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符令
，輪迴仙主
嫣語樓中，名妓瑟瑟的房內和其他名妓相比要簡單不少，上好檀木所雕刻的桌椅隨意擺放著，床邊有著一花梨木的梳妝台。暈紅的帳幔隨著窗外的夜風搖擺著，那古色古香的銅鏡中倒映而出的正是瑟瑟的容顏。
「瑟瑟姐姐可真厲害啊，能夠在短短一個多月就得到沈公子的青睞，」瑟瑟身旁有著兩個小丫鬟幫著她梳理青絲打理衣裳，其中一個黃衣服的說道，「那沈公子據說他和我這般年紀的時候就是色中老手，就算是他出手闊綽，其他名妓姐姐都不願意接見他，可怕著呢。」
「那是，這位沈公子又是大理寺卿的侄子，聽說他手中還有著一枚大理寺符令，若是不從說不定就被他抓進大理寺的天牢里去了，」身旁的另一名綠衣丫鬟點點頭說道，「那些嬤嬤們也期盼著沈公子能多來些次數，恨不得都把名妓送給沈公子，又有誰膽敢違抗啊。」
青樓中的風塵女子，大多命運皆是如此。
像門外攬客的那紫衣少女，因為性格不適、不夠漂亮，一輩子也沒有出頭的機會，時常會受到打罵，賺不到錢連飯都吃不飽，甚至會被賣到那些低級的窯子賣肉為生；就算是有一技之長受人追捧的名妓花魁，也反抗不了那些大人物的擺布，況且終究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既已失了清白，又有誰會解救她們，替她們贖身呢？
「看來也就只有咱們瑟瑟姐姐能夠治得住沈公子了，」先前黃衣丫鬟笑嘻嘻地說道，「沈公子現在只鍾情於瑟瑟姐姐，卻連姐姐的閨房都沒進來過呢。」
「就你嘴甜，」瑟瑟笑了，輕輕扭頭伸出手颳了下那小丫鬟的鼻子，「可我也拖不了那麼久了，看今日沈公子那模樣，恐怕是早就忍不住了。」
綠衣丫鬟則是撇了撇嘴：「瑟瑟姐姐天生麗質，跟外面那些深閨小姐一樣，也應該和那些出身尊貴性情溫和的公子殿下纏綿恩愛，現在卻要陪著沈南這個色鬼。」
「好了好了，少說兩句，」瑟瑟謹慎地瞥了一眼屋外，緩緩站了起來打量了一下自己，「很漂亮呢，謝謝你們哦。」
「嗯！」兩個丫鬟相視一眼，點著頭歡喜地回應道。
「之前的給你們的糖粘吃完了嗎，」瑟瑟寵溺地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然後從衣袖裡取出兩個布袋，「你們倆也算是陪了我一個多月了，我平日積蓄也不多，這些分給你們，以後有機會出門想吃什麼穿什麼就自己買吧。」
兩個丫鬟疑惑地接過布袋，驚愕地發現裡面全是些碎銀子，對於她們來說已經是難以仰望的財富了。
剛想說些什麼，卻又被瑟瑟打斷了：「好好藏著，別被其他人發現了。」
「謝謝姐姐！」兩個不過六七歲的丫鬟一下子抱過來，眼淚鼻涕都沾在了瑟瑟的衣裙上。
「別哭別哭，這有什麼好哭的？」瑟瑟抱著兩個小丫頭，笑著拍了拍她倆的後背，「以後每一天都要開開心心的，可別跟以前似的別人就是一出聲就被嚇得瑟瑟發抖的。」
綠衣丫鬟抹著眼淚說道：「剛才沈公子來的時候，姐姐不也被嚇著了嗎？我可是透過窗戶看的清清楚楚的。」
「姐姐的名字不就是瑟瑟發抖的瑟瑟嗎？」黃衣丫鬟撲哧笑道，「姐姐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名字呢？」
瑟瑟聽了微微一愣，笑著說道：「奇怪的名字才容易被記住吧，只可惜好像沒有人真正記得姐姐的名字呢……無論是在嫣語樓還是在其他地方，都沒有人聽說過這個名字呢。」
「姐姐怎麼這麼說呢？」黃衣丫鬟有些疑惑。
「沒什麼，」但是瑟瑟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你們倆就留在這裡休息吧，用不著你們跟著姐姐，姐姐得走了，沈公子還在等著姐姐呢。」
「姐姐照顧好自己哦。」兩個小丫頭拚命揮手說道。
瑟瑟推開房門，回頭又看了兩個小丫頭一眼，眼中有些遲疑卻也同樣有著難以動搖的堅定：「姐姐會沒事的。」
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雖然身處青樓，但這裡的女孩子大多都心地善良溫和，自己也只能略盡綿力去幫助她們……過了今夜，也不知道她們的命運將會如何變化。
「瑟瑟來了？不過是換了身衣裳，怎麼這麼長時間？」走進雅間之內，沈南的聲音立刻傳入里瑟瑟耳中。
瑟瑟微微一笑，笑容中露出幾分害羞和嬌媚，她跪坐在沈南身邊說道：「那還不是因為沈公子在，瑟瑟才想要更漂亮些嘛。」
「哈哈哈哈哈，來來來，喝酒喝酒。」
沈南哈哈大
笑著，一隻手一邊不安分地將瑟瑟攬入自己身旁，另一隻手將案上的酒樽斟滿遞了過去，好像巴不得把瑟瑟灌醉似的。
「瑟瑟進來之前聽到諸位公子在論事，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呢？」瑟瑟掩面飲下美酒，輕輕靠在沈南身上好奇地問道。
聽到瑟瑟這樣問，周圍那些年輕公子都是一愣，不敢說話，沈南倒是沒覺得什麼率先開口道：「也沒說什麼，只不過前些日子佟大統領親手抓到了一位朝廷逆犯，被關在了大理寺天牢之內。」
「逆反？瑟瑟聽說之前有人刺殺了邢王殿下，可是抓到了？」
「那倒沒有，如果抓到了那個刺客，哪裡輪得到我們在這裡談論，肯定一早就被斬首示眾了，」一旁另一位公子則是笑著說道，「邢王殿下那次雖然沒有性命之憂，想必也是盛怒至極。」
「不過這次抓獲的逆反來頭也不小，估計近幾日就會被移送浮世獄了，」沈南湊近了瑟瑟說道，「雖然天牢幾乎無人敢闖，但還是浮世獄更為保險。」
「什麼人啊，竟然如此謹慎處置？」瑟瑟驚訝說道。
幾位公子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還是沈南說道：「雖然還不能確定，但據說乃是當年大昆王朝餘孽所創建的神秘組織』昆木』的一員。」
聽到「昆木」二字，瑟瑟臉色變化複雜，不過還是歸復平靜沒讓沈南看出來。
「沈兄是怎麼知道的？」一位少年公子好奇問道，「這怎麼說也都應該是機密才對。」
如此冒犯的提問，沈南卻沒有一絲生氣，就好像盼著有人能問這件事似的：「你們難道忘了？我可是擁有大理寺符令的，自然能夠隨意出入大理寺，也能翻動逆犯卷宗的。」
眾人裝著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雖然大家其實早就知道，也不過是哄哄沈南開心罷了。
「沈兄能自由出入大理寺，也真是頗讓我等羨慕，我們連大理寺符令長什麼樣都沒見過呢。」一位褐衣公子感概說道。
「不管怎麼樣這些逆犯也和咱們也沒什麼關係，也就是拿來說說笑罷了，你想自由出入大理寺又能做什麼呢？」沈南抱著身旁的瑟瑟喝著酒，一邊隨意地說道，「至於大理寺符令？這東西可不能隨便給別人看的，整個大荒都城之內都沒幾個人擁有這符令的。」
聽了沈南這話，其他公子還能說些什麼？要看也不過就是說說罷了，還非要糾纏著鬧得沈南不高興？不至於不至於……更何況的確跟他們這些公子沒什麼關係。
「說的這麼神秘，瑟瑟倒是也想看看這符令什麼樣子了，」一旁的瑟瑟難得靠躺在沈南的懷中，撒著嬌說道，「沈公子就拿出來給瑟瑟瞧瞧唄。」
沈南挑了挑眉苦笑著說道：「瑟瑟啊，不是我不給你看，是這符令真的不能輕易拿出來冒險。瑟瑟乖，別鬧了。」
他說著又把瑟瑟往自己懷裡拉了拉，感受著瑟瑟的體溫，一隻大手幾乎是第一次能夠在瑟瑟的身上如此肆意遊走浮動。
「哼，瑟瑟看沈公子就是小氣，不就是一枚符令嗎，瑟瑟又不是不還給公子。」瑟瑟有些失望，轉過身子往一旁挪了挪，一副生了氣的嬌嗔模樣。
「哎瑟瑟，你過來。」沈南連忙去拉瑟瑟，瑟瑟也是順從地回道沈南懷中，卻仍然是一副愛答不理地樣子，用著頗為怨念的小眼神瞟了沈南一眼，被沈南發現后又故意慌張地移開目光。
「好吧好吧，其實也沒什麼，」看著瑟瑟這副模樣，沈南也是哭笑不得，想了想之後說道，「那今日便讓你們開開眼，看看這枚大理寺符令。」
他示意瑟瑟稍微讓讓，然後伸手去拿符令。像是大理寺符令這種東西，他不可能藏在府中，也不可能交給下人保管，必定是自己親自貼身帶著，他倒是也聰明，並沒有放在最貼身的衣袋中，也沒有放在衣袖裡，而是放在了衣袍夾層的一個隱藏口袋之中，這樣一來他都用不著去日日檢查，因為平常時日根本不會拿出來，也沒人知道他把符令放在哪。
沈南捧著那不過掌心大的符令放在瑟瑟手上，叮囑一聲：「小心點別摔著了，看完了可得還給我。」
「這還用沈公子說嗎？」瑟瑟欣喜地說道，緊緊靠在沈南身側打量著這枚符令，那些公子也一個個湊上前來，畢竟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
大理寺的符令完完全全使用類似於白玉的特殊玉質所打造的，呈四邊菱形，約有一寸厚卻幾乎透明，符令雙面雕刻著複雜的圖案，而在圖案之中隱隱約約藏著三個大字「大理寺」，而越往符令中間
便越薄，最中心更是完全鏤空的一個小洞，但小洞似乎被其他透明的材質所包住，包裹著一縷小小的源氣，只有在持令者允許下才會放出源氣威壓。
那是大理寺卿沈清源的源氣。
持有大理寺卿的源氣，便如同見到大理寺卿本人，這才能自由出入大理寺，翻閱大理寺內的卷宗。
瑟瑟稍稍看了一會，才戀戀不捨地還給了沈南，看著沈南將符令重新收好。其他人也唏噓著坐了回去，繼續談笑著說起其他事，繼續欣賞著嫣語樓中的諸多表演，甚至又叫了其他侍女到雅間來奏樂跳舞。
「下面這些人舞跳得可真差，你說呢瑟瑟？」沈南調侃著那些舞女，摟著身邊的名妓說道。
「要不瑟瑟今夜便回公子府上，瑟瑟親自為公子獻上一舞？」瑟瑟抱著沈公子，嬌羞了臉說道。
「瑟瑟你今日……」沈南一驚，一下子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昏了腦。
瑟瑟則是趴在沈南的肩頭耳語道：「今日沈公子肯拿出符令給瑟瑟看，瑟瑟當然要報答呀。」
「哈哈哈，好好好！」沈南激動地喘著粗氣，似乎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待，只不過他還是暫時穩住了心情沒有失態，「來，再喝些酒。」
「好像酒喝完了，」瑟瑟起身去斟酒，然後回頭看了沈南一眼站起來說道，「瑟瑟再去幫沈公子拿些美酒吧。」
「這些讓下人去那不就行了？」沈南拉著瑟瑟的手不肯放開。
「公子的酒當然應該讓瑟瑟去拿，」瑟瑟卻是魅惑地笑了笑，掙開手說道，「公子等瑟瑟回來哦。」
瑟瑟的每句話每個動作都弄的沈南心神不寧，一想到晚上帶著瑟瑟回府之後，小腹處就好像有一股壓不住邪火竄上整個身體，沈南臉都漲紅了。
只不過沈南在外面還是注意自己的形象的，裝作翩翩公子的樣子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靜候著瑟瑟帶著酒回來，重入己懷……只不過等了許久卻依然沒有動靜，沈南不由皺了皺眉。
「大……大人！」門外突然有人驚叫著，猛地推開門一臉驚恐地說道，「瑟瑟……瑟瑟她……」
沈南嚇了一跳，一時間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第一時間伸手去檢查符令還在不在，他差點以為是瑟瑟偷走了符令然後逃走了，但摸到熟悉的雕刻，明白符令還在之後才放下心來，隨即大吼道：「快說！瑟瑟怎麼了？」
但那侍從嚇得沒有回答，沈南不滿地罵了一聲，快步走出雅間。嫣語樓內似乎出現了些騷動，他立刻便朝騷動的方向趕過去，那是嫣語樓酒窖的方向，而在那道長長的走廊上，卻灑下了一串剛剛出現的血跡，周圍人都一臉驚恐地看著。
「是瑟瑟的血？」沈南看著血跡蔓延至走廊拐角消失不見，伸出手指摸了摸感受血中的氣息臉色一變。
他冷眼掃視了一圈，見無人敢上前去查看，也是心裡擔心瑟瑟，都沒來得及去叫自己的護衛，而是立刻親自順著血跡走去，好歹他也是有先天實力的。
「去死吧！」
沈南剛剛走到轉角瞥到一眼坐在角落裡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瑟瑟，便是一道厲喝傳來，緊接著便是穿著黑衣的刺客手持長劍沖了過來。
「一個先天小成也敢刺殺我？還利用瑟瑟引我過來？」沈南心中極怒，瞬間爆發強大的先天源氣，直接打掉了刺客手中的劍，與其貼身肉搏起來。
兩者都是先天高手，但明顯身為荒山弟子的沈南佔盡了上風，打得刺客節節敗退，而在此時沈南的護衛也一個個涌了上來。
「可惡！」刺客怒吼一聲，聚集源氣揮出最強的一拳，沈南連忙抵擋直接被砸到了身後的木牆上。
沈南眼神冰冷，穩住身形后再度一個箭步衝上去，卻是看見那刺客趁機已經站在窗欄之上，一手拿著匕首一手勒著瑟瑟的脖子。
「你！」沈南動作一停，不敢上前，生怕刺客動手。
「哼……沈南，我一定會殺了你的！」那刺客冷冷說道，突然揮手散出大片的煙霧。
等到沈南衝破遮人視線的煙霧來到窗邊，他只能嗅到瑟瑟所留下血腥氣息，而瑟瑟和那刺客則是早就在黑夜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南臉色極為難看，瑟瑟明顯是受了傷，氣息都有些虛弱，但無疑還活著，因為她剛剛顫顫巍巍地舉起流淌著鮮血的手，眼中僅存的光芒展露出對死亡的恐懼，對沈南出現的希望，她說了些什麼……雖然聽不清，但沈南還是明白了瑟瑟的意思。
「沈公子……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