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兩個背道而馳的目標
上午九點，宇院辦公樓四樓，一間寬大的辦公室內。
一名體型偏瘦的眼鏡中年男子坐立不安，剛滅掉一個煙頭，又點上了一支。
敲門聲響起，眼鏡中年馬上回到座位上坐正，拿起筆，同時應道：
「請進！」
來的是行政處長孫敏，和她的師弟安宇。
孫敏感到很奇怪，副院長謝安從來和自己不對付，有事都是派人傳遞。今天稀奇，居然請自己上來談事。
更稀奇的是，還叫上了和他彼此不對眼的師弟安宇。
安宇瞧不上謝安，是因為謝安能力不強，擅於鑽營。院里有傳言：謝安在高層有人。所以才幾年，就從教師提到副處長、處長直至成為宇院最年輕的副院長。
晉陞速度可比流雲星了。
而修為卻只比安宇高一點點。兩年前進的攝神初期，比孫敏還晚一年，年齡卻比孫敏大了五歲。
所以，謝安視孫敏為最大的威脅者，連帶吳庸這一系都敵視了。
平常大家不相往來，到也相安無事。今天是頭一次太陽從西邊升起。
所以孫敏很好奇，想知道原因，來前叮囑了安宇不許亂說話。
兩人在謝安大辦公桌前坐好，等謝安發招。
謝安也不慌了，拿出了想好的說辭。
「孫處長、安能師，今天請二位來，是有件事需要幫忙。」
孫敏笑了：「謝院長說哪裡話，我們師姐弟還能幫得上院長的大忙？」
謝安尷尬地笑了。
要主動化去往日的干戈，難啊！
直接切入主題：「孫處長謙虛了。是這樣的，昨天城裡不是發生了一件大事嗎？」
孫敏頷首，「知道，奇峰大廈被燒了，一共死了兩百多人，天督府認為是異能作案，請我們宇院幫忙，是吧？」
謝安：.……
你全知道了，我還說什麼？
心中又吃驚，天督府查出有異能參與這種機密，尋常人是不可能知道的，看來孫敏上面也有人。
只好喏喏：「所以，這不是請二位幫忙來了嗎.……」
安宇才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驚訝地去看師姐。
孫敏示意他別說話，直接一口拒絕：
「謝院長，這麼大的事，我師弟的能力哪夠啊！我這邊呢，給宇王祝壽排練節目正是關鍵時刻，也實在是走不開。」
直接把門封死。
想忽悠我們師姐弟下深水，沒門。
昨晚孫敏就知道了。宮裡的朋友告訴她，這案子不簡單！異能作案都是小事，關鍵是有人在藉此煽動王室內鬥，火燒奇峰大廈也許只是開始。
這種涉及王室內部鬥爭的案子，很危險。查得出查不出，都是一團污泥，想要乾淨上岸，很難。運氣差，成為替罪羊的可能性都有。
難怪老奸巨猾的馬青橋把這事交給了謝安，因為這是誰都不願意接手的燙手山芋！
馬青橋，吳庸外出后的主管副院長。
孫敏當處長也有幾年了，這種敏感案子一聞就能嗅出異樣。昨天流言一傳到宇院，她就問了在宮裡的朋友。
這種事情，最好就是果斷拒絕。
敢這麼做，也是有實力依仗。她的實力比謝安高，謝安想窺心根本不可能。
沒想到一開始就被拒絕，謝安急了。
主題都還沒說呢！
天督府給的時間很緊，昨晚半夜到的聖令，要是中午宇院再不派人，他就交待不過去了。急忙說道：
「孫處長，這是王宮和馬院長的安排，我是頭一次請你們出馬，支持下工作嘛……」
安宇聞言一嗤：
「謝院長可能忘了，我不是行動處的人。而且，這次出去招收靈童，有件元衛軍軍官遇害的案子，元衛軍總部那邊要我去協助調查。」
兩人推脫的理由都充分，換作別人也許就另選他人了，但謝安不行啊！
這案子不僅是馬青橋塞給他的燙手山芋，更有師父屠毅要求他抹去四個小孩參與痕迹的死命令。
如果孫敏、安宇不入伙，那就麻煩了。
孫敏是目前宇院修為最高的異能，同時還是張小北的老師。謝安叫上她，是因為她一定會同意抹去痕迹的。
她能看著自己弟子捲入宮斗之中嗎？肯定不會。
行動處的人能去嗎？不能，他們沒有做這種大事的理由。
而且，行動處能幹的都被吳庸和熊鳴帶去了廣南，剩下的能力不夠，也破不了案！
這案子的過程，謝安已從屠毅那裡得知，兇險之處也已點明。王宮那邊要求儘快找出真兇，找不出就是大錯。
師父這邊對真兇不感興趣，但要求自己必須抹去四個小孩的痕迹，還不得讓任何人知道。
難啊！兩邊都把自己推到火上烤。
昨晚一晚上，謝安都沒睡著。
同時要完成兩個背道而馳的目標，太難了！
這案子，就象個巨大的漩渦。你看到了所有的兇險，但完全無力擺脫。謝安感覺自己已經被卷進去了，已經失控了。
本來，謝安想讓孫敏和安宇先加入，到時再相機行事，現在看來不行了.……
孫敏拒絕的原因他知道。
除了這事誰都不想摻和外，還因為不對付，互相防備。
該怎麼給他們說啊.……一想起師父屠毅的眼神，謝安又從心底里打顫。
就算透露，起碼也要彼此信任啊！
萬一孫敏不配合怎麼辦？
謝安的頭真的痛了，雙手抱住了頭，擠得眼鏡都移了位。
孫敏嘴角微翹，看了一眼安宇，兩人有點幸災樂禍。
孫敏道：「謝院長，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們就先走了。」
謝安象被抽去靈力一般軟弱，手無助地伸出，痛苦叫道：
「別……別走！」
孫敏和安宇沒走，而是靜靜看著。
謝安今天有點奇怪。
謝安抬起頭，無比憔悴，兩眼發紅說道：
「你們，別走！」
「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認為我無才無德。」
謝安取下眼鏡抹了把臉，點燃煙吸了一口，鎮定一下，準備豁出去了。
「但我沒有整人害人吧？我管紀檢處這兩年，被批評處分的教師學生，沒有冤枉的吧？」
孫敏和安宇安安靜靜聽他說。
「而且！學生犯了錯，我是能減就減，能從輕就從輕。」
「張小北下毒那件事，我沒擴大化吧，我從輕處分了吧？」
安宇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張小北投毒？參與的還有你的學生王雍兒，你怎麼不提？
謝安繼續訴說：
「我這個人，算不上高尚，但絕不是小人。」
「我修鍊進展也不大了，再往前也沒路了，我只想保住現有的位子，這心思，不算過分吧？」
孫敏笑著點了點頭。
不過分，但和我們有關係嗎？
「我這樣的人，你們不能看著我完蛋啊！」
誰看著你完蛋了？說得我們在害你似的。孫敏忍不住說話了：
「謝院長言重了吧，我們不是不配合你的工作，而是手上的事不比這案子輕。」
宇王六十大誕，宇院有兩個異能表演的祝壽活動。一個是低年級的，一個是高年級的。都是孫敏在組織排練。要說重要性，確實不輕。
當然，孫敏有意忽略了奇峰大廈被燒後面的宮鬥風波。
謝安搖了搖頭，苦笑道：
「你們還是不願幫我。」
「我這種人，沒有害人之心，也沒有擋你路的能力。你前途無量，還有大能師的教導，以後成就肯定在我之上，為什麼就不願意幫我一把呢？」
這話明說了——只要你幫我，我退出和你的競爭，下次我還幫你。
孫敏有些意動。謝安還是第一次表態認低服小。
她到不在意競爭這種事，未來自己有的是信心。但幫謝安一把，以後老師在宇院也多了個盟友。
這是好事，只是這渾水.……
謝安一看孫敏表情鬆動，決定拋出殺手鐧，搏了。
「孫處長，這都是我的心裡話。我再給你們透露點案情，如果你們聽后，還是不願意幫我，那我就自己去上刀山下火海，死而無怨。」
說完，謝安一站而起，對孫敏和安宇做了個請的手勢。
方向直指隔壁的練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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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后，三人從練功房裡出來。
孫敏和安宇神色凝重。
孫敏對謝安道：「就這麼安排，我們一個小時后在校門口匯合。」
說完，兩人匆匆走了。
謝安回到座位上，取下眼鏡，抹了把臉，一掃頹容，點上煙抽了起來。
這次幹得漂亮！
不但師父交待的事會順利完成，而且還保了密。奇峰大廈的案子也將輕鬆拿下。破了，是我的頭功。破不了，有吳庸的兩個徒弟一起擔著，王宮還會處罰不成？
謝安慢慢露出了笑容。
宇院辦公樓一共六層。
一樓是行政處，二樓到六樓都是院長辦公區，每個副院長一層。
二樓是主管行動處的熊鳴。
三樓是主管後勤處的雷凈。
四樓就是謝安，主管的紀檢處。
五樓是宇院的二號人物，主管學生處的馬青橋。
大能師吳庸在六樓，但他不常來辦公。
除行政處外，其他每個處都有各自的辦公小樓，接待處歸行政處管，有一片專門接待用的別墅。
此時，五樓的辦公室里。
一個皮肉鬆弛的老頭，正用手指輕輕敲著身前的辦公桌。
「奇怪，謝安如何說動了吳庸的兩個徒弟。」
「不會啊，謝安有這麼聰明嗎？」
「孫敏有這麼笨嗎？」
「難道是說.……吳庸打過招呼？」
馬青橋慢慢眯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