小的幾個。」
布施仁看向那小太監,臉上『露』出讚許的神『色』,他看了一眼后,又覺得這小太監有些眼熟,琢磨了下才想起來,「你是小路子?」
路無垠臉上『露』出一個恭維的笑容,「公公真是好記『性』,竟然能記住奴才這等無名小卒。」
布施仁被拍得心情舒暢,他笑了笑,「行了,別拍馬屁,咱家知道你們內務府忙,趕緊回去吧。」
「是,公公。」路無垠答應一聲,同其他人一併回去。
等布施仁回去后,貴妃剛喝完一碗安胎『葯』,她正捻起一枚桃浦送入口中,瞧見布施仁回來,她問道:「布施仁,剛才那幾個太監的話,你也聽見了,依你看,這皇后是什麼意思?」
高貴妃眉頭緊鎖,她眉眼帶著擔憂的神『色』,她這胎是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來的不易,故而愈發珍惜,平日里連走動都少,出入更是小心翼翼,深怕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而這別人當中,她最擔憂的就是皇后,原因有二,一來她現如今是貴妃,若是生下皇子,則直接影響到皇后的位置;二則是皇后這人心思太過深沉,算計太過狠毒,叫人防不勝防。
高貴妃可不想自己被皇后算計了,還不明不白。
「娘娘是怕那些炭火被人動了手腳?」布施仁心思一轉,便明白高貴妃的意思。
「嗯。」高貴妃微微頷首,「本宮知道那人做不出這等會被人捉到馬腳的事來,可這事本宮知,萬歲爺也知,焉知那人不會因此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對那些東西動手腳,回頭只要將罪行推到旁人身上,以萬歲爺對那人的信任,也不會罰了她,只會覺得她是被人陷害。畢竟那位的賢良淑德可是出了名的!」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高貴妃語氣格外咬牙切齒。
布施仁對此毫不意外,這些年來,她們娘娘是很得寵,可也沒少在皇后那裡受教訓。因著皇后的賢名,無論她們娘娘在皇后那裡吃了多少悶虧,都沒人相信。
「娘娘若是不信,那不如先讓奴才檢查后再用一些,等過陣子確認東西無礙后,娘娘再用。」布施仁說道。
高貴妃想了想,點了下頭,「便如此吧。」
她眼神『露』出欣慰神『色』,「布公公的忠心,本宮會記得的。」
「這都是奴才該做的。」布施仁忙說道。
高貴妃笑了笑,到底沒把布施仁的話當真,這恩威並濟,若是沒有恩,誰服你。不過,有些話,心裡頭清楚便好,不必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