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喜憂
皇帝走的時候臉色不大好，沒什麼貼心的吩咐。召寢的宮妃本該在侍寢完就離開，平常到了半夜也就算完了，可這次眼見著皇上到快天亮了才走，養元殿的幾個管事都不敢擅自做主，正在殿前嘀嘀咕咕，猶猶豫豫地互相推搡。
欒雲妝在帝王離開的時候就醒了，暗道禽獸，她初次承恩卻不懂憐香惜玉，真是不能對他抱有改觀。本想再歇會兒，猛然想起現在的尷尬，不欲為難誰，暗嘆一口氣，心裡可著勁兒的咒罵渣皇毒后。欒雲妝頂著酸澀的眼皮起身，下身的酸痛讓她難耐地咬牙，喚了門外的人進來。腳下扭了的地方隱隱有些浮腫，走起路來虛浮酸軟。要是這麼步行回去，一會兒又要到長安宮請安，時間緊迫來不及召御醫，來來回回那幾趟還不得折騰死？
昨夜也不知是怎麼，那人突然發脾氣，直折騰了一夜，扔下她就走了，也不說什麼免請安禮送還的，至少別讓她那麼難堪啊！索性就賭一回，欒雲妝又坐回床前倚著床柱閉眼，養元殿的奴才不敢貿然將她趕走只好守在一旁。
……
長安宮
鳳袍女子坐於梳妝鏡前，獨自描眉，眼眶的黑影怎麼也遮不住，她不免有些氣惱，「啪」的一聲將眉筆甩在桌上。身後為她梳理秀髮的翠綠裙裝宮女被驚了一下，手下一個不留神，拽下幾縷青絲在手中。
宮女大驚失色，不知所措地呆立在那兒。
「混帳東西！連梳頭都不會，本宮留你做甚！金枝？嬤嬤？」許青青搶過碎發，惱怒大喊。
「奴婢該死，皇後娘娘恕罪！」那名宮女顯然被眼前暴怒的皇后嚇壞了，平時她待宮中下人都是和善的，不曾無故打罵處罰，今日一反常態惡毒怨懟的模樣令人心驚！
聞聲忙闖進來的金枝一見這情形也愣住了，皇后執起手掌就要揮下，這可是平日里端莊賢淑的皇后啊！李嬤嬤在後跟進來倒是反應快，上前一步踢翻那宮女，又假裝怒道：「狗奴才！惹惱主子還不退下！」一邊悄悄將皇后舉起的手拉下來握在手中，硬攙著她走向床榻，又吩咐金枝去倒茶壓驚。
「娘娘這是怎麼？突然……」李嬤嬤見其身子還在發顫，以為真的惱著了，就要開口勸。才張口就被截住。
「嬤嬤莫怪！青青不該出此下策，勞你擔心了！」又變回那個溫婉可親的皇后，剛才那樣彷彿都是假象。
「娘娘可是因昨日陛下召寢之事？」李嬤嬤有些擔憂，皇后表面上對陛下所作所為雲淡風輕，但自己畢竟跟了她多年，愈是看重就愈埋得深，她也怕自己看了多年的孩子受到傷害。
「嬤嬤談及此事不必如此，青青懂得自己在做什麼。陛下要召誰侍寢那是陛下的自由，我身為臣不能有異議，但我也是他的妻子。多年來，他待我相敬如賓，只因我是許家的女兒。最近因皇貴妃之事而引起陛下對當年圈禁之事的懷疑，他已經有了想撕破臉的意思，此刻如果我不做些什麼，恐怕太后那兒不會心安啊！」許青青不介意李嬤嬤表現出的母慈心態，這宮裡真正為她著想的只有這個從小帶著自己的奶娘了，她今天的樣子必然嚇壞了她，其中之事解釋清楚了才不至於令她多想。
「唉，苦了娘娘！」李嬤嬤哽咽。
「嬤嬤！這麼多年過去，誰不苦？為了家族罷了！對了，本宮讓你找的人怎麼樣了？可能重用？」許青青忙轉移話題在這次的計謀之上，她要換掉身邊的大宮女自然要有人頂上，她早早地就派了李嬤嬤去物色人選，只是一直不盡人意，而今日卻是不得不將其提出來。無論如何，都要找出一個來！
「回娘娘話，倒是有兩個人選。一個是曾經咱們宮裡的現今在浣衣局叫銀心，一個是正殿做雜役的叫甜兒。」李嬤嬤一聽這事，尤其亢奮。
「本宮自然信得過嬤嬤眼光，不過還要再看看，總要挑出一個。還要煩勞嬤嬤，金枝那兒也不可懈怠！」許青青皺眉，都是些低等宮女，若是一下提起來不免打草驚蛇。
「老奴定不負主子期望！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今日的妝容就有老奴來梳吧！」李嬤嬤見現在的主子披頭散髮的不成樣子，想那金枝也要回來了，忙開口道。
許青青聽此話「嗯」了一聲，任其動作，心裡可謂是喜憂參半，望向窗外陰鬱的天氣，一時感慨頗多。
養元殿里的這位心情與皇后相比差不了多少，一個在尋思著怎麼找茬，一個在苦想著怎麼躲災。
欒雲妝靠坐在床上，眯眼偷瞄殿里一眾著急的奴才，就這麼迫不及待趕她走？眼看請安的時辰快到了，欒雲妝忙收拾心情，叫上紅蓮直接就從養元殿過去。從這到長安宮雖然也不近但總是挨近的，她這副樣子走得回迎月閣，只怕再也走不動去長安宮了。
說來這是欒雲妝重生以來第二次踏進長安宮，第一次是闖禍，第二次還是「闖禍」。而且都是奔著皇后的底線去挑的事，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渣皇，她很無辜的說！可現在，這後果要由她來償啊！
欒雲妝到的時候不早不晚，皇后也才從內殿整理出來，欒雲妝跟著先來的文貴妃和代妃等人向皇後行了禮，她品階低初次侍寢行的跪拜叩首禮，禮畢她也不能坐只能站著，只有嬪位以上的娘娘能坐，這可苦了她，先不說傷上加傷，就說現在那些宮妃看她的眼神就沒個和善的。
「都起吧，賜座！自家姐妹天天相見的何必如此多禮！」皇后話雖這麼說，也是客套，要是有誰真不知輕重地聽了照做那就是另一副光景了。人家怎麼說是一回事，你怎麼做又是另一回事，禮不可廢。
「文貴妃，二皇子身子孱弱現今調理得如何？孩子養在你那裡，你也別太累著，讓宮女嬤嬤們幫著照看也是成的，瞧你臉色都不好了。」眾人抬頭，文貴妃確實臉色發白，聽聞二皇子自生下來身子就發虛，有言說，母妃身份低微怕養不活才抱給當時還是靜妃的文貴妃。近日天氣時好時壞，二皇子的身體也時好時壞，自然急壞了文貴妃，孩子抱給她養卻是沒記名的。要是將來養的有出息了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怕付出得不到回報，不敢多加費心，可要是現在給養死了那罪過就大了，為別人的孩子連累自己甚至家族，不值！只有時時警惕，時時關心著點。
給讀者的話:
地震了！我還活著，點上小白燈為逝去的人們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