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前往劍嫿宗
彥霄說起林江的事。
柳晴聽罷，有些奇怪：「十二師兄，你確定你是今天才傳授這門劍法的嗎？」
彥霄點頭：「當然確定了，而且在他施展之前，我也就演示了一遍。
「那小子的境界不過通靈五級，連咱們御劍宗招收弟子的標準都沒達到，要說天賦高，未免太勉強。
「根骨的話，也是普普通通，而且似乎還是用某種靈藥調理出來的。」
柳晴笑道：「那照師兄這麼說，這孩子原不該學會破風劍的。」
彥霄呵呵笑了兩聲，眼睛眯起，捋著長須道：「照理來說是這樣，不過他卻偏偏學會了，我之前以為他是五師兄喝多了，意外招收進來的，也就沒怎麼在意。
「畢竟他本來境界就不達標準，無論怎麼想，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個天才。
「不過啊，現在看來，或許他是大智若愚呢。」
哈哈笑了起來，許是因為獲得了名天才弟子，有些欣慰。
柳晴無言，朱紅的嘴角卻緩緩勾起，眼睛里透露出幾分好奇。
「雙極訣……」
「阿嚏！」
林江揉揉鼻子，躺在床上發獃。
白釉蓮瓣燈擺在放桌上，窗戶和門都緊閉著，原是無風，可不知怎的，燈火卻輕輕搖曳著。
林江正在專心的思索一件事情，所以並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水墨屏風前，一道淡淡的紫光倏然閃過。
剛開始屏風上還有微弱的影子，可還未過一息，影子就自然消退了。
屏風的左邊，一雙桃花眼閃爍著光芒，望著床上發獃的林江，睫毛眨動。
思緒就像一陣風，來無影去無蹤。
林江感覺有人在看自己，轉頭望向屏風，山水依舊，卻無人影。
一定是自己感覺錯了。
林江嘆了口氣，有些睏倦，不打算再思考了，於是側過身子，對著方桌上的蓮瓣燈一吹，呼的一聲，燈火滅了。
屋子裡霎時黑暗。
林江翻了個身，背朝著水墨屏風睡了。
驀然間，淡淡的紫光將水墨山水照亮，山上的青松，天上的鳥兒，還有立在淺水中的仙鶴，一切好似都動了起來。
溪水流動，青松搖晃，鳥兒飛翔，仙鶴望山。
黑影如墨汁一般渲染了屏風，屏風瞬間黑了。
像是一層薄薄的紗，黑影映在上面，淡淡的紫光畫出了身形的輪廓。
即使相隔一道屏風，依舊能看出那美妙的身姿，裊裊娉娉。
美妙身姿在屏風上停留了許久，直到林江翻身，紫光才漸漸消失，黑影散去。
林江翻了個身，這時面朝屏風，卻是烏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呼吸均勻，早已進入夢鄉。
夜風莫名有些凌厲，像是尖銳的東西在刮臉一樣。
站在月光下，小聲道：「這都察覺不到，絕不是天才……那雙極訣……」
晨曦微露，清風徐徐。
露珠從光滑的葉面上滑過，墜落到草葉尖尖上，上下搖晃幾下，終於將露珠甩下。
大殿門廊下，彥霄負手而立。
許許多多的弟子踏上玉階，一步步登上。
不知師父在等待誰，弟子們一個個上去，都在彥霄面前停著，面露疑惑。
彥霄隨意掃了眼，用眼神示意弟子們進去。
眾多人擁入殿內，各自坐好。
林江打個哈欠，仍然有些困。
昨晚，他夢到了柳姐姐，記憶就如倒流的溪水一般重複播放。
上一次他穿越過來，與柳姐姐做了不少越界的事，導致他現在見到柳姐姐總覺得尷尬，而且心裡也總是有種奇怪的感情，似是想要回味一下那些越界的事，而且還幻想出許多不可描述的場景……
導致今早林江起來，褲子有些濕。
林江是最後一個來的，到了大殿前，看到門廊下的彥霄神情嚴肅。
腦子裡瞬間浮現出昨天自己被雷劈的場景。
倏然清醒，飛步踏玉階，埋頭心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登上，耳邊忽然傳來聲音：「林江。」
「啊！」林江急忙轉身，行了一禮：「師父您……早啊。」
微微抬眼，看彥霄鷹覷鶻望，心裡大喊不妙。
只聽彥霄輕輕嗯了一聲，道：「待會你有些事情要干。」
林江抬頭，疑惑：「啥事？」
彥霄已轉過身，邁步過門檻，輕輕道：「進來說。」
林江頷首。
入殿。
林江坐好。
彥霄站在玉墀上，手扶石欄，望著下方眾多弟子，目光如電。
「黃康。」
「弟子在！」
「陳胤。」
「弟子在。」
「彥軼。」
「弟子在。」
「林江。」
「我在，啊不，弟子在。」
彥霄輕嗯了一聲，目光接著遊盪，忽地停下，道：「蕭明。」
人群之中，身著海藍色寬袍的人緩緩抬起頭，精緻的面容露了出來，眼帘微垂著，神情冷淡，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在。」
輕輕說了一聲，這才慢慢站了起來。
五個人站立著。
彥霄目光從五人臉上一一掃過，輕輕點頭，道：「今天派你們五個出去辦一件事。」
話沒說完，陳胤就忙拱手道：「師父請講，弟子定當竭力去辦。」隱隱有討好之意。
彥霄頓住，看了眼陳胤，輕輕點頭，續道：「這件事非常簡單，不過是去送個東西罷了，唯一的危險就是你們要通過的一片森林。」
陳胤皺眉道：「森林？師父能否細講一下？」
彥霄道：「此行是去劍嫿宗，約有四百二十里路，前面的路途你們可以安心度過，但到了三百一十里路時，你們就會見到一片森林，幽月林。」
陳胤道：「師父，這幽月林內藏著什麼妖魔鬼怪嗎？弟子們過去時，需不需要趁機除掉？」
彥霄呵呵笑了兩聲，道：「只要你們不被除掉就好，這幽月林中有妖魔鬼怪，也有人和野獸，但真正的危險不是這些生物，而是幽月林本身。」
「幽月林本身？」陳胤眉頭緊鎖，道：「師父，既然這幽月林如此危險，弟子們還是御劍飛過吧。」
彥霄笑著搖頭，「不可，不可，這幽月林，倘若你們足夠謹慎，或許還能活著通過，可要想御劍飛過，那是必死無疑了。」
黃康擔憂道：「師父，既然這幽月林這麼危險，您派弟子五人去，是不是……」
彥霄立時嚴肅：「危險你就怕了？黃康，身為仙門弟子，肩負的責任是降妖除魔，保衛人間，而似你這般軟弱，乾脆讓凡人保護你算了？」
黃康臉色變得難看，頭更低了些，沒有回話。
彥霄又問道：「黃康，你若是不願去，為師就換個人，去不去，你自己決定。」
黃康心裡很是擔憂這次出行，他聽彥霄講得，感覺自己此行必定送命，所以不打算去，抬頭準備告訴彥霄答案。
卻忽然與陳胤對上目光，略微一怔，目光堅定了些，道：「師父，為了宗門，弟子甘願冒險。」
彥霄嗯了一聲，道：「既然如此，你們五個現在就出發吧。」
陳胤愣了一下，拱手問道：「師父，您是不是忘了什麼。」
彥霄疑惑的嗯了一聲，陳胤提醒道：「此行既然有些危險，我們五人又互不相識，是否該選出一人領導隊伍呢？」
「哦！確實該如此。」
陳胤臉上笑容滿滿，身子更彎一些，顯得更加尊敬，朗聲道：「弟子不才，願……」
「蕭明，這次就由你來擔任隊長。」
聲音戛然而止，陳胤抬頭，滿臉震驚。
彥霄看向陳胤，道：「你剛剛要說什麼？」
陳胤有些尷尬，嘴角抽了抽，道：「弟子沒事。」
彥霄點頭，看向蕭明，問道：「蕭明，你可樂意？」
蕭明望著彥霄，聲音平靜又有一絲冷淡，「弟子恐不能勝任，還請師父另擇賢良。」
彥霄輕嘆口氣，目光從剩下四人臉上掃過。
彥軼精神抖擻，目光如炬。
林江一臉懶散，眉眼餳澀。
陳胤神色幽怨，卻是謙卑姿態，目露驚喜。
黃康低頭沉默，雙眉擰成麻花。
除蕭明外，這四人中，境界最高，實力最強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彥軼了。
但若給彥軼隊長，彥霄又覺得自己偏心兒子，沒把他當成普通弟子對待。
再看其他三人。
林江天賦不明，實力不明，境界最低，略顯神秘，昨夜聽小師妹說，這小子天賦不行，警惕性也不高。
要過幽月林，當隊長的自然要警惕性很高，只有小心謹慎才能順利度過幽月林。
這樣看來，林江倒不是個好選擇。
弟子陳胤，境界高於林江、黃康，天賦也不錯，但太自負，且個性有些激進，嫉妒仇恨心強，也喜歡彰顯，就如剛才一般。
這五人中，最想要成為隊長的恐怕就是他了。
真將隊長交於他，必會助長自負驕傲。
不如趁此次，砍砍他的銳氣，讓他能靜下心來。
最後一人，黃康。
怕死，僅此一條，彥霄就不會去選他當隊長。
這樣看來，能勝任隊長一職的就只有兩個人了，彥軼和林江。
林江這人有些神秘，此次出行，小師妹還要試探幾番，查明其真正天賦實力。
彥霄並不確定林江實力，所以不敢貿然將其餘四人性命交於林江之手。
想了想，還是看向了彥軼。
「彥軼，你來當這隊長，可好？」
彥軼毫不猶豫道：「師父，弟子行事魯莽，恐不能勝任。」
彥霄微微一怔，輕嘆口氣，彥軼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偏心於他。
可……自己哪有偏心啊，實在是沒有好的人選了。
唉，也罷也罷。
「林江。」
「啊？」
「此次出行，就由你來擔任隊長。」
「什麼！」
林江一臉震驚，忙道：「師父，那個，弟子怕是不能勝任啊。」
彥霄道：「哦？為何啊。」
林江撓頭思索，想了片刻，道：「弟子沒有缺點，太過完美，所以不敢勝任，怕我驕傲。」
……
沉默……哄堂大笑……
彥霄都被林江搞笑了，咳了兩聲，嚴肅道：「行了，不必多言，此次就由你來當隊長了。」
林江忙道：「為啥啊師父，師父，弟子真不能勝任啊。」
響指打響，林江身子被巨力帶到外面，飛過玉階，落在浮雕平台上，頭頂一團陰雲驟然出現，紫電圍繞，雷聲震耳。
「啊！師父別劈，您剛聽錯了，弟子說的是弟子十分樂意，萬分樂意！絕對能勝任啊！千萬別劈啊！師父。」
殿內眾人哈哈大笑，彥霄也面露笑容，袖子輕拂，陰雲退散。
「既是如此，你們五人就出發吧。」
說著，手掌一攤，一張卷著的黃紙出現在手中，拋於彥軼，道：「這是地圖，上面有具體路線，你拿著吧。」
「是，師父。」
雙指一點，射出一道金光，擊在林江胸口。
林江只覺得衣服中多了一件物事，知道那是要交給劍嫿宗的，就沒有問了。
「出發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