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群英
「哥，你把雞腿還給我，快還給我!」
「我就不我就不——哎!」
「活該!」淺藍紗裙梳著垂掛鬢的女孩子鼓著腮幫子，小小的粉拳砸在一旁同樣穿著藍色衣衫的少年頭上，那拳頭上還凝聚著內力。這一拳下去論誰都不好受，少年捂著鼓了個大包的腦袋欲哭無淚。
「你還真動手啊!」少年立刻跳了起來，把手中烤雞腿隨手一扔，擺好架勢就是一掌劈了過去。
「哎!我雞腿!」少女急得跳腳，也是凌空揮出一拳，「哥你這人怎麼這樣!那可是最後一個了!咱們到楠木山之前吃什麼」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少年徑直起一腳，「吃死你算了!」
「你還真是我親哥，怎麼說話的」少女一頭惱火，兩手用力把少年推倒。
「好了，別打了!」盤膝坐在前頭穿著灰白戰甲男子出聲說道，「都幾歲了還打打鬧鬧的，幼不幼稚」
「就是，幼稚!」少年翻著白眼說道，「就為了個雞腿還打你哥哥，那到了楠木山你豈不是要為了焚源古楠殺我啊。」
「還哥哥呢!不就比我早從娘胎了出來一盞茶功夫嗎!」少女兩手叉著腰，撅著小嘴說道，「再說了有你這麼當哥哥的嗎就會欺負妹妹，搶妹妹吃的!」
「姑奶奶，到底誰欺負誰啊!」
「喲吼咋地打不過我直說，不服氣啊!」
「你還真以為我打不過你再說你這麼有本事怎麼不跟柳老打一架我就看著柳老把你煎炒煮炸蒸焗燜燉!」
聽到這裡，柳瀾很不客氣地兩個巴掌招呼了過去。
「兩個都是只知道吃的傢伙，就會逞一時嘴舌之利，」柳瀾帶著教訓的口氣說道，「就這樣讓你們去楠木山，還怎麼讓我放心」
「哎……不是還有少宗主在嘛.……」少年揉著腦袋上有一個鼓包嘟囔著說道，「以少宗主的實力，還需要我們擔心嗎」
「哼，就清寒那個自私自利的小子，我還指望他會保護你們」柳瀾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要不是宗主的命令，他都懶得去帶領著清天宗的人闖楠木山。」
廣闊的荒原之上，三個人坐在一頭巨大的妖獸背上，那妖獸足足有三十丈高，著的金色毛髮，奔跑起來如同一道色閃電，但在如此極致的速度之下卻依然能保持無比的平穩。
而他們的身後則是近百個騎著駿後天高手，那一匹匹疾馳駿的身軀都要比尋常的匹壯上一圈，從那強大的身軀、黑色的鬃和極快的速度上，立刻就能判斷出黑的身份。
能夠日行六千里，就如同一陣刮過的黑，一匹就足足價值數千兩金的妖獸烏魘。
能夠一口氣派出這麼多烏魘，對於權勢榜上排名第四的清天宗來說卻是不費吹灰之力。
而在這群後天高手的最前面，有著一位身材頎背負劍的年，意味悠地看了一眼妖獸金烈犼上那打打鬧鬧的三個人。
……
泯州境內，正漫步行走著兩個身影。
「你這個大個子，怎麼還是這樣不愛說話」
「言多必失。」
「我看你打起架來好像一點都不含糊啊。」
「那不一樣。」
「你說話能不能別每次只說四個字啊!」穿著襦裙的女孩翻著白眼說道。看樣子她也只不過是十一二歲的樣子，赤裸著雙足吃著手中的沾有露水的新鮮水果。
「嗯……我們族裡面都這樣，」旁邊赤裸著上身的大漢笨拙的表達著，他身上的肌肉真的就如同岩石塊一樣結實，令人生畏，「你要是想找人說話，嗯……找大雪。」
「他呀……那跑的是賊快啊.……」少女無奈得很，「要不是我和你一樣生性不喜歡移動，我才不和你一起走呢……。」
壯漢還是不說話，僅僅點了點頭。
「話說為啥妖域就派咱們三個人來啊，」少女手指絞著自己的鬢髮說道，「咱們妖域里厲害的妖獸可不少呢。」
「炎……炎大人說，大家都……都不喜歡我們妖獸，所以就……就只給了妖域三個名額，」壯漢有些口吃地說道，「炎大人也.……也沒辦法，就選了我們最……最強的三個了。」
「大雪速度又快，實力也強，那力里2和防禦我還真沒過比你還厲害的，」少女蹙著眉像是耗費著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著，「那炎大人為什麼讓我過來呢，我好像實力在後天妖獸里也算不上最強的啊.……」
「你……你話多吧。」
「啥」少女頓時瞪大了眼睛，抱著雙臂說道，「這跟我話多有什麼關係哎不對，你什麼意思我話很多嗎」
壯漢瞥了一眼旁邊的喋喋不休滔滔不絕的少女:「不……不是嗎」
「哈明明就是你話少!」少女翻著白眼說道，「你全家都話少，你們整個族群都話少!」
「山……山嘛，一輩子都說不了幾句話的。」壯漢有點悶悶不樂地說道。
少女微微愣了一下，打破尷尬似的咳嗽了兩聲，伸出手拉住壯漢那粗壯的胳膊。
「怎.……怎麼了」壯漢停下來有些疑惑。
少女蹲下身來，閉上眼睛手上不斷有著內力湧現，原本無比荒蕪的龜裂大地上竟然出了一株看似緩慢實際上遠遠超過正常生速度的小野花。
「這朵花送給你，」少女摘下花朵，踮起腳尖輕輕戴在壯漢的耳邊，「其實我再想想，不喜歡說話說明你們族人含蓄有內涵啊，畢竟沉默是金。不要一直擺著一張冷臉嘛，希望你以後身上也能遍布美麗的鮮花哦。」
看著原本能說會道的少女一下子不會說話的樣子，那想要道歉又欲言又止的樣子，那祈求自己原諒的樣子，壯漢也是微微一愣，然後很不擅地笑了笑。
「好。」
……
「太窮了……大荒王朝的百姓都這麼窮的嘛」穿著奢侈綢緞的少年一路低頭看著路過的百姓，不由得加快了自己腳下劍的速度。
「大人，大人您能慢一點嗎」響亮的吼聲從少年身後傳了過來。
「是你們自己太慢好不好!」少年有些不滿地回吼了過去，但仍然駕馭著自己的劍轉了回去，「我師叔跑的比我都快，你們一個個都怎麼搞的」
一大群少年在後面喘著粗氣，叫苦不迭。
「大人啊……您和您師叔那都有珍貴的劍凡寶，為什麼我們大家要用跑的啊」剛才向著少年吼著的那個人說道，「自從走出大晉王朝之後，我們一大群人那是跑到現在啊……聽說別的勢力去楠木山要麼坐著妖獸去的，要麼用著凡寶去的，而且一路上大荒王朝的百姓們都說大荒皇室那是八頭如同垂天之雲到大鵬拉著金宮殿嗖的一下就過去了。」
「就是啊大人，我們大晉不是.……最有錢的嗎我們怎麼就沒有什麼.……厲害的妖獸啊寶物啊什麼的。」另一個少年也是氣喘吁吁地說道。
「哦……嗯.……事情其實是這樣的啊，」腳踏劍的少年一拳砸在掌心說道，「本來呢，師叔是準備也弄個上百匹赤來著的，結果朝廷說太貴了不準買;然後我說要不也在弄些劍啊什麼能的羽翼凡寶的，結果朝廷說太貴了不準買;後來師叔想起來以前朝廷里有一個速度非常快的能的像是宮殿一樣的玩意兒，結果朝廷說那是上界用通天道送下來的珍貴底牌，不准我們隨便用……哎總是就是朝廷沒錢花在咱們身上。」
「可我們讓我們一路跑到楠木山也太過分了吧，力氣都耗盡了還怎麼跟那些別的後天高手交鋒」氣喘吁吁的少年抱怨地說道。
「師叔說了，你們啊實力還是不夠，反正就算弄來一些尋常的之類的還是很慢，」劍少年攤著手說道，「所以乾脆就讓你們多鍛煉鍛煉，算是提升一下自己的肉身，只拼內力源術又打不過。」
「道理是沒錯，可您的師叔也就算了，畢竟他都是圓天高手了又不進楠木山，」不滿的少年說道，「可為什麼大人您不跟著我們一起跑呢」
「我我又不需要，你們有誰能擊敗我嗎要不你們一起上試試」
「呃……大人潛榜第六，我們可不敢，」那一直在抱怨的少年忙不迭的的地說道，「可大人的實力大部分不都來自您的凡寶嗎就像劍啊刺刃啊那幾個，在大晉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了。」
「寶物大晉寶物那麼多，為什麼只給我不給你啊還不是我贏來的」劍少年理所當然地樣子十分欠揍，「有實力才能搶到寶物，有寶物才會有更強的實力，這不是常識嗎」
「可是——」「可是什麼告訴你，有錢就是正義!」少年伸手敲了一下對方的腦袋，踩著劍朝著那楠木山仙境疾馳而去。 ……
泯大運河，清澈的江水拍岸，潮起潮落。而在那平靜的河心之中，正晃晃悠悠地旋著一隻細的木舟，蓋著一頂竹條編成的船篷，那船尾則端坐著一豆蔻年華相貌姣好的衣少女，手持一支槳在江面上輕輕划動著，畫出一陣陣漣漪，像是銅鏡中的波紋。
「大荒王朝之中涼州炎月山景色堪稱天下一絕，那可是一種震撼人心的凄涼之美，」船篷下有著一位隨意側身坐著的月白衣衫的年，舉著手中的酒樽眯著眼睛看這船外的江河之景，「不過我還是更沉迷於這大江大河的靜謐之色啊.……」
「公子，這泯大運河雖然此時平浪靜清澈無暇，可一旦有天有雨，就是渡口的樓船也擋不住的。」坐在船尾的少女聲音清脆地說道。
「如此說來我的運氣豈不是極好」年卻笑了，將樽中的美酒一飲而盡，少許灑到了衣衫上都毫不在意，「幾年都來不了一次，這一來就就遇上晴空萬里萬里無雲的日子，這才能欣賞泯大運河的難得之景啊!」
「公子為何不和您的同伴同行呢」少女有些好奇地問道，「明明可以去坐渡口的大畫舫，何必要多花錢坐這一葉扁舟呢」
「哎……我這個人啊喜歡安靜，他們.……實在太吵，天天都在討論那楠木山裡有什麼會遇什麼人，我耳朵都磨出繭子了，」年似乎有些醉了，打著酒嗝回答道，「我是真的討厭有人在我耳朵邊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像只蒼蠅一樣煩人。哦……除了那個傻裡傻氣又麻煩的傢伙。嗝……也有兩年沒了吧。」他嘟嘟囔囔嘀咕著什麼，眼中閃爍著奇異的色彩。
「公子是要去泯州嗎」
「小丫頭知道的太挺多的，」年拿著竹箸隨意夾著木案上的小菜吃著，一邊問道，「我只是讓你往前划，可沒說我要在泯州上岸。
少女甜甜一笑:「這些日子來這的客官都說要去泯州，又聽公子你說什麼楠木山，我就更加確定了。」
「盛事啊……」年有些無語，「搞得陣仗也太大了，一點都不知道低調是怎麼一回事，就連普通老百姓都知道楠木山了，這不是瞎搞嘛。」
「聽那些客官們說的話，那個什麼楠木山應該很危險吧，我們這樣的老百姓知道了也不會去的啦。」少女笑嘻嘻地說道。
「我才不會那麼高調了，早起的蟲兒被吃，」年也笑了，再次將美酒倒入口中，「那些混蛋啊，自以為上了潛榜，上了卧鳳雛榜就天下無敵了傻子.……我還不想上那天相樓的榜單呢。上了榜單人家碰你不就跑了他娘的扮豬吃老不香嗎」
少女看著罵罵咧咧的年，只是陪笑著。
年望著少女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也只好搖搖頭作罷。
「一曲江河潤蕪荒，儘是英雄破蒼茫。天下群雄凌雲聚，孰奪仙緣孰為王」 ……
「事情我都已經都從徐靈那裡聽說了，」徐清與林軒走在草地上，一邊不斷攀談著，「這一次多謝你了。若不是林軒你暫時拖住了楊大濤，我徐家可能現在已經.……」
她的眼神有些暗淡，還不是很紅潤的臉龐又白了幾分:「此次事了，我一定會讓徐峰哥哥重重答謝的。」
「不用這樣說的，徐清姐，」林軒連忙說道，「徐清姐你可是冒著性命危險救了我啊!你要真說起來，那我們倆就是扯平了。」
徐清有些遲疑，看著少年那表情堅決的臉，勉強笑了笑:「好，扯平了。」
此刻已經是兩日之後的傍晚，楠木山下已經是帷帳連營，不計其數的後天高手在互相切磋著，等待著那傳說中的仙境楠木山的開啟。而他們現在正隨著後天高手組成的大軍向楠木山南邊前進，那裡有著傳說中楠木山的「山」。
雖然刻意跟著其他人到處晃了晃，但各大勢力暗藏的那群頂尖後天高手林軒是一個也沒著，不過自己倒是越來越出名了，竟然有不少人主動跑上來喊他的名字。
林軒有些措手不及，等他回到了徐家的帷帳中才知道了真相。
「大哥，你居然被排在第十二誒，」佟九拿著絹紙的頂端，的榜單都拖到了地上，「就在原來那個蘇月的後邊。不過蘇月的排名跳到第五了，好厲害，連徐清姐都已經三十二名了!誒，我居然——」
「看到了，你排六十五，」林軒從佟九手裡把榜單搶過來細細看著，順便敲了佟九腦袋一下，「說了多少次別叫我大哥。」
說起來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最有公信力的榜單上出現，而且還是這麼高的排名，林軒表面上波瀾不驚其實內心激動得很。他找到自己的名字，林軒兩個字下面還密密麻麻寫了一行的小字。
「出自大荒泯州南原府林海庄，修有偽源術，達到人兵合一，擅用戟法速度極快，擁有某二品寶物。」這無疑就是天相樓加上去的。對於天相樓來說這介紹言簡意駭即可，林軒的各個方面天相樓都粗略的說了一下，但修有什麼品級的偽源術呢，擅用什麼戟法呢，速度到底多快呢，二品寶物是什麼呢。
林軒不得不佩服天相樓還真會做生意。那些頂尖後天高手看到這突然冒出來的林軒肯定想要了解，對自己的介紹還這麼簡單，擺明了就是說想知道更多就來買唄。
「怪不得天相樓那邊的人絡繹不絕。」林軒有些無語。
「我們到了。」徐清的聲音把林軒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
他們率領著在徐家僅存的人手中矮個子里拔將軍拔出來的五十六個後天高手，徐清已經盡她最大的努力了才找到這麼多實力還算可以沒缺胳膊少腿的。
她想去招募幾個不屬於任何實力閑散高手，可惜人家一聽到是徐家就不幹了，可能會遭到追殺不說，徐家的人能不能從楠木山出來都不知道，這種時候還有外人會加入那才怪呢。
「那我可不就是怪人嗎」聽到那些人的一番說辭，林軒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也的確，自己是因為救命之恩，佟九是跟著自己的，蘇月一半是因為八骸幫的追殺一半是因為她自己心裡想幫徐家一把。
他們三個都算有點實力，而那些潛榜都上不了的人怎麼敢和他們比
「前面就是楠木山的山」徐靈有些疑惑說道，「為什麼是棵樹」
茫茫白色迷霧之中，挺立著一棵巨大的參天古樹，也是楠樹卻並不是焚源古楠，它得非常奇怪，像是無數楠樹樹榦凝扭在了一起，林軒遠遠望去心裡估測著估計至少有三十丈粗。
那參天楠樹似乎感應到了這一大群後天高手的到來，它樹榦中的縫隙開始逐漸綻放光芒，在樹枝扭曲的嘎吱聲中，在樹葉搖晃的沙沙聲中打開了。
一道。
透過看過去似乎是一個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的世界。眾人只是安靜了一瞬間，所有人便都在各自高手的率領之下向山衝去，那一道道內力的爆發讓林軒感到心驚，也幸虧那山足夠大，百來人衝過去都不在話下。
「那些領軍人物仍舊沒有出現，」林軒看著周圍暗暗想著，隨即轉頭看向徐清，「徐清姐我們走吧。」
徐清聽罷也是輕輕頷首，玉手揉了揉還在發痛的傷口，回頭看了一眼東邊的蒼茫天地，蓮步輕移向那山走去。不到半個時辰，有將近萬人後天大軍便全部走了進去，只剩下大地空中看著那開始合攏的山。
「已經用完了全部手段，現在只能看他們自己了，」老者胡慶嘆氣說道，隨即一瞪眼，「嗯那是」
空曠的荒原之上，默默走出了一個穿著黑衣，腰間掛著劍的少年，緩步走到山之前試探性地伸出手，微微一怔，隨後整個人都沒入了山合攏時綻放的白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