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殊途未興,何以成家
此事一畢,也算是徹底散會了,本是大家該幹嘛幹嘛去的,這時候偏偏有人來到殊途墨面前,客客氣氣地,還隱約試探地道了句:「家主也要到了而立,這妻位可還是空的……」
顧紫筱差點沒笑出聲來,這起碼倒是像皇帝被逼婚了。
估計殊途晏也有相同的感覺,見他肩膀抖個不停便知曉了。
殊途墨也頗為無語。
「二爺爺……這,殊途未興,何以成家?」
殊途宏,正是殊途南寧的父親,族裡最年長的老者,他抓著花白的鬍子,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殊途墨也不知道他搞什麼鬼。怎麼管起了他娶不娶妻?
殊途宏慢悠悠的說:「家主,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成家立業,可得先成家不是?那鳳家小姐大家閨秀,依老朽的眼光看,不錯不錯,跟我們啊也算是門當戶對。家主和他也算青梅竹馬,乾脆由長輩們做主,則個黃道吉日娶過門吧。」
殊途墨道:「是不是鳳家有人跟您說了什麼?」
殊途宏答非所問:「家主不也是喜歡鳳小姐的嗎?」
殊途墨挑眉,冷笑一聲。
將最後一口茶飲盡,復又看了眼殊途晏,對殊途宏道:「二爺爺這可是亂點鴛鴦譜了,那鳳家小姐十年如一日的傾慕二弟,也好,既然那鳳家老頭來找了,這秦晉之好也不能不結,下月初七,便幫二弟與那鳳小姐的婚事辦了吧。」
此話一出,滿場等著看熱鬧的人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殊途晏沒說話,只是那青竹扇子又滑了出來,拿在手裡像是要斷掉。
顧紫筱覺得,殊途墨說出那句話之後的一瞬間,殊途晏是要一扇子揮過去的,可他沒有。
殊途宏馬上支支吾吾的說:「這……家主,恐怕不妥吧?」
「不妥?我給弟弟找一個體貼的人你們也攔著?」
「不敢不敢。」
「行了,就這麼定了,誰有異議?」說罷不給眾人說話的機會,一甩袖子離開主位。
殊途墨與殊途晏擦肩而過。
顧紫筱目光微轉。
這殊途家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殊途家二公子心裡有個人,再不容其他。
汴京的街上,永遠都有絡繹不絕的游者。卻在散亂中自成一種肅穆。
細細評味,便有一種周而復始的枯燥,淡淡的厭倦。
這是生活在這樣的城市裡的人們,積年累月沉澱下的東西,透骨入髓。
「大公子這樣決定,必有他的道理。」顧紫筱也只能這麼說,殊途墨突然的決定實在叫人摸不到頭腦。
「我知道,所以我什麼也沒說。」
「你不去找你大哥嗎?」
「我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找不找他沒什麼用。算了,不說了,倒是你,如今風口浪尖,才是危險。」
顧紫筱仰頭,享受和煦的日光。
「我知道啊……需要步步為營嘛。」
殊途晏的青竹扇骨敲了敲她的頭,笑道:「你這個樣子,倒是有那麼一種八面來風我自不動的味道。」
顧紫筱不說話,四月的陽光照在身上格外的舒服,汴京這座城本身的威壓也消散了許多,彷彿又回到了在唐城那段日子,雖然波折,卻叫人打心裡懷念。
還有那個誓言,碧落黃泉與君共,生死榮辱與卿同。
她想,她不會忘記的,他也不會。
如那夜他的話,也不會增添彼此的負擔。
一念百轉千回,愕然驚醒,原來亦然歷歷在目,不曾更改。
有些愛,投入骨髓,表面漫不經心,其實早已經生死相依。
「鳳家那丫頭,那時候的眼神,跟你此刻,格外的相像。」殊途晏看著顧紫筱,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啊?」
「鳳小姐的祖父原來是在朝做管的,後來告老歸家,他原本是希望後輩也從官的,但是後生們卻做起了商業,老爺子當時氣的半死,好在後來也算光宗耀祖,鳳家的文房四寶可是連當今聖上都稱讚過。這鳳小姐是鳳家現任當家的唯一一個女兒,單名一個兮字。這人間四美顧仙子肯定聽說過。鳳仙子你可是知道的吧?」
顧紫筱點頭:「知道些,那位擅畫的女子,也聽說,人如其名,尊貴如鳳。」
殊途晏沒反駁,還極為贊同的竹扇一合,拍著掌心道:「人如其名,尊貴如鳳。這樣的女子該是送到後宮里,有朝一日必母儀天下的。奈何,奈何。」
「奈何什麼?」
「你見了她,自會知曉。」
「你真要娶她?」
殊途晏沉默一會,笑笑:「或許吧。」
顧紫筱卻知道,這個或許有多牽強。
斑駁的陽光,燦爛成一瞬的映襯,他的笑容在陽光下,偏偏不是溫暖,而是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艶色。
飛蛾撲火,原來說的還是過於文雅。
殊途墨看著桌上的燈芯,內焰淡藍,像水一樣泛起波紋。
內焰外包著熊熊白光,火苗竄的很高,燈油很旺。
很美,可美麗的東西,也是最致命的。燈下盤旋著飛蛾,三三兩兩的前仆後繼,為了什麼呢?
為了看到最絢爛的光明?
為了得到最熾熱的溫度?
殊途墨想不明白,飛蛾撲火,再人們眼裡,是自取滅亡,可就好像他們該這樣而已?
沒人多少人,會覺得他們撲火是不對的……
也著實好笑,當人類身邊有人效仿飛蛾撲火的時候,總會有人拉住他,殷殷切切的苦勸。
殊途墨吹滅了燈火,借著月光去追憶那些遙遠的往事,少年的肆意風流。
十年前的汴京城,依然如同今日一般繁華……
翌日
旭日東升,當太陽光照射到人們臉上的時候,每個人都睜著一雙極為清明的眼睛靜靜的守候在擂台下。很多人,都是徹夜未眠!
朝廷將天下武林人士屠殺殆盡,害得他們有家歸不得,此時此刻,自當同仇敵愾,為了他們心中的武林,掙下一片天地!
漸漸地,擂台下方,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仔細看去,還會看到一些少年。這些少年尚未褪去一身稚氣,只是那雙眼睛,卻是平靜的可怕!這些,都是武林中各門各派的遺孤!想來定是他們的父母拚死保護,他們方可殺出重圍,平安無事。
慕泠涯隨著柳滄櫻一同出現在擂台上,因為柳滄櫻也擁有一顆珠子,只有擁有珠子的門派,方可在這擂台賽占的一席之地!
粟崢則是一臉委屈的站在慕泠涯後面,原因就在於他把珠子送給了尹璃玉·····
看著尹璃玉一臉愜意的在一邊喝酒,不禁感嘆一句小孩子必須要待在身邊才行,否則被人賣了還心甘情願的替人數錢呢。
時間不長,遠處又來了一撥武林人士。這撥武林人士個個身穿錦衣,清一色的藍衣,胸口畫了一把長刀。更醒目的是,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把三尺大刀!就如同小劍般拿在手裡,卻一點也不覺得吃力,反而像波動氣球一般極為隨意的掂著。
霸道柴家!
四大家族之一!
南路北柴,西唐東林。這北方,自然是柴家的地盤!此番,竟是想當一當武林同盟會的盟主!
柴家領頭的是個青年,這青年並不健碩,反而看起來清瘦無比,背上背著一把血色長刀,眼中滿是狠戾之色,隱約透著一絲癲狂的殺意!
「好狗不擋道!都給我讓開!」
青年一聲低吼,一絲極為暴虐的氣勁四溢開來,方圓三米之內,無人可擋,氣勁中透著一絲冷血,沒有人會懷疑,若是硬抗,是什麼下場!
「柴煜!你莫要欺人太甚!這裡不是你柴家的地盤!」
沒錯,他便是柴煜,人稱血刀!那背上的那把血色長刀原本並非紅色,乃柴家洗刀閣中的飲血刀。只是他殺戮無盡,每殺一人,刀便飲上三分鮮血,久而久之,就變得如今這般殷虹!
叫囂的是一個中年漢子,是青龍門的弟子,看他的神情,顯然是和這柴煜有仇。
柴煜的目光幽幽的盯向那中年漢子,那中年漢子頓時身子一僵,但他卻是一聲冷哼,一絲青光籠罩全身,但已是色厲內荏。
「三公子,家主這次派我們過來,志在五劍,切莫因為一些小人物,耽誤了正事!」柴煜身後的一個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沉聲道。
柴煜眼中流光輾轉,便不再看那中年漢子,當他要上擂台時,又有人怒道:「柴煜!這擂台並非你想上便能上的!你可有衡光珠?」
「若是沒有,我便不能上這擂台么?」
柴煜一語說完,一道虛幻的刀意降臨在那出言之人身上。
那武者的雙眼剎那間變得血紅,仰天一聲嘶吼,緊緊的抓著頭皮,似乎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兩個呼吸間,此人猛地拔出自己的佩劍,就地自刎!
鮮血噴洒,場上頓時一片寂靜!
柴煜頭也不回的上了擂台,他身後的老者當場出示珠子,在場所有人,盡皆無言以對!於公於私,他都有資格上得擂台!
慕泠涯雙眼微眯,剛才柴煜那招使人癲狂的招數極為特殊,若是一個不當心被暗算,即便是功夫再高,也要飲恨當場!
給讀者的話:
兩個故事互相穿插,大家看的還受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