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並肩
天空，暗淡無光。
大地，龜裂崩解。
殘酷廝殺的戰場之上，徐清手握雙劍，身上的泯龍甲鎧流轉著水晶般的光芒，但看向妹妹的眼神中卻包含了無盡的溫柔和欣慰。
而立於她面前的女孩徐靈則是微微一愣。
「這些異獸有多難纏，可別怪姐姐沒提醒你，」徐清笑了笑說道，笑容中難得帶著些許調皮，「到時候你可別拖姐姐的後腿。」
說罷，徐清回頭看向那隻咆哮如雷的強大異獸，銀色的內力在體表逸出，綻放出彷彿一道醉心而耀眼的月光。她微微向前踏出一步，一個爆發正面向前衝去，那異獸周身的黑氣被迅速湮滅，伸出兩隻粗壯的爪子硬生生擋住徐清這一記迅猛的刺劍。
徐靈同樣嫣然一笑，緊跟姐姐其後：「當然！」
徐清與徐靈，兩者皆出身於徐家，雖然得到系統性修行的時間較晚，無法和蘇月和林軒這樣自幼修行的天才相比，更無法和袁樊黃成鈞這樣的妖孽比擬，但較之常人，她們的天賦仍然算得上上乘，僅僅是在徐家中五六年的時間，也同樣修行到了這一步。
徐清一記刺劍不成，抽出長劍一個翻身躲過那異獸重重一爪，精純內力凝聚於雙劍之上，落於地面一個俯身橫劈，彷彿畫出一道美麗的銀色彎月，那彎月轉瞬即逝，化作劍鋒之上的無盡威能，刺破濃重的黑氣，斬入異獸軀體。
「銀月斬！」
異獸根本躲閃不及，被刺中的大腿疼痛難忍，瞬間向前向下一個墜身，隨即發出一聲刺耳的憤怒巨吼，借勢舉起兩隻巨爪沖著下方的徐清拍去，包裹著厚重的黑氣，幾乎勢不可擋，如同一籠罩天地烏雲那般壓抑，又如同一座大山那般沉重，看似簡單的一記拍掌，壓抑感卻絲毫絲毫不亞於楊大濤當初那一記劈山棍。
「孽畜休想！」徐靈雖然在一旁幫忙斬殺其他圍攻上來的異獸，但又怎麼可能放任這一爪拍下？立刻一聲怒喝，同樣帶著耀眼而醉心的銀色劍光撲來，自下而上一個側斬，彷彿兩彎重合的銀月，刺中了異獸揮下的雙爪。
只不過徐靈的力量明顯有所欠缺，只是擋住了一瞬便只好收招回身，但也正因為這一瞬間，徐清得以全身而退。
「那是什麼源術，看上去很強啊……」輕鬆應對周圍異獸的木樨雙眉微蹙，輕聲說道，「不僅劍刃鋒利無匹，就連施展起來而產生的光華都如此美麗，就彷彿真正的夜空中的銀月。」
「你雖然是妖獸，不過也應該看過天相樓的榜單吧。」雲妙妙有些奇怪。
畢竟天相樓遍布整個凡界，並沒有因為人類與妖獸的那些恩怨而產生歧視。像是潛龍榜上也有落雪的排名，妖域之中也有天相樓設立的分樓。
「有是有，但我們妖獸對於天相樓並無太多信任，」木樨撇了撇嘴說道，「凡界天相樓中大多都是人類，對妖獸都有些仇恨，或多或少自然會偏向些人類。除了權勢榜上妖域作為一整個勢力位居榜首外，其他所有的榜單上，都看不到幾個妖獸的名字。」
「好吧，也算是你走運，我會徐靈那丫頭是朋友，自然也就關注了點，」雲妙妙有了點能夠炫耀的東西，倒是顯得很是興奮，「徐清和徐靈都是徐家人，徐家並不是極為強大的家族，但在泯州境內自然有一定名聲，除了因為身為南原府城城主的圓天高手徐震磊之外，那便是徐震磊在冥想法中所悟得的強大源術，名為《清月劍典》。」
「清月劍典？」
「那可是圓日下品的源術，徐震磊悟出的非常完整，威能強大且極為特殊，所以在奇術榜上也有二十九的排名，」雲妙妙點點頭說道，「雖然只是位居榜末，但這門源術的強大卻毋庸置疑，只不過她倆都還只是後天，沒法施展出這門源術的真正力量，就連徐震磊本人，也因為自身傷勢沒辦法更近一步，所以才沒能讓清月劍典綻放光彩。」
「徐清施展的好像和徐靈還有些不同。」木樨在後天中實力強大，自然能夠在兩人的劍術中看出些許細微的差別。
「那是肯定的，」雲妙妙笑著說道，沖著她面前的異獸同樣施展著強大的源術，「雖然是圓日的源術，但還是有所殘缺的，全憑徐震磊自己琢磨。源術在不同人的手中本來也就會有所不同，這種有所殘缺的就更不用說了，傳授給她倆之後肯定和以前不一樣，她們也會根據自己悟到的一些源術進行適應，所以即便修有同樣的源術也有不同的風格。你看看徐清，劍術明顯就更柔和，施展起來也更順暢，就像她那種溫柔的性子，徐靈的就更加鋒銳一些，像只見誰都扎的小刺蝟似的，我老熟悉了。」
「別廢話了，有大傢伙要來了，」雖然木樨很耐心地在聽雲妙妙的話，實際上這些事情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一隻有著真正的先天實力的異獸，不像那些弱小的異獸一樣四肢著地，比她們倆碰見的還要強一些，幾乎能和剛才和林軒廝殺的媲美了，能應付得過來吧。」
「我當然沒問題，不過我看你好像都用的是取巧的手段，正面搏殺什麼的是不是不擅長啊。」雲妙妙瞥了一眼木樨說道。
「那就試試看吧。」木樨伸出右手笑道，握著一根長長的黑色花刺。
……
「還撐得住嗎？」徐清與徐靈背靠著背，輕聲說道，「其他人都陷入了苦戰之中，這一次恐怕沒人能來幫我們了，要是撐不住了趕緊說，一切交給姐姐。」
徐靈透過無數異獸之間的縫隙看過去，雲妙妙和木樨正在聯手圍殺一隻強大異獸，遠處高空中的林軒更是竟然在和一頭能飛的異獸死拼，同時還在提防著一旁肖寶的偷襲。
「我可不會讓姐姐你一個人逞英雄的，」徐靈狡黠一笑說道，「要是現在就這樣逃走了，我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應該說現在正合我意才是。」
「是嗎？可別太驕傲啊。」徐清一個跨步沖了上去，手持流溢著銀色月光的在高大的異獸身旁周旋。
這隻異獸實力極為強大，尤其體現在一身壓倒性的力量之上，反觀技巧上全然不如林軒面對的那隻還殘留有一絲自我意識的異獸，只不過也因為強大的力量，連徐清也難以與其對抗，只能爆發更強大內力與之抗衡。
徐靈則是在一旁不斷對著異獸的動作進行阻攔和干擾，還得分出心神來斬殺不斷靠近的其他弱小異獸。
這對她來說也極為吃力，尤其是木樨在她身上留下的手段的效力已經開始大幅下降了。
「機會！」
徐靈看著眼前張開雙臂傾力咆哮的異獸不由眼前一亮，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吸引異獸的注意力，以異獸那幾乎簡單到極致的野獸思維，自然而然的舉起張開的手臂包裹著黑氣錘了下去，只不過徐靈反應迅速一個下滑躲過，隨即雙劍交叉刺向了異獸的腿。
「雙月牙！」
銀光閃過，劍尖深深刺入異獸的右腿，旋即順著徐靈下滑的慣性抽出，剜下大塊的血肉，那異獸立刻失去平衡半跪於地，同時沒能收住砸下的手臂重重落在地面上，無數碎石因為這一擊崩飛下陷，整個大地都出現了巨大的裂痕。
「姐姐！」徐靈轉身站起來大聲喊道。
她們倆姐妹同心，徐清立刻明白了徐靈的意圖，她蓮步輕移步履輕快，雙手持劍直接踏上了異獸落在地面之上的那巨大的爪子，藉助異獸抬起胳膊的那一個瞬間飛躍而起，展開雙臂緊握雙劍，強大的內力凝聚於劍鋒之上。
「清天圓月！」
兩口利劍在內力凝聚之下同時流溢出耀眼的銀光，兩道銀光隨著徐清在空中飛舞的身法首尾相和，如同一輪靜謐而又美麗的圓月，無論多麼濃郁而厚重的黑氣一接觸到這這輪圓月便立刻會被直接消融，化作飛灰。
噌！
異獸根本來不及再抬起另一隻爪子，只能眼睜睜看著化作圓月的雙劍斬斷自己的脖子。
巨大的猙獰的腦袋隨之掉落於地，有著巨大獠牙的嘴還在一張一合發出無聲的怒吼，巨大的身體轟然倒地，強大的黑色氣流附著於身軀之上遲遲未曾散去。
雖然是異獸，但大致構造卻和人類相似，致命要害也和人類並無不同，像這樣直接斬斷最為脆弱的脖子便足以將其斬殺，這是最致命最簡單的方法，內力消耗也最少，也最讓人放心不會遭受臨死前的反撲。
當然，要斬斷如此高大的異獸的脖子並不容易，所以像林軒，想就更多的人，廝殺一定要快，不會耗費大量時間去斬頭，都會直接用武器擊穿異獸，以大量的內力摧毀異獸體內的臟器。
「不錯啊，沒讓我擔心，」徐清走過去扶起跌坐在地的徐靈，笑著說道，心裡落下一塊大石頭，「看來還是我小瞧你了，只不過可別太驕傲，只是一隻罷了。」
「我只是不喜歡修鍊戰鬥，又沒說過我不擅長。」徐靈哼哼唧唧地說道，聲音中難掩有一點得意。
「看上去好像木樨給予你的手段就快要沒了，還要繼續嗎？」徐清注意到最後一招自己妹妹實力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強了，不禁有些當心地問道，「或者說，還能繼續嗎？」
徐靈搖了搖頭：「過來幫姐姐是我相幫你們，也只是想證明自己。我有自知之明的，不會逞強拖累你們。」
徐清點了點頭：「我幫你攔住那些實力強的異獸，幫你往後撤——」
「小心！」
身前的徐靈忽然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喊出了聲，隨即鬆開手中的雙把利劍，下意識地揮手將姐姐側推跌倒在地。
噗！
五根凝聚了些許黑氣的黑色利爪輕而易舉地刺破了徐靈那脆弱的內甲，而五根利爪竟然出於已然是具無頭屍體的異獸，徑直刺穿了徐靈的腹部。
徐清的反應速度極快，一個回身跳起揮劍，連續數招斬斷了異獸那隻粗壯的利爪，強大的內力爆發，徹徹底底地解決了它。
「徐靈！」徐清回身看向搖搖晃晃的妹妹。
那徐靈顫顫巍巍地站著，踉踉蹌蹌前後搖晃著，低頭看著那黑爪在自身內力之下逐漸化作灰燼，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仰頭跌倒下去。
一抹刺眼的鮮紅從傷口洇開，像是一朵鮮艷的玫瑰。
冰冷的碎石大地之上，流下了一片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