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落幕
「徐清姐你看清楚了嗎？」林軒看著帶著笑容的洪逸天轉眼間消失在了山門的白色光芒之中，無比警惕地說道。
「這道山門……的確移動了。」徐清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語氣中也有著懷疑和不確定。
沒有任何徵兆也沒有任何先例，山門會自己移動然後把人吞噬強行出局，對於林軒和徐清來說那根本就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只不過林軒也沒有心思再去管這場意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反正不管怎樣洪逸天出局了對他來說就是好事，不然就以剛剛的形式來說，自己和徐清姐肯定有一個要被扔出去。真要做選擇的話，那這道開了竅的山門把洪逸天弄走了，自己就得謝謝它。
轟！
僅僅數息過去，所有山門的光芒開始在夕陽的照耀之下逐漸消散融解，一棵棵新生的焚源古楠也咯吱咯吱扭曲著恢復了原樣，一下子彷彿蒼老了無數倍，靜靜矗立在大地上。隨即有著耀眼的暗紅色光芒從樹榦的褶皺中一點點鑽出，在一瞬間貫穿了整個焚源古楠，在頃刻之間化作了一道巨大的暗紅色粗柱，如同擎天之柱，整個天地都為之顫抖。
「那是？陣印？」
林軒不由地眯起了眼睛，遠遠看到眼前最近的這道光柱的邊緣，好像有著些許零散破碎的白色光印，在不知不覺慢慢消融在無形的空氣之中，從高空灑落地面。
「難道這一道道山門化作的光柱都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林軒在一瞬間有些心驚。
之前在進楠木山之前，他也見到過莫崖大人在整個楠木山布下威力驚人的巨大殺陣，那是莫崖作為叄印陣法師的強大之處。但若是把那座殺陣和林軒眼前的這座光柱組成的陣法相比，林軒只能說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從範圍上來說，眼前的陣法就甩了莫崖的殺陣不知道幾百條街。
不過林軒也只是猜測，其實他也不確定這是不是陣法。
他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雖然只是楠木山主人留下的無人操控的陣法，竟然也能有如此威能，」不提林軒這個陣法方面的門外漢，就連已經是貳印陣法師被譽為陣法天才的東方晨宇都露出了震驚之色，「彷彿震懾著整個天穹寰宇，這才能叫做陣法！」
「這些光柱似乎有著其他的妙用……」一旁的清寒則是皺了皺眉頭，「散發著一種頗為溫和的氣息，很焚源古楠很是相似，甚至源氣更加精純更加濃厚。」
正當楠木山仙境之中的九個人都為這陣法感到驚奇時，那幾道暗紅色光柱突然爆發出數道無形的衝擊，一旦被衝擊擊中，身體上立刻同樣閃起了暗紅色的光芒，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朦朦朧朧模糊不清，好像置身於另一個地方。
嗡！
林軒還沒來得及再和身旁的徐清再說上一句話，他只感覺到腦子一陣恍惚眩暈，原本在身前的徐清、山巒、密林，全部都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造型雅緻的別家小院，他一個趔趄差點掉進了庭院中間的池塘里。
「我和徐清姐分開了？仙緣到底是什麼，竟然要把所有人分開了？」林軒趕緊穩住身形，定睛一看，環顧四周。
實際上從頭到尾都要奪仙緣奪仙緣，可到頭來林軒一直都不知道所謂最後的仙緣到底是什麼。無比強大的寶物？數量駭然的焚源古楠？威力驚人的源術？可無論林軒到底怎麼想，其實都沒辦法媲美林軒心中的仙緣。
他覺得那些都太俗了。
這座庭院無比精緻卻並不大，可林軒仰頭一看，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庭院竟然坐落在一棵無比龐大的焚源古楠腳下，大樹的根條都蔓延到了院中，這參天大樹無疑正處於成熟的時刻，那高處枝頭綻放著一朵朵晶瑩剔透無比紅艷美麗的楠花，無時無刻釋放揮灑著精純而又溫和的源氣。
轉頭一看，林軒發現現在所處之地已經來到了楠木山頂，彷彿真正的仙境樓閣。
周圍源氣的濃密程度幾乎已經形成了濃霧，伸出手在霧中使勁揮舞幾下，甚至於手上都沾滿了蘊含著精純源氣的水珠，在這源氣之中好像又有什麼別的不同，不一會的吞吸吐納，林軒驚喜地發現自己的傷勢竟然有了巨大的好轉，效果比之前吞下的二品丹藥還要神奇不知道多少倍。
「看來就算被分開，也不用擔心徐清了。」林軒暗中鬆了一口氣，畢竟不管是他還是徐清都受了傷，最後洪逸天那一拳可不輕。
「那是什麼？」林軒的目光掃向那蔓延至庭院的巨樹之根。
那交叉錯綜複雜的巨樹根上，緩緩懸浮著一個蒲草編織而成的泛黃的蒲團，看上去也有些年份了，散發著古樸的氣息，如同有著生命，像是一個默默盤膝打坐的老者。
好像冥冥之中有著什麼東西不斷地在給予林軒心理上的暗示，一步步引導著他爬上巨根，輕輕一躍落在蒲團之上盤膝坐了下來，就在他坐下的一瞬間，座下的蒲團也開始隱隱散發出金色的光芒，周圍的源氣開始隨之流轉，晶瑩剔透的枝葉在風中搖晃，灑落大片大片的水晶花瓣。
一時間，彷彿天地間的一切都靜止了。
林軒的意識彷彿離開了肉身，毫無反抗之力，任由那暗示牽引遊離於古樹之上，完全沉浸在頓悟的狀態之中，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識海深處。
這就是楠木山仙境最後的仙緣，不是什麼寶物源術，也並非什麼源石楠木。
而是在這參天巨樹之下的一次參悟。
……
遠遠地另一座庭院的屋頂之上，正靜靜站著兩個男人。
「我說，你那麼做真的沒問題嗎？你應該不能干涉他們之間的爭奪吧。」趙承雍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說道。
「無所謂，一點小手腳，除了你我沒人知道。」
「不過這樣做還是有失公平吧……你看看你什麼身份，也好意思暗算一個小輩。」趙承雍帶著些許鄙夷說道。
「我先說清楚，剛才好像是你讓我拉他們一把的吧！」男人瞪起了眼睛表示抗議，「你現在來給我個雙標是什麼意思，我不幫他們是我不給你面子，我幫了他們就是我不要臉皮？年輕人，你說話要想清楚好的吧？不要以為有幾年交情就為所欲為好的吧。」
「我這是幫你著想。」趙承雍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懶得跟你一般見識，我都想不起來當年是怎麼把你教出來的，」男人撇了撇嘴說道，「現在變得這麼賊兮兮的，沒良心的傢伙，連我都敢耍了。」
「你可沒怎麼教過我，」趙承雍說道，「除非隨便扔幾本典籍也算教的話。」
「這怎麼不算教？你的源術，你的意境，哪一個我沒指導過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男人立刻反駁說道，「其實真要說起來，我早就涉入凡界鬥爭之中了，就是因為你！」
「他們會在這裡參悟多長時間？」趙承雍沒再和男人拌嘴，而是突然問道。
「一日多吧，一日已經足夠，對他們來說更長時間只會害了他們，算算時間的話後天黎明時刻送他們出去，我這事就算結束了，」男人伸了伸懶腰說道，好像一副精疲力盡地樣子，「幾百年一次，每一次都搞得我累得半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結束，什麼時候能找得到。」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可言狀的光芒。
「你這樣做根本不是大海撈針地找，實際上是在廣撒網，你心底早就放棄了，」趙承雍搖了搖頭，隨即又說道，「況且你這麼累純粹是自找的，從一開始就在偷偷造勢，然後布下龐大的迷陣，還有最後這道陣法，有必要嗎你？」
「你不懂，這叫儀式感，我得讓他們明白我的強大，不然怎麼能激勵他們？不然我這廣撒網可就沒用了，」男人笑了笑說道，「而且這道陣法本來就布在這裡的，你不記得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嘗試，但是成功可能太低了，到了今天你成功過幾次？」趙承雍的眼中有著濃濃地憂慮，「到頭來還是剩下這麼多，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還不如早早給他們解脫。」
男人撇過頭去，沉默著沒有說話。
「在他們出去之前，我要見林軒一次。」趙承雍說道。
「你又要做什麼？」
「我在外界已經成為被注意的焦點，一旦召見他必定會被察覺，」趙承雍蹙著眉說道，「想要不被黃戰韜發現，也只有這個辦法。」
「我倒是無所謂了，你自己注意點分寸，」男人囑咐道，「見了面就意味著那個小子會注意到我們之間的關係，搪塞過去就算了，可別說太多。」
「我自然明白。」趙承雍點了點頭。
兩人凝視著那蒲團之上靜坐的林軒，突然林軒的周身有著大量的源氣湧入。
「這小子，要突破先天了，這麼快？」男子笑出了聲，「這才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不過短時間內靠著源石靠著焚源古楠等諸多外物，幸虧你是在我的引導之下突破的，不然如此不穩的基礎能不能成功還真不一定。」
「會成功的，」趙承雍卻是輕輕點了點頭，「雖然只是短暫接觸，但我能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去路無比堅定，對自己要做的事無比專註，儘管他的天賦可能不如徐峰、袁樊那般妖孽，但他絕對不會是一個簡單的碌碌之輩。」
「你這麼說，還不是因為他來自林海庄？」男人打趣著說道。
「怎麼會，跟他的出身沒有半點關係，」趙承雍搖了搖頭，「你看他現在的模樣，讓我想起了你以前常對我說的那句話。」
男人抬眼看去，那少年正沉醉於美妙的頓悟之中，彷彿外界的一切都無法將他喚醒。
「痴迷者才有大成就！」他輕聲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