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值么？
慕泠涯來到小宛身邊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突然，它的雙眼驟然睜開，爆出慘烈的殺氣，全身如一個炮彈驟然彈起，猛地撞在了慕泠涯身上！
「砰！」
慕泠涯當即被撞飛出去，小腹劇痛無比，一口血忍不住噴了出來。
「公子！」
纖華扶起慕泠涯，面露一絲焦急。
「好一匹姦猾的小宛！」
慕泠涯咧嘴一笑，拭去嘴角的血跡。已經有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上當受騙了，這一個撞擊，激起了他的凶性！
「公子，小宛心智極高，你必須要用錦瑟駝鈴控制它，才有收服的可能。」
纖華這麼一說，倒也提醒了慕泠涯一件事，他到現在才明白，天人合一併非人人都能受到奇效，這小宛就是個例外。或許日後，這種例外還有第二次，第三次！這容不得慕泠涯不重視！
慕泠涯將錦瑟駝鈴掛在手腕上，但他並非直接搖動，而是再次來到棚中。
那匹小宛微微抬眸，轉而再次閉上了眼睛。
因為他不屑！
「你應該在很小的時候，就跟在烏拉身邊，當他的坐騎吧。他對你，還好嗎？」
小宛如同睡著了一般，對慕泠涯的言語，不聞不顧。
「在我小的時候，看到那些師兄師姐在谷中騎馬，心裡很羨慕，纏著師傅讓他也給我找一匹，他答應了，可自始至終，都沒有實現這個承諾。」慕泠涯露出追憶的神色。「後來，再想騎馬，卻沒了當初的這種感覺。直到我看見了你。」
慕泠涯慢慢的走進，就在他走進小宛一米的剎那，它猛地再次睜眼，往慕泠涯身上撞去！
慕泠涯沒有面對它的撞擊，絲毫的閃避。微微笑道：「我能和你做朋友么？」
「砰！」
「叮鈴。」
這一下的撞擊，讓慕泠涯手腕上的錦瑟輕輕一震，發出震顫靈魂的鈴鐺聲。
慕泠涯口噴鮮血，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粟崢也坐不住了，和亞克西跑過來扶起了慕泠涯。
慕泠涯突然笑了，因為他清晰的看到，小宛的雙眸，出現一絲恍惚！雖然這絲恍惚很快就調整過來，但慕泠涯清楚的知道，他有機會！
吞下一顆百草丹，體內翻騰的氣血漸漸平息下來。再次起身，往棚中走去。
「烏拉如此待你，你卻在這裡念他，想他。你卻不知道他在王宮裡風流快活！這一切，值么？」
小宛猛地睜開眼睛，雙眼爆發殺機，他在警告慕泠涯！若是慕泠涯再走一步，他會把慕泠涯再次撞飛！
「我會比烏拉待你好上一千倍！一萬倍！你不是我的坐騎，你是我的·····」
「砰！」
「叮鈴鈴。叮鈴鈴。」清脆的錦瑟鈴音在空中回蕩，小宛原本殺意森騰的眼睛，露出了無盡的哀傷。
慕泠涯在半空中哇的一口血噴出來，這一下的撞擊，比之之前要厲害數倍，好在亞克西當了肉墊，接住了慕泠涯。
錦瑟中烙印著慕泠涯的精神力，慕泠涯也感受到了它的哀傷，他看到了一幕幕的畫面。
第一幅畫面是一匹出生不久的小宛，它雙目中充滿了茫然。一個小男孩走到它面前，輕輕摸了摸它的頭道：「跟本王子走吧，我會給你餵食上好的沙草，穿戴貴重的鞍韉，享受一世的榮華富貴！」
第二幅畫面是過去了幾年，小宛長大了一些，馱著一個少年飛奔在跑駝場上。它儘可能的讓少年坐穩，可是少年一直在耍威風，有好幾次，都險些把少年摔下駝背，好在每次都險象環生。
第三幅畫面是不久前，少年已經長成了一個青年，那正與烏拉賽跑的人，正是基武！烏拉求勝心切，一門心思的命令它跑的快一點，再快一點！
慢慢的，烏拉超越了基武，但喜歡耍威風的烏拉做了一個危險的動作，讓小宛的蹄子猛地一劃，將烏拉重重的摔了出去！緊接著，烏拉就命令手下的人把它拖走，更是親手把沙駝鈴扔到地上，狠狠的踐踏！
小宛去哀求烏拉的原諒，卻反被烏拉一頓毒打，隨後揚長而去！
畫面到這裡戛然而止，慕泠涯看的心都揪了起來。這一幅幅畫面雖多，實則就在一瞬之間。
他清晰看到，小宛把自己封閉了起來，他已經不再相信人類。
慕泠涯輕輕一嘆，但他並未放棄，而是藉助錦瑟，與它進行心靈上的溝通。只是小宛如沉睡了一般，對他的呼喊不理不睬。
如此又是一日過去了。
慕泠涯陪伴了它一天一夜，時而講起小時候的故事，心中感概萬千。
小宛從未理會過慕泠涯，如同視作空氣一般。
第二日，跑駝場內，又迎來了一位王子。
那雙眼深嵌的眼眶，陰翳的眼神。
正是烏拉！
他牽著一頭高大的小宛，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瘦小的身姿，但雙目神采飛揚，正是烏丸！
「大王兄，今日我們就好好的比一比！你能跳過去，我烏拉，同樣也能！」
烏拉說完，翻身上馬，騎著小宛往起點處奔去。
就在烏拉說話的那一剎那，慕泠涯身邊的小宛突然睜開了雙眼，眼眸閃過一絲委屈和期冀，一聲哀鳴后，拖著虛弱的身體，往棚外走去。
它走得並不快，神情委屈，如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慕泠涯輕輕一嘆，看著陪伴了一天一夜的小宛就這樣周麗，使得他的心極為苦澀，但他也希望烏拉能好好待它。
烏丸也慢慢來到起點處，大笑一聲：「好！王兄願鞭策三王弟，成就我小宛國第二十個傳奇！」
烏拉胯下的小宛一聲嘶鳴，戰意勃勃！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比他還要慘烈的嘶鳴聲，但後勁不足，嘶鳴到最後，只能聽到一聲聲鼻息肉乾磨的怪音。
所有人齊齊將目光注視過去，烏拉的身後，站著一個略顯消瘦的小宛！但此時此刻，它的目光直視烏拉胯下的小宛，露出滔天煞氣！使所有人都看的一陣發虛！
烏拉胯下的小宛瞳孔微微一縮，看到它的目光，竟是縮了縮脖子！顯然它很忌憚這匹小宛！
而烏拉則不然，指著它一聲冷笑：「我現在不要你了，再來煩我，我會······殺了你！」
原本凶焰滔天的小宛，渾身一顫，看向烏拉充滿了恐懼和敬畏，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雙蹄前驅，做了個跪拜的動作！
所有人都呼吸一滯，眾所周知，小宛通靈，心性自然極高，它們骨子裡的流淌的血脈，是駱駝中的王者的血脈！它們骨子裡的驕傲告訴他們，不能對世人跪拜！
可如今的這一幕，早已顛覆了世人的眼界！
這也足可證明，烏拉在小宛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
時間彷彿凝固，一切都如同在靜止中，消無聲息！烏拉突然動了，他翻身下馬，緩步來到它的面前，輕柔的撫摸著它的毛髮。
「這些天，讓你受苦了。」
小宛渾身一顫。雙目頓時流出了晶瑩的淚水。
「這裡的下等沙草，吃的不習慣吧。你看看，都瘦成什麼樣了。」烏拉的神情很溫柔，動作更是輕柔到扣人心弦。
小宛一聲嗚咽，直往烏拉的懷裡拱去。
「是不是很累啊，累的話，就在我懷裡睡吧·······」
隨著烏拉輕柔的聲音和動作，小宛變得極其溫順，如一隻小貓般，把頭依偎在烏拉的懷裡。
烏拉說著，撫摸著，語氣在一瞬間陰冷到了冰點！「睡著了，就不會累了。」
下一秒，一個匕首插入肉中的聲音響起，沉寂片刻后，爆發出一聲驚天的哀啼！
這個聲音，是那樣的慘烈！那樣的無助！那樣的彷徨！那樣的······痛徹心扉！
烏拉將匕首拔出，一道血箭噴射而出，染紅了跑駝場上的大地！那匕首漆黑無比，刀柄鑲嵌著一顆黑珠，如一個人的眼睛，陰冷！詭異！
遠去，纖華的腳步一個踉蹌，轉而化作滔天殺機！
慕泠涯也在此刻，身體募然衝出，朝著烏拉發出了驚天一吼！
「你做的，過了！」
這一吼，蘊含天人合一，百寶袋中的一絲混沌之氣，在不經意間釋放而出，剎那間，風起雲湧，天色大變！
這道吼聲一出，在天空中頓時出現一個如漩渦一般的氣浪！此刻如海嘯一般，化作氣浪層層疊疊的襲來！聲勢浩大，駭人聽聞！所有人都面露驚容，連退數步。即便是一旁的烏丸，雙眼看向慕泠涯也露出深深的忌憚，那自信的神采已然不在，進而眉頭緊鎖。
但這氣浪，顯然是對烏拉而來，所有烏丸連忙退後數步。看著氣浪在面前席捲而過，進而把慕泠涯和烏拉二人籠罩！目光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氣浪內，唯有慕泠涯的中心方圓十米，風平浪靜。十米之外，風暴肆虐！
慕泠涯飛快的為小宛抹上止血草，七色神針扎與傷口四周，顏色不在昏暗，變得有些灰濛濛的。
小宛無力的躺在地上，雙眼暗淡無神，它本來可以不死，但它絕望了！所以它選擇去死！
即便慕泠涯的醫術再高超，此刻也已無能為力！想必這就是所謂的哀莫大於心死吧。
「他如此對你，你非但不怒，還要一心求死？！」
慕泠涯怒聲咆哮，手腕上的錦瑟發出叮噹的鈴聲。然而此刻，有些哀傷。
「你這麼做，值么？」
值么！
值么！！
值么！！！
咆哮聲透過錦瑟，傳入小宛的心神之中，化作迴音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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