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審訊

  「魏長老,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魏常空站直了身子,擺出嚴肅面孔對魏江明這麼說。

  旁邊幾個站著淋雨的弟子都扭頭看向魏常空。

  魏江明跟著魏常空來到一旁。

  「魏長老,你身為本宗長老,竟然公然觸犯門規,真是膽大包天!老夫今天非得懲罰懲罰你不可!」

  說著,魏常空就拿出了他的專屬教棍白軒棍,喝道:「手拿出來!」

  魏江明有點不明白魏常空的意思,但是魏常空已經強行把他的手拽出來的。

  啪!啪!啪!

  接連三下,打的魏江明倒吸涼氣,不禁呻吟了幾聲。

  這白軒棍通體雪白,上刻斜紋,棍身以蘊含天地靈氣的白玄石製成,棍柄則由堅硬無比的烏金製成,若是打在凡人身上,恐怕能直接打死。

  魏常空板著臉問:「你知錯沒有!」

  「知錯了,知錯了!」魏江明連聲道,這打的他手都有點抽筋了,一陣一陣的痛,讓他很難受。

  魏常空冷哼一聲,收回白軒棍,說:「知錯就好,待會大長老見你,你可要擺正自己的態度!」

  「是!」魏江明道。

  「回去站著吧。」

  魏江明站會隊伍中,手掌還在隱隱作痛,他抬起發麻發紅的手掌,用另一隻手不停揉搓著。

  旁邊的人都以為他是在憑此減輕疼痛,只有魏江明自己知道,他是在看手上的字。

  剛才魏常空在打他的同時也用靈氣在他手上刻下了字。

  魏江明小心翼翼的看著手上的字,稍稍遠離身旁的人,以免被他人看到。

  他看到一段話:已經被懷疑了,盡量說實話,記住,無論邪鴉怎麼對你,都不要說出蓮蝶派的事。

  魏江明心跳加快,他攥緊發痛的手,手掌上的字跡慢慢消失。

  吞了口口水,他以為他知道自己這次要面對什麼了,可他還是低估邪鴉了。

  ……

  「魏長老,大長老讓你進去。」

  魏江明看到霍林辰蒼白的臉,他在想,邪鴉到底對霍林辰做了什麼?霍林辰又說了什麼?這傢伙向來與自己不和,會不會說什麼壞話?

  不禁忐忑了起來,但很快就調整好心情,稍稍梳理下潮濕的頭髮,走了進去。

  他剛進去,霍林辰就對其他人說:「大長老讓你們先回去,要是他還有需要,會有人來喊你們的。」

  那些人點點頭,隨即都帶著傷口離開了,有的人腳步踉蹌,有的人臉上有傷疤……

  霍林辰也出了一口氣,他剛準備回去,一轉身,就看見了二長老魏常空。

  ……

  「爹,你這個二長老是好人還是壞人啊?」

  「壞人。」

  ……

  「原來是二長老啊,您有事嗎?」霍林辰看著二長老龐大身形,平靜的問。

  魏常空聲音很低,卻很嚴肅,他說:「沒事,就是想問問你,剛才你在裡面都說了些什麼?」

  霍林辰笑道:「當然是實話實說咯,我還能說什麼?」

  魏常空臉色陰沉的盯著霍林辰,說:「你沒有說我兒子的壞話吧?」

  他的眼神和聲音都告訴霍林辰,這是在威脅他。

  但霍林辰不怕,這個宗門內,除了宗主、師父和大長老外,他誰都不怕。

  他挺直了腰版,笑說:「二長老,你在擔心什麼?清者自清,你要是認為你兒子清白,那就完全沒有必要在這兒擔心。」

  魏常空突然探手抓住了霍林辰的衣領,高大的身形擁有著與之相匹的力量,霍林辰雙腳離開地面,後背撞在了殿門上。

  紫色雷電劃過天空,雷聲轟隆,雨更大了,轉眼間就將霍林辰全身淋濕。

  魏常空盯著霍林辰的臉,威脅道:「我警告你,要是你真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霍林辰笑了,他伸出一隻手,拍了拍魏常空的肩膀,雙腳離地並沒有讓他感到任何不適,「二長老,我說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認為你兒子是清還是濁?」

  魏常空鬆開了他的衣領,懶得跟他爭論,順便一手拍開了霍林辰搭在他肩膀的手掌。

  霍林辰收回手,大笑著走向雨里。

  魏常空轉過身,雙眼死死盯著霍林辰,那笑聲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

  魏江明走進執法堂,邪鴉正對著他,那雙空洞的眼睛彷彿刺穿了他的心,一瞬間,就讓他感到手足無措,但他很快冷靜了下來。

  一步步走到木台前,朝邪鴉行了一禮。

  「大長老,我來了。」

  木杖陡然打翻矮桌,又在矮桌下點了一下,噔的一聲,矮桌飛了出去,攻向魏江明。

  魏江明一驚,退後兩步,雙臂交叉於臉前,擋住了攻來的矮桌。

  同時也倒退四五步,一口鮮紅的血噴了出來。

  矮桌直接炸裂,到處到有木屑於木塊,有的甚至刺破了紙窗,讓大雨侵入這裡。

  燭火開始搖曳,魏江明的影子也模模糊糊。

  「膽大包天!」

  魏江明頭一次聽到邪鴉憤怒的聲音,自打他出生起,他就沒聽過這樣的語氣。

  他立刻想到霍林辰,那個傢伙……到底跟邪鴉說了什麼啊!

  他一手捂住胸口,壓抑住想吐的感覺,一邊立刻跪下,頭緊貼著地!

  清脆的響聲傳來,似乎是什麼東西碎了,而魏江明感受到一個尖銳的東西扎入自己的頭髮里,好像是瓷片。

  「真是無法無天!」邪鴉繼續憤怒的吼著,這讓魏江明更加心虛,同時也在心裡思索對策。

  突然,邪鴉的聲音平靜了下來,嘶啞而慢吞吞,「魏江明,抬起頭來。」

  魏江明聽從的抬起腦袋,看向邪鴉。

  深陷的眼窩和乾癟尖削的臉蛋都讓人覺得害怕,那雙眼珠更是連眼球都沒了,完全就是白色的。

  木杖噔噔點地,邪鴉說:「魏江明,你自己說說,你為何要觸犯門規?還是這般的明目張胆!你是當我邪鴉死了嗎!」

  魏江明立刻磕了下去,他身子顫抖了起來,聲音也跟著顫抖,「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邪鴉冷哼一聲,「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啊!」

  「不,弟子不敢,師伯祖您聽我解釋。」魏江明抬起頭,「那兩個人打算逃離宗門,而且還偷了烏師伯的馬,弟子知道后才去攔他們的,而且……而且他們還合夥殺了江興,一個外門弟子!」

  「哦?」邪鴉說,「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弟子……弟子跟那江興是朋友關係,那晚江興正好撞見了他們,看他們兩個鬼鬼祟祟進了養殖場,就用法寶通知了我,我知道以後,也有些懷疑,於是就趕過去看了,沒想到……到了哪兒,他們已經把江興師弟給殺了!」

  邪鴉冷哼一聲。

  魏江明忙說:「弟子所言,句句屬實啊!師伯祖!」

  邪鴉木杖噔的一點地面,喝道:「什麼實話!那你告訴我,那江興為何能碰見那兩人?宗門的養殖場位於女宿南面,如果是女弟子經過那裡還正常,但那江興……是女的嗎?」

  魏江明睜大眼睛,支支吾吾道:「這……不是……」

  「那不就對了?」邪鴉木杖又點了一下木地板,「你可別告訴我,他是碰巧到了那兒,除非他剛從哪個女弟子的屋子裡出來,你要打算這樣說,那你得給我拿出證據來。」

  他沉默一會兒,黑色的瞳孔又再次回到眼睛里,他慢吞吞的問:「有嗎?」

  魏江明垂下頭,低聲說:「沒有……」

  「所以唯一可能的是這個江興在跟蹤他們兩個。」邪鴉沒有眉毛,此刻卻挑了下眉毛的位置,「我說的對嗎?」

  魏江明低著頭,沉默不語。

  「這個江興我知道,上一次下山除妖的隊伍里就有他是吧。而且我還知道,回來以後不久,你們兩個才認識,魏江明,你說你們是朋友,好吧,那我現在懷疑你讓你這個朋友去跟蹤這兩個人。」

  「不!」魏江明抬起頭,「我沒有做這樣的事,再說了,我根本沒有理由做這樣的事!」

  邪鴉意外的笑了,這笑聲讓魏江明毛骨悚然。

  「沒有理由?」邪鴉說,「魏江明,你說的那兩個人應該是林江和鳳離吧?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都是剛入門沒多久,女孩入門的還要更晚一點,聽說是除妖時遇到的難民。」

  他用那雙空洞又極具鋒芒的眼睛盯著魏江明,說:「魏江明,你敢說你不認識他們嗎?」語速非常慢,也讓魏江明覺得這句話中布滿危險。

  魏江明明白,這時候他一定不能慌,所以他平復了忐忑的心情,抬起頭,對上邪鴉的目光,但很快又挪開,說:「我敢說,我不認識他們。」

  砰!

  邪鴉一拂袖,一個擺放在旁邊的青花瓷瓶飛向魏江明。

  魏江明眼睛睜大一些,雙掌推出。

  觸碰瓷瓶,瞬間炸裂,碎片四濺。

  魏江明的身子飛了出去,狠狠砸在殿門上,殿門哐當作響,門環也跟著響動。

  又是一口鮮血噴在地上,魏江明覺得眼前時明時暗,金星轉動,胸口處壓抑的感覺更重了。

  他試著站起來,可右腿腿卻突然發軟無力,他又摔在地上,雙手都被瓷瓶的碎片給扎破,他大口大口喘著氣,眼前的場景……柱子,燭火,浮雕上的猛虎,矮桌都開始搖晃,左右搖晃,翻天覆地的搖晃,邪鴉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慢慢的,所有東西都只剩下輪廓了。

  「魏江明,我邪鴉是老了,但這遙魚山還不是你們魏家的,你們最好給我安分點,邪鴉的脾氣一向不好,尤其是在白魚去世后。」

  這是魏江明暈倒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那時他認為所有都已經結束了,但其實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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