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那四年。
還是那年的醫院,還是那年的樓梯間,黎夏然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的說法,但是這句話似乎就要在今天應驗了一般,所以喬彥,要不然我們就在這裡結束好了。
「你回來。」
還是那樣蠻橫不講理的抓住她,還是那樣毫不憐惜的把她甩回他所能夠控制的範圍之類,喬彥欺身上前,用自己的胳膊把她圈在身前,黎夏然知道他生氣了,想想也是呢,就好像你一直養著的一隻乖乖小白兔一樣,突然有一天她不跟你親了不說,還轉身投入別人的懷抱時,那種強烈的失落感以及挫敗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承受的。
「不要鬧脾氣,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我,所有的。」
「所有的事情就是,我黎夏然後悔愛上喬彥了。」
是的,她後悔了,她把自己最美好的年紀拿來愛他,可是卻換回了自己的家破人亡,換回了自己的中途輟學,換回了自己孩子的無辜夭折,以及換回了讓另一個女人成為了他的太太,她黎夏然不是聖女,所以也沒有辦法假裝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她恨他,怨他,巴不得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然而黎夏然的那句話似乎給喬彥的衝擊很大,他撐住牆壁的手不由自主的輕顫,眼睛里一閃而過的無法置信之後便立刻溢滿了濃濃的悲傷,是該意識到了對吧,沒有人會單方面甚至無條件的為你付出的,喬彥啊,愛情這個東西應該是相互的才對呀,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的享受著我的深愛,甚至還理所當然的把我留在自己的身邊呢?
「收回剛剛那句話。」
「放手。」
「我叫你收回剛剛那句話。」
「你走開。」
黎夏然伸手推他,竟還出乎意料的把他從自己的身前推開了去,喬彥腳下不穩,連連後退,直到自己的後背靠上了身後的牆壁才站穩了身子,他深垂著頭,似乎還在思考著剛剛那句讓他無法明白的話,他的嘴唇輕輕的蠕動的,好像在解釋著什麼,卻又因為沒有出聲而讓人聽不清楚。
「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怎麼說以前也跟過你,記得給我包份大禮。」
她輕描淡寫的說著那些足矣刺激他神經的語句,細細揣摩著那些能夠用來侮辱他們曾經的愛情的辭彙,她優雅的走到他的面前,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那一個冷漠的眼神和一聲鄙夷的嗤笑,就已經足夠踐踏他的所有尊嚴。
「不是這樣的。」
對呀,不應該是這樣的才對。
這明明不是他想要的結果,為什麼偏偏還要拿來讓他面對。
黎夏然走的決絕,不留一點餘地的否認了他們之前那奮不顧身的愛情,而喬彥則是頹廢了把自己藏到了自己的蝸牛殼裡,不想面對任何事情,他躲在醫院的天台上,身上放著的一包煙也早就已經吸完,只留下一地的煙頭。
「咳咳、、、咳咳、、、」
寒冬已過,天氣雖然不似之前那般的冷,可是入了夜之後卻也總是涼風陣陣的,喬彥他不小心吸了一口涼氣,嗆得自己狂咳不已,咳得渾身發軟,咳得眼淚都止不住的順著眼角往下流的時候,他的情緒便就在那剎那之間崩潰。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所以喬彥便笑著伸手抹掉了自己臉上那些難看液體,真是奇怪,原來愛哭也是會傳染的呢!可是丫頭,真的好可惜沒有讓你看到我的眼淚,因為如果讓你看到了的話,你一定就不忍心再說那些要離開我的話了對吧!
喬彥他想,其實從最初開始上天就已經告訴了他們兩個人「你們不能在一起」的話了,只是那個時候太過年少輕狂的他們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信,全世界都告訴他們說,你們不可以在一起的,可是他們偏不信,偏要在一起。
「你閉嘴,除了我愛你,我想你,我們在一起吧這樣的話之外,你說的其他話我一句都不信。」
「你有女朋友我就等你分手,你結婚了我就等你離婚,喬彥,我要等到你知道你最愛的那個人是我。」
她不是那麼張揚的女孩子,可唯獨是在面對愛情的時候會變得那麼勇敢,她愛他,可是他同樣也愛她呀,這麼多年不僅僅只是有她在付出的而已,他同樣也有付出的啊!
在西班牙的那四年裡,他沒有一次是回過國的,當然,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他怕,他怕自己一見到她便再也沒有辦法邁出步子離開,他總是會挑異國午夜的時間往家裡打電話,他知道那個時候的她應該乖乖的坐在桌子旁邊吃飯,可是每一次電話,那關於她的問候卻怎麼也問不出口,西班牙的夜晚總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他喜歡散步,喜歡行走在人多的地方,因為這樣才能讓他感受到自己還有一顆鮮紅的心臟在跳動著,只是人越多的地方,便每每都會誘使他追著一個個熟悉身影奔波於異國的街頭之間。
如果起初他的離開是想要躲避這份不該發生的愛情的話,那麼在西班牙的那四年裡,便足矣讓一個十六歲的,沒有任何可以用來承擔責任的小肩膀再一次涅槃重生了,喬彥還記得那天是他十七歲的生日,西班牙的朋友們很熱情的替他舉辦了生日party,那天晚上大家盡情的高歌熱舞,每一個人都是喝得爛醉如泥,那天晚上他一個人跑到了街頭上的公用電話亭里撥通了那個日思夜想的電話號碼,那天夜裡他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雖然只短短的說了幾個字,便也足矣讓他握著電話大笑不止。
「喂、、、喂、、、哪位、、、喂、、、嘟嘟嘟。」
她好像,還在睡覺。
「我要回去娶她,我要努力學習,我要賺很多很多錢。」
酒真的是一個好東西,他能在你脆弱的時候賜予你無限的勇氣,那天夜裡,喬彥他站在酒吧的吧台上,手裡舉著一瓶還剩一半的威士忌這麼吼叫著。
是的,他必須有錢,他必須要打敗喬葉砷,才能給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