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談心
是走在末尾的沈選侍,她本就尷尬,卻在這時出聲,真是讓人意外。不等欒雲妝開口,金枝先端起架子說道:「原來是沈選侍,本來娘娘是想留著幾個談談心的,可是一見著些不省心的就頭疼。特別是現在的小主,多得是不知禮的,也不知家裡是怎麼教的竟將宮中規矩拋諸腦後。」
「是婢妾疏忽了,奴婢見過欒才人,才人萬福!」沈玉潔一低頭,慌張要跪,欒雲妝忙把她扶起。
「妹妹快起,金枝姑姑是宮裡的老人了,看重規矩,倒是我也不知呢。往後妹妹可要記牢,且回去吧,我還要到皇後娘娘那去,延誤了規矩咱倆都得招罪。」欒雲妝對她親昵一笑,悄聲說著,口沒遮攔,似個頑皮的孩子。
她這樣表現讓沈玉潔沒來由的心裡發慌,不敢多留匆匆退下。欒雲妝見著她遠去的背影,燦然一笑轉身對著金枝說:「勞煩姑姑領我前去。」
「雲妝快來坐!」才剛走進亭子,許青青就迎了上來,屏退左右,只剩李嬤嬤和金枝。
她把欒雲妝拉到先前貴妃坐的椅子上,親昵地拍了拍她的手:「雲妝近來可好?姨娘和弟弟們都過得不錯吧?雲意也該及笄了吧?」
欒雲妝不著痕迹地抽出雙手:「謝皇後娘娘惦記,家裡都好!」
「長大了就對姐姐生疏了?也是,都七年了,那時的雲妝還是個小孩,還沒安陽高呢。如今是大姑娘了,現進了宮本宮可算多了個伴。」許青青笑得開心無害,就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興奮的小女兒姿態。
「嗯,時間是久了,不過雲妝不曾忘記姐姐。姐姐現在耀眼奪目,雲妝萬不敢直視,更不敢輕易講話,怕被別人知道笑話姐姐。」欒雲妝故作為難地說。
「雲妝說哪裡話?我永遠是你姐姐!你忘了我們的信物?」許青青從袖袍里掏出一個綉工蹩腳的大紅色荷包,上方一排雙歸燕頭尾不清,只隱約一團白色,有的地方已經脫線。
「不想姐姐還留著,這般醜陋之物姐姐快別拿出來,丟臉死了。」欒雲妝臉紅紅地低頭,嘟嘴不情願地說。
「雲妝還會害羞呢?快拿下去不然她今天怕是都不敢抬頭了呢。」說完,隨手遞到金枝捧著的雙手上。
欒雲妝眼角一瞥,彎了彎嘴角,原來是來對暗號的?她從腰側的擺裙里取出一塊掛墜的物件,打開是一塊巴掌大的小暖玉,獻寶似的遞出去,嬌羞著說:「呵呵,姐姐盡會調笑我,看,姐姐給我的也還在呢!」在許青青快摸到的時候,迅速將手抽回,滿臉愛惜地用手帕擦拭一番又收進錦囊里。
許青青只得尷尬地將手收回,假裝捧著茶杯吹涼。
「後來,娘親和姨娘知道我收了姐姐的這禮,都怪我不懂事。這玉或許是姐姐寶貝著的,竟被我拿了來。我左右說這是姐姐主動贈與我的,她們硬是不信,而且知道我只還了姐姐一個拙劣的荷包更是生氣,非要我找姐姐要回,不能寒磣了你。可送出去的東西豈有要回的,再者那時你也已走遠不知到何處尋。現在知道了,姐姐是富貴命,進宮做了皇后,我得了姐姐這恩賜,一路走來羨煞多少人呢!」欒雲妝甜甜地誇讚了一番,暗笑,想要回去?我看你怎麼開這個口,雖然有些不地道,但你也對我不道義啊!前世的仇,我欒雲妝會永遠記得。
「是啊!這送出去的禮豈能要回?妹妹可要好生收著,莫要辜負本宮一番心意。來人!賞欒才人一對秋菊如意金釵和一支玉疆國不久前進貢的琺琅琉璃瓶。」許青青咬牙切齒地說道,連稱呼都變了。
「謝皇後娘娘賞賜!」欒雲妝心裡冷笑著,面上卻止不住歡喜地跪在地上謝恩。
「欒才人!你我雖然姐妹情深,但這是天啟後宮,以後你也會伺候皇上。本宮要你知道,本宮先是皇后,再是姐姐。若是因此做出什麼不近人情的事,還請才人莫要怨懟本宮才是!」許青青含一口茶,親自將賞賜的托盤重重壓在欒雲妝的手上,緩緩說道。
「婢妾謹遵娘娘教誨!」欒雲妝穩穩接住托盤,叩頭謝恩。
「本宮乏了,先行一步,才人也早些回去別在御花園逗留,今日皇帝便開始寵幸新人。妹妹可要把握住機會,來日還期望妹妹幫襯幾分呢!」說罷,甩袖就走。
「謝娘娘提點,娘娘小心腳下。」本是好意提醒,在這樣的場景中卻變了味道。
……
傍晚,長安宮
「娘娘,皇上今兒翻了柳容華的牌子。」金枝小心翼翼地遞上茶杯。
「意料之中,柳容華當屬頭籌。本身她就是郡主,身份擺在那,皇帝會給幾分面子,明日或許會賞個封號,但是要想再晉位就難了。畢竟一開始給了個最高的,總會讓人忌憚幾分。」讓人存了防備之心,想找可靠的盟友互幫互助可就難上加難。
「左氏,這次晉了一個貴人。御花園的小太監報那欒才人……」金枝繼續說著。
「不足為懼,」話頓了頓,眼角瞟到案几上的那個稚嫩綉法的荷包,捏在手裡,反覆搓揉,眯眼繼續道,「倒是這個欒才人讓人刮目相看啊!」
「娘娘為何還要拉攏親近於她?」金枝上前為許青青揉按著肩膀,不解地問道。
「自有用處!嗯,中間些!金枝手下功夫更好了,被你這麼一按摩,身心都舒暢許多!」許青青不吝嗇誇獎幾句,岔開了話題。
卻說回到迎月閣的欒雲妝,皇后親自賞賜的東西,直接交接在她手中,當然只能由她自己捧著回宮。這可累壞了她的小胳膊小腿,一路上端著一個大托盤,上面都是些易碎的,墊了多高前路視線都不清,腳下還得注意。
一走進內室,欒雲妝恨不得將雙手卸下,這酸痛無力感,真是難耐。芷若和紅蓮都是守在亭子外的,半步不得靠近,自然不知道裡邊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