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怪物
「哇哇哇！那邊還有焚源古楠！」
「內力耗盡了……」
「管他呢，先上再說！」
「你娘的那是我的！」
「誰說的？誰搶到就是誰的！」
「屁！」
「你們他娘的都不講武德！」
一片草坪之上，四個人從不同方向如同餓狼撲食一般摁住草地中央的男人。那男人幾乎是一身傷，沒一件能看的衣裳掛在身上，但他卻艱難地拖著一截約有三丈長的焚源古楠。
沒有潛龍榜上的實力，要想搶到焚源古楠只能在離楠木山主峰較遠的地方尋找，大家如是乎都這麼想，結果導致邊緣地域的焚源古楠爭奪也激烈得不行。這男人看上去就是經歷了一場難以想象的苦戰，在這精疲力盡的時刻，估計腦子都暈了，準備在這草地上就地點燃焚源古楠。
他坐在樹榦上，拿著手中的刀頗為艱難地清理著那些雜枝雜葉。
就在這時四個分屬四個陣營的人發現了他並同時沖了上來，看樣子也並沒有好到哪去，皆是一副頹廢模樣，看上去比那男人還要狼狽，畢竟焚源古楠連個一枝半葉都沒弄到手。
「好了好了！」就在五個人拿著各自的刀劍亂揮，準備大戰一場時，另一個少年突然從樹林中跳了出來，黑衣長劍，富家公子的派頭，「都別打了！」
沒人理他，甚至有人順手向少年揮了一刀。
「都給我住手！」少年臉色一沉，爆發體內的內力，順勢拔出腰間的劍，青色的內力立刻將那人的刀擊到脫手。
「偽源術！」那五個人瞬間一個激靈，十分默契地變換了陣營改換了目標，一致面向了那個少年。
「你是哪方的，潛龍榜上排名？」那個原本被圍攻的傢伙喝道。
「潛龍榜上排名？我何德何能上潛龍榜啊兄弟，」那個少年哭笑不得說道，擺著頭一副無奈的樣子，「不要看到偽源術就以為我實力很強好不好，我跟你們一樣就是那些大勢力的炮灰而已。」
「少廢話，偽源術要多高的地位和實力才能修鍊我知道，」那人根本不信，「實話實說！你要是對上我們五個任何一個都能輕易取勝，但我們七個一起你不死也得掉塊肉！」
「我就是意外之下救了我家少門主的性命，所以特異被賞賜的，」少年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隨即又無比興奮，「哎，其實我就喜歡你們現在這個樣子，特別團結特別有力。」
「你想說什麼？」五個人還是非常懷疑。
少年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聯手嘛……看看我，這麼長時間我哪也是一點焚源古楠都沒搶到。所以我覺得像我們這些小人物，就應該聯起手來才是。像這焚源古楠，想要徹底利用得好好劈成柴火，一個人得用多長時間？這麼多的量，一個人能用的完？不如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一起點燃汲取其中源氣。之後我們也可以聯手去搶到更多的古楠。」
「你說的倒好聽！」其中一個看上去狀態最好的男的吼道，「不管你怎麼說，現在你實力最強，我們怎麼相信你不會背後動手！你這話一點都不誠懇！」
「這好說，」少年好像早就已料到了他們的懷疑，將手中的長劍扔了過去，那長劍上的器紋還在閃閃發光，「這也是少門主給我的謝禮，這次就送給各位當做我們聯手的謝禮。現在我沒了武器，你們又是五個人，就我們說話的時間也恢復了些內力吧，可以放心了？」
那五個人都沒聽少年說話似的，兩眼放光地看著地上那口劍。
「既然你的話這麼誠懇，那你說怎麼辦？」狀態最好的男人大步走過去，坦然地撿起那把劍。
「帶著那截古楠跟我來。」少年留下一句轉身鑽進了密林里。
少年所言安全的地方就是山坳下一個隱秘的山洞，山洞中很是寬敞，就是有很多碎沙石。幾個人相視一眼，都默默看了一眼那男人手上的劍后，一齊費力地把樹榦拖進來，劈成柴火堆成堆，整個過程剛剛還要你死我活的幾個人竟然開始稱兄道弟起來了。
「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是不是快多了？」少年鼓了鼓掌笑著說道，然後就在幾個人不懷好意地點頭表示贊同時，他體表瞬間爆發出強大的內力，竄到了離他最近的那個男人身旁，抽出在男人身上還沒捂熱的長劍，一擊斃命。
「你幹什麼！」
少年卻是順手將劍一拋：「幫你們減少競爭對手啊，要不然一把長劍你們怎麼分？況且人越少每個人能分到的源氣不是越多嗎？」
剩下的四個人耳朵里聽著少年的話，眼睛卻跟著拋飛的寶劍而去，少年趁著他們一時視線移動立刻底下身從深深的沙石中取出早已藏好的玄洪戟。
以林軒的實力，要解決幾個上不了潛龍榜，還人心不齊的小雜鳥還不是有手就行。
「要是你們聯起手來我還真得費點勁，」林軒輕輕拭去戟刃上的血，搖了搖頭說道，「說不定還得受點傷……可惜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看到好寶貝就沒有防備之心了。也對，都是好不容易才搶來的名額，怎麼可能甘心就這樣回去？」
寶物動人心。
在剛進入楠木山的第一階段，那些榜上有名的高手至少還不會輕易動手，因為大致知道對方的實力，最多就是做做樣子，象徵性地對峙對峙。真正瘋狂的是那些無名鼠輩，反正對方只要不是榜上靠前的，沒有修鍊偽源術，幾乎所有人都會不分青紅皂白上去干一架。
畢竟背後大佬的保證都是虛的，拿到自己手裡的才是實的。
對於普通後天高手而言，現在沒有人管著才最好，這樣他們拿到的焚源古楠才能完全用於自己；對於頂尖後天高手而言，一點都不急著廝殺，他們只是在優哉游哉地弄些焚源古楠，然後等著仙境中的那些雜魚都被掃得差不多了才會各自動手。
他自己倒是不喜歡殺人，只不過他已經明白如果不殺人那隻可能被殺，若是放跑了他們還不知道會招來什麼麻煩。來這裡爭奪仙緣，哪個不是孤注一擲做好了覺悟，哪個不是心狠手辣能痛下殺手？林軒可不覺得自己是在利用、濫殺無辜。
一口有著器紋的利劍，一堆珍貴的焚源古楠……如果林軒遲疑，他們五個鐵定會偷襲自己然後再互相廝殺最終獨佔寶物。
也幸虧他們沒認出自己，畢竟自己登上潛龍榜上就出名了，要是被認出來肯定第一時間被圍攻。他為此也費盡心思做了點偽裝，進楠木山前換了身衣裳，剛才也是先把最有識別性的兵器玄洪戟藏了起來，至於青色內力，諸多偽源術可不只是《風息訣》能修鍊出青色的內力，倒是不需要偽裝。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靠這些焚源古楠提升自己，」林軒不敢浪費一點時間，稍微去遮掩了一下洞口之後，便盤膝坐下點燃了焚源古楠，「最大可能地提升到後天極限的極限，趕緊去找徐清姐和佟九他們。」
當他走出山門發現自己落單之後，他便大叫不好。林軒自己運氣不好，一上來就撞上了一個榜上排名不低的莽撞傢伙，林軒忽悠來忽悠去都沒用，還是動上了手，最終還是藉助了風源羽翼的一點力量才將其斬殺。
有所波折，但好歹還弄到了一口有著器紋的寶劍。
只不過這倒霉的運氣讓他對被分散的隊伍更加擔憂。
蘇月實力強他根本不會擔心，佟九雖然差些但面對那些菜鳥很輕鬆，林軒可不相信佟九會被輕易幹掉，但如果是徐清徐靈姐妹倆，那可就不大好辦了。
「整個楠木山仙境足足有三座高山，只要他們不是一走出山門就進入主峰，應該就能先自保，」林軒心中想著，「希望她們能按照計劃行事，把自己給藏好吧。」
晶瑩剔透如同水晶瑪瑙一樣的焚源古楠在火焰中不斷熔化，就像是煉器時被冶鍊熔化的金屬，只不過區別在於那同時冒出的滾滾源氣。在南原府城的爭寶會上，僅僅是一朵楠木花，釋放出的源氣便足以環繞全場，雖然現在是次一些的枝葉，可也能夠想象山洞中那源氣環繞的景象。
「好爽！」林軒之前在爭寶會中的小間里，並沒有清晰地感受到焚源古楠釋放出的源氣，此時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這焚源古楠令人瘋狂的原因。
真的太爽了！
無盡的蒸汽浮在林軒身旁，吞吐出的溫熱正好讓人感到就像如同在泡溫泉一般舒適，皮膚的每一個毛孔都在瘋狂汲取著其中那無比精純的源氣，身體便在這些精純源氣的洗鍊下不斷變得更強，肌肉筋骨密度更大。
而與其同時林軒的丹田之中，充斥著青色的渾厚內力，在內力包裹之處則是有著一飛速旋轉的內力漩渦，漩渦中心的海眼正吞吐著林軒源源不斷修鍊出的內力，青色的內力在綻放著青色光華的風源羽翼旁不斷凝聚著。
就在林軒汲取焚源古楠的一瞬間，整個內力海眼都開始隆隆震動起來。無比精純的源氣順著海眼漩渦汩汩涌了出來，焚源古楠所特殊蘊含的溫和源氣在漩渦的不斷旋轉中使整個內力漩渦逐漸凝實，逐漸穩定，那高速彷彿要失控的漩渦慢了下來，但其中生出的內力不僅更加迅速穩定，而且更加穩重渾厚。
內力的渾厚是修行的基礎，也是衍變為源氣的基礎。內力太弱根本無法衍變為源氣；內力過強根本控制不住，形成源氣海眼時就可能失敗，多年苦功一朝散。所以內力就算很強，根基不穩不夠渾厚，突破先天一樣會失敗。
「對於大家族大勢力的子弟來說，從小就有師傅教導，有好的武學技藝或偽源術，有珍貴的天材地寶，都能讓他們的內力基礎從小就無比紮實，」林軒低頭嘆氣，有些無奈，「但我在這方面明顯差了一籌，即使後來有所彌補，仍然還是存有差距。」
他和徐清都修鍊了偽源術，都領悟了人兵合一，甚至他還覺得《風息訣》要比徐清所修鍊的偽源術要強，可如果不用風源羽翼，他就是比徐清差在了內力的強悍和渾厚上。
「聽聞潛龍榜榜首那傢伙的內力就是兼具強大而渾厚，爆發時能與先天大成硬剛，能在先天圓滿的追殺下逃命，」林軒回想起天相樓的描述，還是感到頗為敬佩，「那可是實打實的實力，……不像我，只能爆發那點時間，連楊大濤隨手一擊都不敢輕易去接。」
這能說是天才嗎？那簡直就是怪物。
差距啊！
內力的強大和渾厚使別人從力量上就能追趕先天大成的源氣，又憑藉自身天賦有著境界上的優勢，再配合一些寶物，這才能長時間爆發出越階的戰力。當然，因為先天高手以源氣對肉身的不斷洗鍊，這些後天高手要去擊敗先天大成還是很難的。
「我在境界上差不了多少，寶物上風源羽翼也不差，」林軒細細考量著，「只有內力，根本比不了他們從小的培養，我修鍊偽源術也只是和初入先天相當，憑藉著境界上的領先才能壓制先天小成……」
現在靠著焚源古楠彌補，相信給自己足夠時間，他也不會比潛龍榜前五那幾位差。相對而言，早已經到了內力極限除了突破無法再提升的那些天才們，現在才是吃虧的。
「嗯！誰？」
飄散的源氣已經被林軒逐步吐納耗盡，林軒突然就察覺到被源氣波動掩蓋下隱藏在洞口外的一股力量。
他撐著玄洪戟站了起來，萬分警惕地撥開布置好的遮掩走出山洞，瞬間就看見一個黑影從不遠處撲了過來。
幸虧林軒有所防備，強悍的內力注入玄洪戟一甩，直接將那黑影拍到了一旁。
那黑影在地上翻騰了幾下，穩住身形后林軒才看出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像是一頭黑色長毛的大猿猴，四肢著地，身材又更碩大些，像是一頭黑熊那般魁梧，扭曲的臉上有這四隻圓溜溜的眼睛，露出獠牙的嘴，暗紅色的小角。
「好醜.……」林軒面對這看上去惡狠狠的怪物卻毫不畏懼，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妖獸？好像沒長這樣的。
就在林軒還在腦中通過怪物的樣貌檢索著怪物的名字種族時，那怪物已經抖著身子沖了上來，渾身冒著一股不知名的黑氣。
「什麼玩意兒，是源氣？」林軒慌忙迎擊，感受著黑氣的力量暗自喃喃道，「我和先天高手也交過手，感受過源氣，但這股力量……」
他搖了搖頭，否定了先前的猜測。
這絕對不是源氣！
還好怪物實力不強，僅僅就是後天圓滿的實力，以現在林軒不過三下五除二便解決了這黑氣畜生，看著它趴在地上掙扎，咽下最後一口氣。
「你是哪來的……」林軒蹲下身子仍然有些困惑。他可不喜歡這種面對一無所知的感覺，對危險越不了解，失敗身死的可能也就更大，「楠木山是仙人居所，莫非這怪物是上界的某種妖獸？還是什麼奇異的生物？」
林軒在那一瞬間有諸多猜測，但他畢竟見識太少，依然認不出這怪物。
「你又是怎麼找上門來的呢？」林軒環顧四周的密林，周圍仍然是那種死一般的寂靜，「焚源古楠所蘊含的源氣特殊，極為溫和，沒有尋常源氣彰顯的那種狂暴。只是山洞口漏出的一點點源氣不會有多大動靜，不可能吸引來人和妖獸的……」
「難道這就是莫崖大人所說的楠木山自身的危險？」林軒不禁懷疑起來，「自從進來之後除了互相殘殺就沒遇見過什麼危險，難道這怪物對焚源古楠極為敏感才追了過來？這焚源古楠的焚香把它吸引過來的？」
林軒的心一下子沉甸甸的。如果正如自己的猜測，那無論如何只要收集擁有焚源古楠，就會招來這怪物的追殺。關鍵在於這怪物可能並非只有幾隻，只有幾隻這種實力的怪物根本算不上危險，但如果鋪天蓋地地涌過來……
林軒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