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震動
清晨的陽光穿過樹梢，灑落在剛剛睡醒的荒野村莊之中，驅散了早晨瀰漫的霧氣，溫暖了準備下地或狩獵的人們。
火光閃爍的鐵匠鋪里，林梵赤裸著胸膛一個人沉悶地打著鐵，拿著大大小小的鎚子一下又一下砸在一桿鐵戟之上，就好像那鐵戟跟他有著八輩子的血海深仇似的。
林梵並不喜歡煉器，但現在的他無疑需要這麼一件體力活來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不那麼焦急地等待來自楠木山的消息。
「梵哥！梵哥！」遠處突然有聲音傳來，驚得林梵差點砸中自己的手指。
來人正是林軒的父親，林天淵。
「怎麼樣？」林梵也不管沒打好的鐵戟了，隨手扔掉手裡的大鎚迎了上去，心裡撲通撲通地跳著。
「讓我.……讓我喘會……」
林天淵好像故意喘著粗氣，但他臉上的笑容讓林梵心有所悟，只不過不聽林天淵親口說出來他也不敢相信。
「快說！」林梵催促道。
「剛剛得到柯黔年城主的消息，」林天淵的臉上有著抑制不住的喜悅和驕傲，「阿軒那小子，不僅活了下來還獲得了仙人機緣！哈哈哈，不愧是我兒子！」
林梵瞬間鬆了一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下去，兩眼的眼角在一剎那都濕潤了。
林軒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他把林海庄的希望大半寄予給了林軒，對林軒的感情不比林天淵差。當從柯黔年城主那裡得知楠木山的消息之後，一直憂慮著林軒的安危。
「有阿軒，還有小阡，能有此後輩，我林梵也無愧先輩了。」林梵感慨著。 ……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溫文爾雅的中年人手持一卷書冊一邊看著一邊細聽台階下下屬的稟告，他一襲赤袍，綉著精細而繁美的花紋，眉宇之間儘是慵懶之意，讓人感覺他純粹手無縛雞之力。
「是嗎.……肖寶死了？」那張彷彿被歲月磨過的臉上終於起了一點情緒的波瀾。
「是，山主，」躬身而立的下屬說道，「肖家家那邊已經派人前去大荒王朝了，不過山主一聲令下我便可阻止。」
那中年男子側躺在雲床之上伸了個深深的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必，朱朔和范平和會幫我攔住肖慶崐那老鬼的。」
「那林軒……」下屬有些猶豫。
「肖寶也不過是一小輩，死在爭奪仙緣之中是榮耀的，不丟我們鑒寶靈山的面子，」中年男子平靜地說道，「相比之下，林軒確實是個可造之材。不過礙於他和肖寶的矛盾，的確沒法立刻邀請。但肖家去刺殺，其他人再施以救援，這樣才能讓他對我鑒寶靈山有所感激之情。」
「山主英明。」屬下躬身行禮。
中年男子則是輕笑著搖了搖頭。 ……
偌大的大荒王朝皇都之中，也在為遠在千里之外的楠木山仙境而喧鬧激動起來，但是更為讓人震動的無疑還是太子殿下黃成鈞的死。
「據說太子殿下是為了保護弱者才犧牲的……」
「好像邢王殿下也與之有關！」
「邢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乃是兄弟，兩人相互扶持，怎麼可能沒關係！」
「不，我是聽說是邢王殿下殺死了太子殿下！」
周圍頓時一片嘩然，不知有多少市痞無賴開始傳播這一駭人聽聞的傳人。
「之前璟王爺離開也是去了楠木山，他可是太子殿下的老師！」小小的茶館桌旁，穿著深藍衣袍的年輕公子皺著眉頭說道，「傳回荒都的消息里，璟王爺都沒說什麼，你們這些傢伙都亂猜什麼？」
「公子，咱們都是市井小民道聽途說的，哪有您消息靈通？」一邋裡邋遢的無賴笑著說道，「越公子您說呢？公子們可都是因為您才來這的，不然我等百姓哪有機會接觸諸位公子？」
「這個猜測，也並非空穴來風，」坐在一旁一人獨坐一桌，慢慢飲茶的青年老闆沉穩地說道，「當年陛下公布東宮之主后發生的事，你們應該都記得。」
除了僅有的幾個少爺公子之外，其他平民百姓都有些疑惑。
「唉……太子殿下如此賢明愛民，卻也就此殞落了。」靠著茶館木門板的青衣少女有些低落地說道。
「小漣，沒必要這麼沮喪，陛下他肯定會為太子殿下復仇的，」另一黑衫公子笑著說道，又沖著身旁凝視著來信的少年擠眼，「小仟你說呢？嗯，小仟？」
不過林仟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手上師傅送來的消息上了，完全沒有聽見同伴的話。
「實力接近潛龍榜前五，一舉奪得楠木山仙緣！」林仟兩眼放光，臉上有著說不出的興奮，「哥哥他果然比我還要厲害百倍千倍！」 ……
「這一次，林軒你可算得上是揚名立萬了。」
南原府城城主府中，穿著淺藍色齊腰襦裙的徐清引領林軒行走在湖邊的小路上，一邊笑著說道：「僅僅一日，估計有很多勢力邀請你了吧。」
「是啊，不僅很多小宗派勢力，像是虛峻觀、洪崖洞這種有名的都來了，」林軒同樣打趣道，只不過徐清姐你不也一樣？要是你加入哪個勢力，順便還能拉攏徐峰大人。」
話是這麼說，但徐家作為大荒王朝治下，是不可能隨便加入其他勢力的。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最終停在了湖心小亭前。
「僅僅只是一年，再次來到這裡，恍若隔世啊……」林軒回想起初次來此的情景，不由內心感慨。
跟著徐清走上台階跨入亭內，無中生有兩個男人在談笑聲風，看到林軒都停了下來，正是徐峰和寶靈山主兩人。
「休息了一天，傷勢恢復得不錯吧。」徐峰看到林軒於自己妹妹的距離，二話不說先把徐清拉到自己身邊才沒好氣地說道。
「有勞徐峰大人憂心，林軒的傷勢已然無礙。」一根筋的林軒可不知道徐峰在想什麼，而是恭敬有禮地說道。
「聽清兒說，之前你和我徐家以及寶靈山曾有一約定，」徐峰說道，「今日帶你來便是履行這個約定的。」
「謝徐峰大人，謝寶靈山主，」林軒微微頓了頓，又說道，「謝徐震磊大人。」
徐峰沉默了半晌。
「之前，林軒你是以我徐家的名額進楠木山的，依照規定應該給我徐家適量焚源古楠作為補償，」徐峰不緊不慢地說道，「不過看在你幫我徐家解決這次危機的份上，我就不要你的了。」
「徐峰大人，那個胡家盛家還有八骸幫……」林軒上前一步有些憂慮地說道。
「你放心好了，我在昨日已經把將他們全部剿滅，」徐峰說道，「只可惜沒抓到胡慶那個鬼頭。讓他們在南原府外留下了餘孽，林軒你在南原府境內用不著害怕，但如果要出南原府的話還是要小心他們餘孽的報復。」
「鑒寶靈山也要報復我，他們的報復也只算是前菜罷了。」林軒倒也還穩得住。
「有志氣是好事，」一旁的寶靈山主慢慢說道，「但是不要太過自大魯莽，還是先加入某個勢力傍身才最安全。」
徐峰不由地瞥了一眼寶靈山主。
「如果林軒你能加入寶靈山的話，胡慶那些傢伙自然不敢動你。」寶靈山主微笑著說道。
「可寶靈山是鑒寶靈山的下屬勢力吧，那肖寶……」
「鑒寶靈山也有諸多派系，我這邊並不隸屬於肖家，」寶靈山主解釋道，「如果你加入其他派系的話，不僅不會再被肖家追殺，甚至會得到別的特殊培養。」
林軒自然明白，他殺了肖寶，估計去了之後看在這件事的面子上，多多少少會給自己些好處。
「多謝寶靈山主，但林軒早有決斷，恐怕要辜負山主一番好意了。」林軒一臉抱歉地說道，他也看見了寶靈山主臉上的失望之色。
儘管加入寶靈山有諸多好處，但林軒早就決定了答應柳瀾大人的邀請成為清天宗巡使！
他也仔細想了想，清天宗的實力足夠強大能夠庇護得了他，在易家兄妹那裡他也知道對巡使很寬鬆，給的好處也不算少。
對於林軒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更何況是柳瀾大人的邀請！也許是先入為主的關係，他對嚴厲正直而實力強大的柳瀾大人還是很有好感的。
「好了，你也別這幅表情，」徐峰看了看寶靈山主說道，「人家有人家自己的選擇，又何必強求呢？」
「你說得到輕鬆，自己和林軒的關係這麼好，就算你拉攏他也是你徐家的人了，」寶靈山主在心裡暗罵了一聲，」這樣的人才確實不大多見，遇上一個都千難萬難，傲氣更是高，邀請也更困難楠。」
「即使拒絕了，我對林軒也算有傳道之恩吧……」寶靈山主迅速調整情緒說道。
「自然。」林軒點了點頭。
寶靈山主會教自己器紋，當然算得上半個老師。
「我也不要求你報恩什麼了，」寶靈山主笑了笑說道，「以後要是有機會幫上一幫，盡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