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手傷
當芷若和紅蓮看著自家小主雙手端著賞賜出亭子,剛要去接就被眼神止住。本來歡喜得意的心情也是一落千丈,看著自家主子亦步亦趨,小心翼翼的模樣,莫名地有些心疼。
紅蓮將托盤拿下,放到桌上,才放下就覺手中黏膩,低頭一看紅艷艷的幾滴血跡。心裡一慌將歪倒在床上完全沒有閨秀形象的欒雲妝一把拖起來,反覆翻查著她的手心,在看到幾個深長紫紅的印記時,淚水止也止不住,噼里啪啦就開始罵道:「小姐怎麼這般不仔細,傷了手可勁兒讓人心疼生氣!」雖然嘴裡不饒人,可手裡卻不閑著,扯了綉帕小心擦拭。眼角瞥了那桌几上的賞賜,氣憤地想要起身將它們都砸了,以解氣!
「好啦!我的紅蓮姑奶奶,別瞪了,再瞪那些個東西都要被你瞪出千百個窟窿啦!」欒雲妝含笑搖晃著紅蓮的身子,撒嬌地趴在她身上。
「我這就去砸了它們,欺負我主子!」紅蓮說著作勢要起。
「誒!不準!我好不容易把它們拿回來,這都受傷了,被你砸了多可惜啊。再說那是皇後送的,你砸了,讓你主子再去受罪啊!」欒雲妝忙把她扯回床邊,抱著她的腰不肯撒手。
「哎喲!我手疼!」見紅蓮還是一副氣勢洶洶的,她只好使苦肉計。
「主子!奴婢給你吹吹,對了,我怎麼忘了咱們包袱里小少爺給配的幾副傷葯!」紅蓮以為是自己動作猛了,扯到傷口,忙委屈地說。
「哎喲,你個小婢子,慌慌張張地幹什麼去?」紅蓮急匆匆地跑出去,與端了水盆的芷若差點撞在一起。
「芷若姑姑?進來吧,紅蓮方才莽撞了,雲妝在這給你賠不是。」欒雲妝將外披肩脫了掛在衣架上。
「主子快停下,這些事就給奴婢們來做。我哪敢生氣,不過是主子寵著,我羨慕她都來不及。」芷若也是鼓著腮,不看她。手下卻是擰了帕子,掀開欒雲妝的袖子,「啪——」一張白色方巾裹住了她的手臂。
「嘶——疼——」欒雲妝張牙舞爪地要推開芷若的手,被她一個眼神給瞪得瑟縮了回去,只能咬牙忍著。
「現在知道疼了!那麼重的東西,讓太監們拿怎麼了?誰會貪了它去?」芷若一著急也是將真心掏出來對待了,話一出口,連芷若自己也沒想到。也是,與這欒小主待了幾天,就是小孩兒心性,像極了家中的幼弟。
欒雲妝覺著這樣的關心,已經許久不曾感受到,心裡像灌了蜜似的,緊盯著芷若想笑又不敢笑。
「把手張開!」芷若被盯得惱羞成怒,沒好氣地說。
此時欒雲妝更不敢張手了,要是芷若看見,指不定怎麼生氣,估計比紅蓮還可怕。她也不是非要自己拿回來的,只是沒想到皇後會這麼對她,才進宮還沒侍寢她就得了頭號賞賜,不做點樣子怎麼行。
「主子,你看看是用哪一個好?」還好,紅蓮這時候來救命了。
「誒,芷若姑姑,你去幫我把那些賞賜收下去吧,這麼放著也不像樣,讓人看見多不好。那進貢的瓶子,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其餘的你看著辦吧。」慌忙支開了她,生怕被她看見。可欒雲妝卻忘了,紅蓮就是在整理那些東西的時候發現她手受傷的,這下可逃不過了。
「主子,那皇后她……」芷若是看見了,但她知道不能輕易說出口,否則就是給主子招罪。她不知道主子和皇後有什麼過節,但她知道從御花園一路走來,主子一定忍著劇痛,那托盤底居然全是尖銳的密而小的倒刺啊,也不知道有沒有毒!
「芷若!皇后她心慈,與我投緣,賞了我東西,咱們該謝恩。」欒雲妝對著芷若燦然一笑。
「那……我……我去給小主請……請太醫!」芷若盯著她捏緊的手掌,喘著粗氣說。
「請太醫?」欒雲妝喃喃重複,思緒飄遠。剛得了賞就請太醫,不免惹人閑話,而芷若不該如此粗心才是。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請太醫!這些個葯也不知道能不能用,萬一那托盤下還帶些什麼與藥物衝撞可就糟了!」紅蓮越想越害怕,將所有的藥瓶又都收了回去。
「慢著,芷若、紅蓮!」欒雲妝想起來了,幾天後,有玉疆國使者來訪,皇上會大宴賓客,貴妃感染風寒病重……
不管芷若是何居心,太醫她是請定了!
欒雲妝低頭看了看掌心那有些猙獰的傷口,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皇后,謝謝!
「主子放心,奴婢去找咱們相熟的黃太醫!正好他今日值班,我去去就回,芷若姑姑照顧好主子。」紅蓮急匆匆地又要走。
「紅蓮,不忙!你問問他,什麼葯可以使傷口惡化?再將托盤底卸一塊去給他看看。」
「主子?」芷若和紅蓮同時疑惑出聲。
「去吧,照我說的做!」欒雲妝厲聲吩咐。
……
在皇帝翻牌留宿以後,各宮妃子女人,終是有人歡喜有人愁。還有不少人也注意到今日御花園的小插曲,譬如,欒雲妝得了皇后親睞,親自賞了一套器具和首飾給她。
長壽宮裡,太后和太妃正品著茶,嘮閑話,也說了這事。
「皇后做事怎麼突然荒唐了?姐姐,你說,這欒才人她是真傻還是假傻?」太妃掩嘴一笑,嘲諷之意甚顯,一點也沒有姑侄之間的偏袒和親昵。
「那是你侄女!有你那麼笑話她的?我覺著倒沒什麼不妥,你那皇后侄女聰明著呢!可惜啊,至今都只有兩個女兒,讓那張氏獨大!」太后抿唇一笑,對於太妃和皇后不親,她可是樂見得很。
「不過同是姓許,我看,她還沒柳絮聰明懂事呢!」太妃也不在乎,繼續貶低皇后。
「你這麼著,不覺得便宜了我老太婆?你就不怕哪天那丫頭跟我姓左了?」太后按了按手中的佛串,調笑著說。
「哼,我倒是想,省得姐姐總覺得我有二心!也不知道,新晉的能不能讓咱們安心啊!」太妃嘆口氣,起身往外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