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徵召
喧鬧的集市裡在黑衣老者的一句話下變得異常安靜。不只是林海庄的眾人，在一旁看熱鬧的傢伙也都是一個個面面相覷。因為剛剛這場預料之中的鬧劇有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收場。
原本被推到最前方的林軒在這微妙的氣氛感受到了一絲尷尬，卻又不好直接往後退，只好在這沉默之中繼續沉默下去。同時內心也十分的驚訝，想破腦袋也沒弄明白為什麼是小仟吸引了這位老者的注意力。
並非是嫉妒，純粹的不解。
「看來是老頭子我太唐突了，」還是黑衣老者自己打破了尷尬，率先開口道，「此處站著說話也不方便，不如隨我到城主府一敘。別怕，借個地方說話而已，黔年他不敢跟我叫板的。」說著黑衣老者還衝林軒擠了擠眼睛，林軒也只好微微笑了笑作為回應
「這麼多人去也不方便，相信林海庄的各位還要在此做生意，」城主壓根都沒理他，只是看著林海庄的大夥溫和地說道，「就煩請林梵莊主，以及這孩子和他的兩個親人隨我們來吧。」他的頭朝林天淵和林軒點了點。
林梵作為林海庄最強者，被稱為莊主也沒人異議，他也去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還沒等到幾人反應過來，城主安排的馬車就已經停在了他們面前，城衛軍的士兵趕鴨子似的把他們推上了車，稀里糊塗地坐著最豪華的馬車向城主府行駛過去，林天淵坐在馬車裡都說彷彿是在做夢。待到他們隨著兩個老人走進城主府時，才開始清醒起來，才意識到這時候應該感到惶恐才對。
「看得出來你們肚子里應該有一堆疑惑，」鎬城城主溫和地說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鎬城城主柯黔年。這邊這位是陛下親使，圓天境界的高手莫崖。」
陛下親使？圓天高手？
幾人都嚇了一跳，黑衣老者的身份和實力還是超出了他們的預料，其中林梵最為清楚這意味著什麼。縣城城主一般都要有先天圓滿才有資格擔當，府城城主就必須要有圓天實力才能擔當，至於僅有的幾個州城城主，那都必須是圓天中的較為優秀的佼佼者才有資格鎮守。
林梵在鎬城城衛軍中生活過幾年，知道柯黔年城主是有著媲美圓天實力的先天圓滿高手，只不過是太過年老大限將至才只是一個縣城城主。這個黑衣老者如果真是陛下親使，境界上起碼也得是圓天小成，實際實力上就更不好說了。
想到這，林梵端坐的姿勢更加尊敬了——面對強者嘛，恐懼和尊敬並存。
「我等幾個圓天高手奉陛下聖命，在大荒各個州內尋找後天境界可造之材，」黑衣老者解釋道，「聖旨就不給你們看了。這次旨意並沒有通過中書省撰寫下達，而是陛下親筆寫下直接交由我等，所以並沒有外傳。能告訴你們也是因為被我看中我才能告訴你們。」
林軒點了點，他是聽明白了。
「幾個圓天高手？陛下到底派出了多少？」柯黔年實際上也是剛聽到莫崖說這些。
「究竟幾位我也不知道，」莫崖也頗為無奈地說道，「不過圓天高手數量本就不多，我大致也能猜出有哪幾個人。據說陛下連璟王爺都派出去了。」
林軒不認識這個璟王爺是誰，但從柯黔年臉上的表情他也能看出來這是個名號不一般的人物。
「大人說陛下要尋找後天境界的後輩，」林天淵壯著膽子向前躬身說道，陛下這兩個字在他口中都在抖，「可犬子林仟體弱不說，根本連後天都沒有達到。」
「你眼中的世界太小了，」黑衣老者莫崖竟然哈哈大笑起來，「修鍊一途可不止內力源氣一種。」
「大人此話怎講？」林梵沉聲問道。
「據我的了解，你們林海庄好像頗懂些煉器之術。」莫崖笑著說道。
「是，我林海庄先輩所留。
『煉器、煉丹、草藥、陣法……這些都是可以作為修行的一種，可以適應不同的冥想法，而它們的修行條件也會更加苛刻，」莫崖說道，「我所看重的，是這孩子超出常人的精神力量，這是非常難得的天賦。」
「精神力量？」
「你們也可以理解為神魂力量，」莫崖點點頭，「雖然我們凡界中對神魂的修鍊和利用都很差，但對這孩子周身溢出的強大精神力量我們還是熟悉的。」
林軒聽著黑衣老者的話，一邊思考著。莫非弟弟從小的頭疼，也是因為這所謂的精神力量太過強大？
「孩子，你先吃下它，」莫崖從自己衣袋裡取出一個暗紅色的小瓶，取出一顆白色的圓粒遞給林仟，「能夠緩解你的癥狀。」
林仟接過圓粒，在看到父親和哥哥都點頭后，才張嘴吞了下去。效果立竿見影，一直顫抖著的林仟立刻安穩下來，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微笑。
「這是定神丹，能夠安撫孩子你那暴動的精神力，」莫崖一邊解釋，一邊炫耀似得給一旁滿臉不屑的柯黔年看，「別問了，問就是璟王爺送我的好東西。」
「這種丹藥雖然能夠緩解他的痛苦，但必須一直吃，」莫崖回過頭解釋道，「如果他不去學會控制，隨著年齡增長會更麻煩。我這次也是動了私心，身為陣法師我也想要個弟子，所以即使他不是後天我也收了。如果他能跟我走，他肯定能在荒都中得到最好的修鍊環境和條件。」
林梵看著莫崖誠懇迫切的眼神，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阿軒呢？」林天淵突然開口問道。
「這個孩子？」莫崖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他的天賦很不錯，但在南原府能面前那個算得上頂尖，在整個泯州就不算了，在荒都那就更差了。」
「他的冥想法十五歲就已經達到登台境了。」林天淵急急地說道。
「好了天淵，不得無禮！」林梵的聲音壓過去，又低聲說道，「兩人大人能看上小仟就已經是我們林海庄的幸運了，可不能得寸進尺。」
「15歲登台也還算不錯了，」莫崖大手揮了揮表示並不在意林天淵的失禮，「不過這個成績放在荒都也只能算一般。不說別人，當今太子殿下的冥想法，在十三歲就踏入了第三境墜海。」他用著理解和惋惜的眼神看著林天淵和林軒父子二人。
林天淵張了張嘴，不做聲了。
「所以你們同意這孩子跟著我嗎？」莫崖再次問道。
「如果你們不同意，老莫估計就會仗著有聖旨，直接把這孩子帶走了。」柯黔年呵呵笑著。
「我還沒那麼無恥吧……」
「誰知道呢。」
聽著這兩個老人一句接一句的相互玩笑，林梵終於抬起頭說道：「能跟隨大人自然是小仟他不可多得的機遇。但他終究只有十歲，恐怕到了荒都無人認識無人照顧，無依無靠的……」
「這個你們也不用擔心，」莫崖摩挲著下巴說道，「他一定會在我府中得到最好的照顧，有那些婆子丫鬟在你們也無須憂慮。」
林仟一直在一旁聽著，此刻的他眼中已經有了眼淚，只是在個場面被嚇得沒能哭出聲來。莫崖展顏一笑，一副老頑童的樣子走到林仟身邊：「行啦小朋友，以後你就是我莫崖的弟子了。大男人別哭哭啼啼的，男人志在遠方，現在你應該開心才是。」
看著莫崖一門心思開始哄自己新弟子的場面，所有人都忍俊不禁。林軒心中的大石頭也稍稍放下來些。自己弟弟才十歲就要背井離鄉，和一個陌生的人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他身為哥哥怎麼可能放得下心？怎麼可能捨得？不過看到這一幕，他才微微釋懷。能夠如此心疼自己的弟子，小仟應該也不會吃虧。
至於剛才對自己的評價？他雖然也有些不服氣，但其實也並不看得太重。
「你們放心，老莫他雖然有幾個弟子，但那都是別人托關係送禮送到他門下的，」城主也走過來笑著說道，「這個小傢伙可算是他第一個自願收入門下的，定不會虧待他。」
林軒幾人都點了點頭。
「來，師傅收你為徒，這見面禮肯定是要給的，」莫崖歡天喜地地說道，「這一小瓶定神丹你先拿著。為師再送你一個陣盤，反正以後學陣也用的著。」
「老莫，大手筆啊，」柯黔年遠遠看過去就察覺到那陣盤的不凡，「這陣盤也算一寶物了。」
寶物……林軒突然想起了什麼，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取出那一片困擾他已久的楠木木片：「兩位大人，能否屈尊看看這是什麼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