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婚姻還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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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感動嗎？
在這個真心寥落的世界里，她還能從喬彥那張從不許諾的嘴裡，聽到這麼一番肺腑箴言，那是他第一次對她說出口的諾言，黎夏然發誓，這真的是她這一輩子聽到過最好聽的聲音，仿若天籟一般，輕輕的敲打著她的心。
可是為什麼會覺得殘忍呢？
他說的話，現在對她來說，真的好殘忍。
黎夏然低下頭，彎腰撿起那支被她丟在車縫裡的手機。
「我不可以那麼做。」
手指輕點，那幾張醜陋的，罪惡的照片，就那麼消失在屏幕上。
喬彥沒有看她，他也不想看，他又何嘗不知道她的難處，那，畢竟是她的親姐姐呢！
車內一片寂然，直到淡淡的煙草香味，以及繚繞的白霧的飄散在這狹小的空間時，黎夏然才將自己的目光移到喬彥的身上，那一刻，她好像又看到了四年前那個莫名其妙闖入她生活的十六歲少年，那個滿身頹廢卻又散發出誘人魅力的少年。
那是，她的喬彥。
「別看我，這是你自己做得決定。」
喬彥半躺在座椅上，修長的手指鬆鬆懶懶的夾住香煙，死寂著的黑色眼珠一動也不動的說著。
他生氣了嗎？
廢話，當然會生氣，他說了那麼多，甚至從不輕易許諾的他，都說出了想要娶她、要對她許諾一生的話來，可是，她還是那麼決絕的，幾乎半分猶豫都沒有的放棄了這個可能是他們唯一能夠在一起的一個機會，要怎麼不生氣呢？他要怎麼才能不生氣呢？
黎夏然看喬彥從頭至尾都不再回頭看她一眼，便只得怯怯的去拉他的手。
喬彥沒有躲她，只是任由她伸手拉住自己，入手的那隻小手依舊冰涼，他強忍住那股想要回握住她雙手的衝動，埋頭狠狠的吸著自己手中的煙，直到吸完最後一支的時候，才緩緩的朝著她開口。
「做不到？」
「我怎麼能用姐姐的婚姻來交換我們的愛情呢，那樣做，太罪惡了不是嗎？」
「罪惡？」喬彥冷笑一聲，轉過頭看她:「丫頭，你是瘋了嗎？」
罪惡的是他們嗎？罪惡的明明是那兩個打著婚姻的名頭，卻做著與婚姻完全無關的事情的人，他們一個是看中了錢，一個是看中了容貌，這種僅僅是為了各取所需的婚姻，要他怎麼去認同，怎麼去尊重。
那隱忍著怒火的模樣，那充滿著吞噬的目光，那因為嘲諷而輕輕勾起的嘴角，看得黎夏妍心裡一顫，她抓著他的手握得更加緊，她害怕，害怕他一生氣就又會丟下她一個人走。
「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你姐姐是為了什麼嫁進喬家的。」
知道，她當然知道，因為她們要生活，因為媽媽的病要一直住在醫院裡治療，因為她要念書，要上大學，因為她們需要錢，可越是這樣，她越是不能那麼做。
「就算是為了錢，那她也還是我姐姐。」
「錢？」
一聲嗤笑。
那一刻，黎夏然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她好像懂了為什麼偶像劇中帥氣多金又專情的男主角們的媽媽會告訴驕傲倔強的女主角們說。
「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沒錯，她們真的不是一個世界人，像喬少爺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永遠不能理解她們這樣貧苦低賤的人對錢的重要性是有怎樣深刻的理解，他眼中的俗物，卻是她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寶物。
「當然是為了錢，不然我姐姐那麼年輕漂亮憑什麼嫁給你爸，你爸身上除了錢之外還有哪一點配得上我姐姐。」
他怎麼能這麼諷刺她呢？他們有錢人都認為貧窮的人就低人一等嗎？是，她姐姐是為了錢，可是那又怎樣，那錢來的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憑什麼要被他嘲笑，憑什麼要被他輕視。
或許是黎夏然第一次對著他大聲說話原因，喬彥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眉頭越皺越緊。
「錢？要錢是吧！」
掏出錢包，粗暴的抽出錢夾里的所有紙鈔，所有銀行卡，直到一個鼓鼓的錢包里被他掏的一乾二淨之後，才「啪」的一聲，通通摔在眼前的擋風玻璃上。
「全部拿去給你姐，這些錢足夠她後半輩子能過得舒舒服服，讓她離婚，讓她立刻離婚。」
滿車飛舞的紙鈔伴著喬彥的怒吼聲，狠狠的砸在黎夏然的心頭，她滿目悲戚的看著那些從喬彥手中飛出的東西，晃過她眼前的時候，竟會是是那般的刺眼。
「要是我有錢的話，也會這麼瀟洒的丟上一車，然後毫不留情的告訴你，帶著你做錯事情的爸爸馬上來給我姐道歉，到完歉后立刻離婚。」
直到最後一張百元紙幣掉落的時候，黎夏然才平靜的開口，那聲音，波瀾不驚，還好，他沒有直接把錢摔在她的臉上，沒有將她那本來就不是很強的自尊與驕傲狠狠的踩在腳底，才讓她能夠如此從容的反擊。
「嘭……嘭.……嘭」
喬彥是真的生氣了，聽了黎夏然那番比他高深而又含蓄的挖苦諷刺之後，終究沒能忍住內心的暴怒，舉著拳頭對身前的方向盤狠狠的砸了三下，之後摔門而出。
那震耳欲聾的關門聲，震得黎夏然耳膜都有些微微發痛，她抬頭看著喬彥一直不停的往前走著的背影，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極快，好像完全忘了她還在他的車裡一樣，他總是這樣，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去關心她的意見，他只會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想，去做。
黎夏然沒有追出去，她只是蜷縮在他的車裡，用手捂著臉蛋兒，小聲的抽泣著，這是她第一次有了要放棄的想法，她想，或許喬彥每一次和她說出「到此為止」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心情吧，那種想要一刀斬斷痛楚的迫切感，還有那種來自心底深處強烈的不舍，真的是，讓人覺得難受。
她覺得好累，渾身無力的感覺讓她不想再去追著他跑了，喬彥，你要走是吧！那我就在原地等你好了，不過你可要快點回來，太晚我就跟別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