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治孤
，輪迴仙主
「都城的人都知道，我性情飛揚，一向不喜朝堂瑣事，」衡夜侯故作輕鬆，揶揄著說道，「更何況你們佟家人也都一向刻苦修行，連武會樓的比試都無心去看，我就算想見你恐怕也難。」
「侯爺這話說的，倒像是說我算不上佟家人似的。」一旁的佟言冉溫和地說著，像是在嘲諷，但其實卻是在自嘲。
「哪裡的話，」衡夜侯也不覺得尷尬，只是稍稍解釋，又一邊悄然轉移著話題，「夫人雖然不善修行，但骨子裡尚存佟家之志，絕非池中之物。況且聽聞佟家小弟回歸佟家以來進步神速，也是天賦異稟。」
「你是說佟九？雖然我只見過他數次，但能看得出來是個好孩子，」佟言冉微微笑了笑，似乎在回憶，「倒是頗為乖巧可愛，和言宏、言武都不一樣。」
「一個私生子罷了……」佟言宏卻是哼了哼說道，「就算天賦頗高，也遮掩不了他出身卑微，父親也很少見他，怕是也不想回憶在泯州的日子。」
「好了好了，我們兄弟姐妹幾個不有嫡庶之分？」佟言冉雖然是姐姐，也只是輕聲勸告佟言宏，「言武回來不久後邊出城歷練至今未歸，你又不和言雨搭話，幸虧有小九陪著。」
林軒在一旁聽著暗暗點頭，看起來佟九來到都城見到家人的結果還不算太壞。
佟家大哥佟言琛二哥佟言舟都不在都城，佟瑋忙著宮城防衛很少見佟瑋也是正常，而佟言冉臉上的表情林軒也算熟悉，自己面對弟弟應該也是這樣，一副疼愛寵溺的樣子……只不過這個佟言宏貌似對佟九不算友善。
也不知道佟九還有佟言雨如今實力如何，到現在還不出關……林軒不禁笑了笑。
「衡夜侯，雖然讓這個人進去了，待你還是得告訴我他到底是誰，」佟言宏看到林軒的笑，轉身問道，「沒別的意思，如果是你朋友的話，就算是平民百姓上船玩玩也行。」
能在穀雨酒宴說這種話，除非是皇子這種地位超高的之外，恐怕也就佟家人敢說，畢竟在護衛方面後台關係大的很，禁軍京兆尹都有關係，就算是賀佳城衛軍也不敢阻攔。
「這……」只不過衡夜侯沒那個權力，所以才說當成護衛帶進去，根本沒預料到這個情況。
「在下玄青，來到都城想施展宏圖抱負，可實力不佳，也只有侯爺願意收留我。」短短時間內，林軒已經想好了該怎麼解釋。
衡夜侯也是聰慧之人，思緒極快：「啊對對對，我這次帶他來，也是想讓他看看和其他人的差距，也給人引薦引薦。」
「玄青……」沒等佟言宏說話，另一邊的王或倒是先皺起了眉頭。
林軒不由心中一緊，之前他可是在大理寺跟王或有過一面之緣，多多少少也相互感受過對方的源氣，儘管現在自己帶著人皮面具，之前自己也帶著能紊亂源氣的巡使面具和巡使令牌，但被這麼盯著他能不慌嗎？
「之前武會樓出事那次，好像就聽說過你，身為東方晨宇的朋友，竟然也沒人願意將你收入麾下？」王或想了半晌才說道。
林軒連忙低下頭苦笑道：「晨宇兄在這裡也無位無權，那日之後也不知去了何處，哪裡幫得到我？」
看來暫時還算安全
，陳大人給的強化版香囊還是挺管用的，掩蓋源氣的效果一點不比巡使面具和巡使令牌差，幾乎算是完全塑造了一個新的身份「玄青」了。
「實力不佳？玄青兄倒是太過自謙了，」佟言宏上上下下打量著林軒，非常敏銳地說道，「不管什麼身份，不管有沒有給你請柬，我也覺得你足夠來穀雨酒宴了。」
林軒訕笑著，看來還是跟這些關鍵傢伙打好關係有用。
儘管有些護衛還想再說什麼，但是在衡夜侯、王或、佟言宏佟言冉的三重壓力之下，還是沒那個膽子再站在林軒的前面，只有乖乖地讓路。
「望月兄，後面有機會再見啦！」王或笑嘻嘻地和衡夜侯打了個招呼，緊接著又看了一眼林軒，「玄青兄也是，據說你那天在武會樓，鋮王殿下對你也多有賞識呢。」
賞識？
林軒回想起那一天的事……給人留下的印象估計只有笨手笨腳，心理素質極差吧。
「他是怎麼知道鋮王殿下對我什麼態度的細節的？」不過林軒突然又想起另一個問題，「那日的事陛下肯定是絕對保密，誰有這個膽子說出去？寧國公也不會有意透露這種細節的啊。」
「哼……王或這傢伙，說起玩來比我還貪玩，怕是又去找小姑娘去了，」衡夜侯又和佟家姐弟暫別後，搖搖頭說道，「明明多少美女都投懷送抱，他自己心裏面還不樂意了。」
「什麼意思？」林軒有些不解。
「王或貪玩，但他和那些紈絝弟子不一樣，」衡夜侯說道，「他單純善良的很，修行上樂意指導別人，在娶妻這事上更較真，用他的話來說要和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孩，有一場真真正正的愛情，以後也絕不娶妾。」
林軒聽了不由啞然失笑。
衡夜侯翻了翻白眼：「王或也不玩弄那些喜歡他，他卻不喜歡的女孩，他這事幾乎全都城，連我這個很少回來的人都知道……寧國公這兩年若不是因為對太子殿下的死耿耿於懷，怎麼可能讓王或這般胡鬧？至少也給他添個妾室。」
「寧國公么？」林軒眉頭一皺。
「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王或就是一向把人往好的方向想，遲早會被渣女騙，」衡夜侯問道，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身為護衛的林軒自然是要一直跟著衡夜侯的，「現在怎麼辦？估計還有不到一炷香時間酒宴就會開始了，你還要跟著我嗎？」
但是林軒搖了搖頭：「既然用玄青的身份進來了，那當然就不用了，不過你跟別人說話的時候，稍微提上我一嘴，不然估計沒人會信我的話。」
衡夜侯點了點頭，他倒是無所謂。其實他根本不想來，他向來是遠離這種大漩渦的，只不過這次是要幫忙而已，如果能讓他自己活動的話當然更好。
整個遊船足足有五層高，除了最下面那一層是為了護衛、廚子、大夫還有其他緊急情況準備的人準備的之外，其他四層林軒都可以任意行走，為了更方便不被盤問，他還是把身上那件護衛鎧甲給脫掉了……早知道還穿著幹啥。
「二層是露天庭院，還有各個單獨談話的雅間，三層是準備宴席的地方，四層則是……能夠比試切磋的地方？」林軒在四處閑逛著，一邊小聲念叨著，「現
在時間還早，還不能去找佟言冉……而且現在的佟言冉，估計在和安璇長公主那邊，後面看雲疏月怎麼做再尋找機會吧。」
每一層的面積都很大，按照觀景的好壞程度分成了各個區域，畢竟就算都是大荒都城的精英青年，皇子皇女會和某個小官的後代共享宴席嗎？一個宗派的精英弟子，就算實力超強，他敢冒著風險跟皇子交手嗎？
不過朝著四處望去，除了陛下子嗣，也有大量皇室分支弟子，荒山中各個家族的精英後輩，又或者是朝廷重臣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好傢夥，林軒原本覺得自己在這大荒都城中幫手還挺多的，不僅量多質上也強，可到了這裡才感覺到敵人那簡直是成倍多於己方。「兄弟，你是哪家的？在荒山裡沒見過你啊？」一道聲音響起，林軒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差點下意識地一拳揮過去。
「啊，我叫玄青，我不是荒山弟子，是衡夜侯的朋友。」林軒有點心虛，趕緊解釋道。
那個突然搭話的人看上去半信半疑：「是嗎？你竟然認識衡夜侯？」
「不僅如此，鋮王殿下對我可也是賞識有加呢。」林軒冷哼一聲，看都不看人家一眼就走開了。
暫時別去和這些傢伙糾纏，既然王或都這麼說，那自己就不算是扯淡了，不管人家信不信，先把他們唬住，給自己爭取更多的自由，也好早點去到佟言冉那邊的區域。
「裝模作樣……」那傢伙看上去根本不信，卻也不敢上前質問。
畢竟，萬一呢？要是真有鋮王殿下在後，他們可不敢賭。
「要命了……又要演戲，還要演一個高冷的貴族公子！」林軒心裡嚇得要死，小口喘著氣。
他好歹也不是第一次演戲了，當初在雲牙廊道血獸幫演戲都沒這麼緊張，在血獸幫演得很放肆，從某種程度上算本色出演，演穿幫了也有信心能逃出去，現在要演個公子哥還真非他所長，而萬一穿幫了能不能跑可就不一樣了。
實打實地深入敵後，幾乎孤身一人，去尋找敵人的破綻。
林軒頓時有點後悔，幹嘛要干這麼危險的事……雲疏月找不到，東方晨宇那貨能看到人影那都算是奇迹了。
不過現在後悔也晚了，他暫時也只是裝作一副冷酷的樣子，不理會任何自己根本叫不上名字的人的搭訕，只有當那些有頭有臉的公子上前來的時候，他才會展顏一笑，上前去套套近乎。
隱約之間，林軒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好傢夥，秦然那傢伙被針對連請柬都收不到，你一個平民百姓卻在這裡？」林軒緩緩浮現出了笑容，「因為莫崖大人？看來任何一個陣法師都很吃香啊……正好，有事找你。」
那露天庭院之中的一張矮岸小桌旁，周越正獨自一人吃著小菜飲酒，抬頭仰望著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最後的一抹夕陽。
標題註解：
治孤：圍棋術語，有時候為了破壞對方形勢、打破全局上的平衡，使局勢向有利於自己的方向轉化，不得不在對方勢力範圍內作戰，並受到對方攻擊。受對方攻擊的為孤棋，「治孤」就是巧妙利用對方的棋型缺陷薄弱，將孤棋進行妥善、高效的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