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鳳舞天涯(一)

  京都西苑，一座緊鄰大內的皇家園林，與太掖池相連的三個不算太大的湖泊各自獨具一格卻又相對融合整體感十足！和太掖池及其它皇家園林所不同的是這裡全然沒有依山傍水的格局，它的建築全都是臨湖而建或在湖中，在夏日炎炎的京城這裡也是難得的消暑盛地。 

  「賢兒，翌兒，這招『萬佛朝宗』的要決就在於力道！你們先看看我演示一遍！」南湖鸝翠樓邊一名紫衣飄飄的美婦對面前兩個俊秀無比的少年說道，「看好了……」話音未落就見一道紫光直插雲宵瞬即飛向湖面挽起一團碩大銀光閃爍的劍氣砸向水面！剎那間偌大的南湖水面被強大的劍氣激起一米多高的巨浪直撲岸邊，但見那銀光中的紫影又急速旋轉了一圈后，在她身邊飛出數十道水柱將剛剛興起的狂浪消退無蹤；隨即那團劍光紫影如閃電般在水柱之中盤旋數周后只見所有的水柱都轟然炸開形成雨滴灑向湖面。 

  就在兩名少年還在目瞪口呆之際那個紫影卻已不知何時回到了他們身邊，而且更讓人驚嘆的是她那淡紫色衫裙上竟無半點濕痕！ 

  「師姐，你就別為難孩子們了！就這功力他們再練個三五十年也未必有呀！」蕭無憂在倩雯等人的陪伴下遠遠地就笑著說，倩雯及其她數名侍婢們似乎還驚魂未定地不停拭汗。 

  「給母后請安！」永賢和永翌雙雙上前躬身行禮，蕭無憂將兄弟倆拉過身邊無限憐愛地看著他們，末了才輕聲囑咐道：「賢兒，翌兒，你們自個去玩一會吧；母後有話要跟你們皇姨娘說。」永賢是無憂皇后所生的第二子，永翌則是當年嘉明的皇叔雍親王所遺血脈皆因其年幼即遭雙親亡故的大變；太后和無憂皆憐惜他的身世又加之他的聰明可愛便告嘉明允准后收永翌為養子。 

  待兩個皇子拜別走後蕭無憂和慕容雪姐妹倆緩步登上了鸝翠樓，「師妹，這一陣感覺你有點憔悴……你可得多多注意自個身子啊！」慕容雪邊走邊關心地說道，蕭無憂訕訕然笑了一下道：「我知道，可是最近這一堆的事弄得我是心力交瘁呀！母后自打太上皇仙逝就一直身體不是太好，我這做兒媳當然得每天都去；永渂認死理兒地一門心思只想娶唐嫣，我這做娘的還得必須跟他父皇去做溝通.……」 

  「你呀，依我看主要是皇上最近有了庄妃.……心不在你這兒了吧？」慕容雪打斷她的話逗趣道，「師姐，你說什麼吶！」蕭無憂輕推了她一把嗔怪道；慕容雪看了她一眼心疼地正色說道：「師妹，你就別在我面前逞強了，皇上那天和沈媛攜手走出鳳儀殿.……你是什麼樣心情別人或許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 

  蕭無憂倚欄靜靜地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慕容雪拉著她稍顯冰涼的手繼續說：「師妹，我有時候還真搞不懂你.……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最深愛的人是皇上，可你今天還親手將另一個有如你般出色的女人交給皇上！」 

  蕭無憂閉眼深吸了一口帶著淡淡荷香的空氣回頭莞爾一笑道：「師姐，你覺得沈媛她像我嗎？」慕容雪有些狐疑地看著她回道：「是啊.……宮裡邊都這麼說，我說實話……無論才情容貌她都不在你之下，假以時日她的雍容大氣恐怕也不遜你我！」 

  「更重要的是她的聰慧細膩更在我之上！以她對皇上用情之深.……我當然放心她在皇上身邊伺候，尤其是將來.……我離開后，皇上將會更需要她這樣的人在身邊了！」蕭無憂接過話言詞中竟帶有一絲感傷。 

  慕容雪獃獃地看著皇后，良久方嘆息一聲道：「師妹.……咱們是非走不可嗎？」「嗯……！」蕭無憂點點頭望著遠處金光閃爍的太極殿屋頂語帶堅定地說：「為了這個國家.……也為了皇上，我必須離開！」 

  慕容雪不解地追問道：「為什麼？師妹你今天能不能跟我說清楚，我雖然支持你的任何決定.……但畢竟這麼重大的事你不能再瞞著我自己一個人去承擔！」 

  蕭無憂目光柔和地看著師姐輕聲說道：「師姐，你還記得師父她老人家曾經跟我們說過.……我們凌波門下弟子世代相傳只為守護這片熱土，且無論朝代更迭……我們只求能儘力而為護佑天下蒼生！所以師父才將一生所學傾囊相授，之後更是建議我父親送我留學以習西洋之所長！」 

  慕容雪聽了點點頭說：「這些我當然知道.……只是如今天下在咱們皇上數十年的勵精圖治下早已經是繁榮昌盛國泰民安承平日久了呀！而你卻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難道……？」 

  蕭無憂如羊脂玉般聖潔的臉上泛起一絲憂慮淡然道：「如今我天龍國國勢正旺，而且今後一段時間還將繼續處在上升期！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我們出了一位數百年難遇的好皇上！可是陛下他也終究是人而不是神，有些事情他也會因為種種因素或是牽絆而做出無奈甚至錯誤之舉，同時也正是由於帝國皇帝的身份而讓他不得不顧忌甚至於去維護皇族權貴的利益！」 

  慕容雪聽到這不由得打心底生出敬服之意：師妹貴為皇後身在皇室卻能跳脫這種身份而俯瞰天下大勢，果然是天生的政治家！蕭無憂並未在意師姐的內心澎湃繼續說道：「如此一來，皇上的施政便難免會有偏頗……時間愈久愈會讓各類利害矛盾累積並終將激化爆發！到時候不單是皇上和你我.……甚至於整個皇族和帝國都將遭受滅頂之災！如今局勢雖說看似平靜實則暗流凶涌全靠皇上崇高無比的威望和強勢手段壓住而已，倘若不在朝廷政體層面進行徹底改變……復興大業恐將終歸是鏡花水月！」 

  慕容雪聽到這才總算明白原來師妹心裡邊一直都並未放下她心中的理想，果不其然蕭無憂接著說道：「皇上現在一方面沉醉於帝國表面的繁榮富強而開始變得有點好大喜功，另一方面若要全面推進改革卻又因為皇族權貴等利益集團的牽制會力不從心；況且要讓皇上放開手中的權力還政於民……一時之間恐怕難以做到！」 

  「那你準備怎麼做？難不成丟下皇后的身份去造反呀？」慕容雪雖然在心裡為她擔憂但嘴上仍是忍不住逗趣道；蕭無憂知道師姐這麼說只不過是為了緩和一下自己所談今論政帶來的嚴肅氣氛，她輕輕撥了一下鬢角一縷秀髮淡然一笑道：「我要離開皇上.……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制止造反！雖說歷朝歷代無不是以造反始而後又以造反終，但這樣的周而復始危害最大的還是天下的百姓和我們的民族！」 

  慕容雪終於明白蕭無憂的良苦用心和博大胸懷，瞬間覺得師妹如女神般的聖潔光環照亮了世間所有黑暗角落，而自己只能在一旁靜靜仰望.……還有守護；心念所及她不由得緊緊握住蕭無憂的手動情地對她說：「師妹，無論你去哪.……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蕭無憂欣然一笑明眸深處真情流露地張開雙臂，慕容雪也是會心地一笑，姐妹緊緊擁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