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相目
，輪迴仙主
小舟輕輕靠岸，在平靜的水面上留下一道漣漪，原本是急流的江面似乎在眼前清冷女子的影響之下都變得如海洋般深邃平穩。
林軒率先上岸，拱手行禮道：「林軒，見過陳朝露陳大人。」
身後的武巒和逝不空來不及問林軒是怎麼知道對方的姓名的，趕緊跟著林軒一起行禮。
「哦，竟然知曉我的名字？」陳朝露轉過身來，語氣中卻無半分驚訝，有的只有如冰一樣的刺骨寒意，「你我之間似乎也只是第二次相見吧。」
「是，當初在南原府梅崖有幸一睹陳大人的風采，」林軒不敢抬頭，極為謙卑地說道，「先前不知大人身份，因為一些懷疑貿然出手，還請大人恕罪。」
林軒這麼卑微的說話倒不是因為他那種恭維諂媚的人，只不過璟王爺之前跟他說的時候說的那麼嚴重，林軒真是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惹怒了這尊大佛，然後一個巴掌就把自己拍死了。更何況自己身後還有倆冤種，要是因為自己之前乾的那檔子事跟自己一道給拍死了……
「那時聽聞梅崖奇景，我未曾去過，沒想到一時心有頓悟便布下了陣法，」陳朝露冷冷地說道，「雖然未曾刻意攻擊，但你能勉強抵擋住我陣法一二，倒也不算等閑之輩。」
「廢話，林軒好歹也奪得楠木山仙緣——」逝不空想都沒想，沒過腦子大大咧咧地說著，結果立刻被嚇了一身冷汗的武巒捂住了嘴巴。
「好歹也是先天妖獸，竟然也如此不懂禮數。」還沒等滿頭大汗的林軒解釋，那立在桃樹之上的比翼鳥突然口吐人言說道，那聲音溫柔而清亮。
「會……會說人話？」這下武巒也嚇了一跳。
「廢話，人家好歹也是先天妖獸，怎麼就不會說人話——」逝不空還沒說完又給武巒捂上了嘴。
「鳳來儀，不必多言，」陳朝露微微偏頭似乎在和那比翼鳥說話，而那比翼鳥立刻不再出聲，陳朝露這才又正視林軒道，「我雖為當朝丞相之女，可知道我存在的人在先天高手之中實屬寥寥無幾，我的姓名不知道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不瞞大人，我正是您的丈夫璟王殿下派來——」
嗡！
林軒話還沒說完，立刻就感覺到一股極為冰冷而狂暴的源氣爆發出來，心中頓時大叫不妙，剛想伸手去拿璟王爺的那封信，但是手還沒摸到納宇袋，那源氣便凝聚成一隻大手將林軒活生生抓了起來，一直不敢抬頭的林軒這才看到陳朝露的模樣。
「看來你對我的了解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成熟而傾城傾國的模樣，神情卻是無比冰冷，一雙能令無數人拜倒在其石榴裙之下的桃花眼裡蘊含的眼神卻沒有那種該有的嬌媚，而是射出如同萬年冰山般的寒光，無時無刻彰顯著她的冷酷，好似一個冰美人。
只不過看樣子要是自己說不出一切的緣由，這美人絕對會下死手的。
連自己對她動過手的冒犯都能輕易原諒，甚至對自己的實力表現出禮貌性的欣賞，林軒能猜出陳朝露肯定不是那種喜怒無常的類型，可沒想到她對璟王爺這事倒是敏感得過分，一副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樣子。
「這是璟王爺托我給您帶的信。」林軒好不容易把信從納宇袋裡拽了出來，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
陳朝露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許驚訝，放開林軒接過了信。
源氣輕輕劃過，陳朝露眉梢微蹙，纖細的玉手抽出信紙讀起來，讓林軒又吃了一驚的是，她的臉上竟然不由得浮
現出了一抹笑容。說實在的，林軒感覺能在那張冷酷無情的臉上看到笑容浮現簡直不可思議。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林軒的想法，陳朝露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瞬間又恢復了剛才的冰冷模樣。
「嗯？」
林軒突然發現陳朝露在看他，不免有些慌張。
「你就是林軒？」不知道為什麼，陳朝露突然再次確認了一遍。
「是，見過陳大人。」林軒只好也又回了一句。
「來自林海庄？」
「是。」林軒不知怎的心裡有些發毛，感覺這話隱隱約約好像也問過過。他緩緩抬起了頭，不出所料地撞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他面前的陳朝露的眼神。
這一對夫妻怎麼回事，怎麼都對我這麼好奇？
感覺到陳朝露慢慢收回了目光，林軒這才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感到無比困惑。
「雖然信上的確是承雍的字跡，但我還是要確認一下。」陳朝露說道。
林軒抬起頭來：「可是璟王爺說過不能通過天相樓——」
「不必去天相樓。」陳朝露卻是輕聲打斷了林軒的話，搖了搖頭說道。
周圍的瀰漫開的源氣瞬間涌動，凝聚於陳朝露身上，綻放著璀璨的白芒。只見陳朝露雙眼微閉，眉心之上似乎出現了一道隱隱的裂縫，緊接著猛然睜開一隻晶瑩而靈動的豎眼，所有的白芒都匯聚在這隻豎眼之中，彷彿冥冥之中和遠方產生了千絲萬縷的聯繫。
一旁的兩人一妖一臉震撼，而桃樹上的比翼鳥「鳳來儀」則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天相樓觀天下事，靠的就是這世間第二源術《相目》，」陳朝露睜開雙眼看見了林軒他們的模樣，輕聲解釋道，「我現在所施展的便是相目。相目最基本的就是能夠穿越時空看到發生的任何事，天相樓也就是這樣知曉天下之事的。」
「這麼厲害？」武巒皺著眉頭小聲喃喃道。
「並非你們想的那麼萬能，這世間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相目能看到的距離能看到的過去都是有限的，實力越強才自然看的越遠，」陳朝露說道，「況且這等源術也和冥想法一樣算得上是窺探天機，對身體和神魂的傷害也極大。」
「單單這些，還算不上天下第二源術吧。」逝不空撇了撇嘴。
陳朝露微微頷首：「除此之外也能做到最基本的傳達消息，也能察覺到更遠處敵人的氣息，寶物的氣息，甚至在戰鬥中能夠看穿敵人體內的源氣的流動，修鍊到極厲害之後配合其他源術也有更多妙用。無論是觀察、傳訊、輔助、戰鬥都是一等一的源術，這才稱得上天下第二。」
「陳大人是怎麼學會這門源術的？」林軒忍不住問道。
「當初我離開荒都，黃戰韜和我父親一直靠天相樓尋找我的蹤跡，為了不再被打擾，我便答應了天相樓的部分要求成為了天相樓客卿，讓天相樓不再販賣關於我的情報，我也順便學會了這門源術，」陳朝露回答道，突然轉過頭看向林軒，「如果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這句話一出來差點沒把林軒嚇了個半死。
道，不可輕傳！
更何況自己和陳朝露之間根本沒什麼特殊的交情，怎麼剛才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現在突然就答應把天下第二源術教給自己？不管是為什麼，林軒知道肯定不會是因為自己長得帥。
人家陳大人看上去會是那種迷戀帥哥的人嗎？
再說了，你再帥能帥過她相公
趙承雍嗎？
正當林軒戰戰兢兢地思考自己的退路時，那豎眼凝聚的白芒散開，匯聚成了一道熟悉的黑衫男子身影，正是大荒王朝七珠璟親王趙承雍。看上去和兩年前並沒有什麼區別，倒不像是如臨大敵需要自己娘子回去幫他的那種應有的憔悴模樣。
「子卿，好久不見，」趙承雍微微笑了笑說道，然後看到了一旁還活著的林軒，「看來林軒速度還挺快，拿信的手速也不錯。」
想起剛才差點被幹掉，林軒只有乾咳一聲陪笑道：「不負王爺所託。」
「不僅如此，他還在雲牙廊道幹了一件大事，你那邊也應該知道了。」陳朝露嘴角上揚露出笑容，聲音溫柔到簡直和剛才判若兩人。
「設計滅掉了血獸幫，也算是了了我一件心事。」趙承雍難得讚揚地點了點頭。
「僥倖而已，幸虧陳大人最後及時出手。」林軒可不敢自賣自誇，連忙說道。
「出於身份問題我只是擴大了陣法範圍，沒有刻意攻擊，結果杜千我也沒能去救……這一切總歸是你所發起的，我只不過算是無意中幫一把罷了，」陳朝露平靜地結束了這個話題，隨即又說道，「我和承雍有話要說，抱歉冷落你們了。」
她輕輕揮袖，源氣揮灑瀰漫，像是白色霧氣擋在了幾人之間，林軒他們只能隱約看見些許光影。
「嘖！」
一旁的武巒不滿地咂了咂嘴，結果被林軒狠狠白了一眼。
「不好意思，俺想問問這是不是就是約會啊？」逝不空嘴邊流著口水，指了指那邊的光影回頭問了一句，林軒差點沒一腳把這臭猴子踹到江里去。
約莫過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源氣迷霧才在陽光和微風之下散去，林軒也才發現如果不是陳朝露在這裡布陣的話，整個綿谷竟是如此明澈。
「楠木山的事情我大致了解了，」陳朝露朝林軒輕輕頷首說道，「現在大荒都城形勢比較危險，雖然我不能輕易出手，但也必須回去震懾那些宵小之徒。」
「有些事情很多人都在看著，不能我們圓天強者去做，」一旁的趙承雍虛影說道，「所以本王希望林軒你能來荒都助一臂之力。」
「可是……雖然我本來就要去，但璟王爺你手下應該不缺先天高手做事吧……」林軒說道。
但趙承雍搖了搖頭：「我雖然能夠統籌大局，但是具體要怎麼做我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去計劃。這次雲牙廊道的事，我覺得交給你應該比其他人做得好些，我也更信任。」
林軒還來不及問為什麼更信任，陳朝露又開口說道：「只不過大荒都城高手如雲，非常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我不建議你去都城。但只是建議，還是你自己決定。」
林軒看著注視著自己的陳朝露，竟在那眼神中察覺了一絲的關切之意。
怎麼好像璟王爺和陳大人都對自己有種莫名的深刻信任和關切呢？林軒能明顯感覺出和這兩人幾次接觸中他們對自己態度的轉變……在知道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的出處、發現自己的天賦和品行之後……
「我和我弟弟有約定，我不可能爽約的，」林軒思忖了一會，抬頭笑起來，「而且我也想變強，能做更多更好，如果就因為大荒都城太過危險就畏懼逃避，那我還算什麼修行人呢？」
趙承雍和陳朝露聽到此話，彼此相視交換了個眼神。
「好，既然如此三日後我們就出發，」陳朝露也沒有再過多矯情的勸說，「去大荒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