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情誼
欒雲妝這句話可算說到宸容華心裡去了,柳絮再大的心思城府也敵不過她的年紀,畢竟十四五歲的小女孩,養在深閨,情竇初開。皇帝不過而立之年,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作為少女的除家人外第一個親近的男子,以夫君的身份作一生依靠的人,他有著一種致命的誘惑力,無論是哪一方面,少女都無法剋制那一種情感的產生和蔓延。進而產生那所謂的「愛」,不過是種對長者的崇拜,隨著年紀的增長和生活的不斷摩擦,她最終會發現當時的自己有多麼可笑。
現在的柳絮就沉浸在皇帝給她製造的甜蜜幻想中,在人刻意地引導下,她曾經的矜持,和家族多年培養磨礪的性子也會被壓抑在深處的叛逆所掩埋,她會嫉妒她會愚笨,最終被情緒左右。
一直,柳絮就自恃過高,她一出生就是郡主,從小被家族捧在手心裡長大。從小的教育都是教她如何奪寵,不斷奪寵。一進宮,太后、太妃、皇帝和皇后都對她格外親近,宮中又無人敢刻意刁難她,宮人的甜言蜜語早已把她吹捧上天。「帝王愛不可信,男人情難永存。」她知道,但她不懂。她沒有親身經歷過,所以她對這些是存著好奇和嚮往,不說她,全天下的女人都是這樣。這時的她定然覺得皇上對她有情,將來也會有愛,被人一慫恿,很容易就會恃寵生嬌,逆了皇帝。
「呵呵……是啊,宸姐姐第一個侍寢便得封號,羨煞多少人。還愁一瓶無痕膠?真是應了太妃那日所言呢,她若要星星月亮,估計皇上也得挖空心思去給她摘!」蕙容華拿帕子掩唇,打趣她。
「你還說我,我不過是占著郡主的身份罷了,蕙妹妹可是今屆秀女唯一得了封號的,你還連連侍寢三天如今不也與我平起平坐,若說寵愛該是你當頭籌!只是我從小跟隨祖父學武術,身上不可避免有些疤痕,想到無痕膠若真是好的,便想腆著臉與妹妹要上丁點。你們倒好,個個挖苦我,讓我都不好意思開口了。」宸容華漲紅著臉,指著屋裡的眾人說道。
聽這話欒雲妝算是明白了,她柳絮是先皇寵臣孫女,家中有意培養她怎麼會讓她身上有半點瑕疵?借葯是假,搗鬼是真啊。雖然她可憐,但也有可恨之處,這不,找茬的功夫是一流的。
若是借了,擦出了問題,她不就是個冤死了?可若是不借……又該怎麼推脫?
「不知妹妹……可否與姐姐分享一些?」宸容華一臉著急,真的是厚著臉皮開的口,一雙眼睛卻不肯放過欒雲妝。
「妹妹當然願意,但……那畢竟是皇上賜給我一個人的,我實在是不敢擅自作主!」欒雲妝想,你們一個個地揭老娘的傷疤,不就是至今也沒侍寢么,看那些小眼神,都快把她戳破了。她還真不稀罕,但是又不能太便宜她們,矯情,誰不會?一群小孩子伎倆,和當年欒府里的事一比,全都不夠看的。
「這皇上賞給姐姐的,自然就是姐姐的了。怕是姐姐藏私,不願與我們為友。咱們的情誼就因此斷了,難道不可惜?」萬美人又突然插話,想堵欒雲妝。
「妹妹說哪裡話,我們從來就不是朋友,何來的情誼?」欒雲妝這話不客氣了。
「你!你……」萬美人氣憤起身,揮著廣袖,豪邁得很,硬是將身後貢台上的東西都給掃到了地上。
眾人驚呼,芷若先反應大喊:「皇後娘娘賞的琉璃瓶!」
欒雲妝冷然一笑,碎得好,這時候碎了,省得她再想招,還有個送上門的替死鬼,最近真是好運連連啊!
各宮婢女都忙檢查著自家小主是否受傷,萬美人嚇呆了,一句話都說不完整,雙眼瞪大,哆哆嗦嗦地撲跪在地。
皇宮裡的消息總是長著腿的,跑得飛快,不一會皇后那就得了消息。在場的人都被叫到了長安宮,那可是欒雲妝第一次踏進長安宮,凡侍寢的宮妃第二日都要到長安宮請安。只有嬪位以上的娘娘需要每日到長安宮請安,至於位分低的就能夠攤在宮裡睡美容覺。
長安宮,樸素得很,不過卻有正妻房子該有的內涵,牆體散發著椒香,紅柱龍鳳,還有池塘酒瓮,輕紗飄曳,痴痴醉人。
欒雲妝手上捧著碎片,撲通跪倒:「皇後娘娘!婢妾有罪!」
與欒雲妝的不卑不亢相比,萬美人的表現就難看多了,見到皇后便語無倫次起來:「娘娘!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是她,是她故意激怒我,我……我……對!瓶子根本不在這的,怎麼會……是她,她誣陷我!」
「放肆!來人!萬美人殿前失儀,舉止瘋癲,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皇后難得地「動怒」了,不過這查也不查就打?
「慢著!皇後娘娘婢妾有話要說!」卻是宸容華!她阻止上前的太監,朗聲說道。
「哦?難道宸容華要偏袒她?」皇后適時地扮演著一個鐵面無私的公正人物。
「婢妾不敢!只是方才婢妾們都在欒才人宮中,確實未見此瓶,卻在萬妹妹起身之時撞翻,實在是匪夷所思。」宸容華一向明事理,站在公道大義一方。
「是啊,婢妾隱約記得此瓶被欒才人收在裡屋案幾之上,如何轉眼便到萬妹妹身後的,這……」蕙容華也跟著搭腔,一個是欒才人一個是萬妹妹,親疏立見。
欒雲妝冷笑,不過她不急,因為,皇後會幫她,而且是一定會幫!她故作可憐地開口:「婢妾一直是將娘娘所賜之物尊於貢台之上,從不曾挪過,兩位姐姐想是看錯了。裡屋,擺的是婢妾家中常用的一個插花瓶。」
「來人!去迎月閣看看,將欒才人所說之物拿來,本宮倒要看看是否相似得會讓眾小主都認錯!」皇后威嚴地朝下首宮女吩咐道。
「是」宮女領命退下,閔常在跪了下來,她也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