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爛還是寶貝
「咋們已經錢貨兩訖了，我這邊賣出的東西概不退還！」
而老闆也適時補刀，沉聲說道。
顯然是怕葉龍找他退錢。
葉龍沒理睬他，而是紫砂壺放在右手掌心細細觀看，起先他並沒查看出什麼問題。
但是本著相信「探寶符」的緣故，抱著相信系統的想法，葉龍漸漸發現了問題。
這壺不正常，表層有些虛。
隨著研究深入，他嘴角越發的勾了起來，臉上也笑的越發開心。
「那是當然，錢貨兩訖了嘛。即便你想退我錢，我還不肯要呢！」
楚神秀懟了下老闆說道。
接著他對那注視他的唐裝老者點了下頭，拖著紫砂壺說道：「老翁，這壺可不是養的太熟了，相反，養的還不夠熟。」
「哦？這都龜裂了，還不夠熟？」
「上面裂紋道道，泛起泥色、泥點，這樣的壺……」
老者愣了下，接著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頭。
「老白，你就別跟他廢話了。」
「我算看出來了，這小夥子一看就是外行。」
「這裡是琉璃廠，搞不好是那些想來撿漏碰運氣的傢伙。逮著老舊殘破的東西買，以為能撿到寶。」
這時，眼角疤痕的老頭開口了，說話的時候還瞥了眼葉龍，神情不屑。
顯然他認定葉龍就是他嘴裡的那種人。
不學無術，幻想著撿漏一朝暴富。
「老人家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撿漏碰運氣可沒什麼不對。」
「這琉璃廠最大的賣點不就是撿漏嘛，而且只要眼力夠能撿到漏，那就是本事。」
「就像這紫砂壺，你們沒看出來它的門道，但是我卻撿到漏了。」
葉龍微微一笑，稍微駁斥了下對方的話語。
他的話也讓躁動的直播間里安靜了下來，水友們本都是在譏諷楚神秀買了個破爛。
但現在一聽，明白葉龍是故意買下它的。
「難道主播又是在撿漏？」
「不至於吧？這紫砂壺怎麼看都不上檔次，就是一破破爛爛的東西啊。」
「我到要看看主播怎麼撿漏，這東西要是撿漏成功，我特喵真服了他！」
彈幕相對都少了很多，大家都好奇葉龍手上的紫砂壺算哪門子的漏。
「哦？小夥子很自信啊，願聞其詳。」
「不才小老頭我也是一個紫砂壺愛好者，家中珍藏的紫砂壺也有十多件。」
「其中包括宜興三齋的高端紫砂壺，如你手上這樣的『紫砂壺』，恕我眼拙，看不出它是什麼好貨。」
老白微微傲然，顯然對於紫砂壺方面他有些自得。
正所謂「人間珠寶何足取，宜興紫砂最要得」，宜興紫砂壺被公認為國內最好的紫砂壺。
宜興三齋指的是從清朝一直傳到現在的三家老字號紫砂壺作坊，盡出名家大師，赫赫有名。
「既然老人家對紫砂壺很了解，那麼應該知道最早紫砂壺可不叫紫砂壺，而是叫供春壺。」
「那是因為紫砂壺的創始人是明朝正德時期的供春大師，最初的供春壺以色暗如鐵，規矩周正而聞名。」
「後來紫砂壺的工藝被發揚光大，形成了各種造型，有牛壺、青蛙壺、荷花壺，等等。一直到清朝，世人對紫砂壺的審美逐漸統一，這才化繁為簡形成當下在造型上大同小異的紫砂壺。」
葉龍一邊將四四方方的紫砂壺放在桌上，一邊笑著說道。
「你說的沒錯，我家中就收藏有一件牛壺，青牛造型栩栩如生，牛嘴即是壺嘴。」
「那是我十五年前花了十八萬拍下的，著名清朝紫砂壺製作大師，陳銘大師的作品。」
老白自然知道，搖頭晃腦的說道。
「不過你可別告訴我，你這個是供春壺，那你就把我們當傻子了。」
「規矩周正也不是指標準的四四方方，而是大體周正的意思。」
接著他又搖了搖頭，神情略帶譏諷，顯然不相信葉龍能撿漏。
「我若說是呢？」
葉龍也笑了起來，直接一個反問。
「哈哈哈，笑死我了。」
「小夥子……你要多學習啊！」
老白直接綳不住了，哈哈大笑。
「愚蠢，我老馬就說一點，這是典型的赤鐵紅泥，夾雜了細膩的鐵沙。」
「這是標準的現代化的工藝，這壺最多不超過七十年！」
而一邊疤痕臉老者更是直接撇了下嘴，指著紫砂壺表層的裂紋不屑說道。
「你們說的都是對的，但也都是錯的。」
「服務員給我來一盆水，另外如果有鏟刀或者小刀，也請送過來。」
葉龍打了個響指，對服務員吩咐道。
不過服務員沒理睬他，而是看向了兩個老者。
「照他說的做，我也很好奇，這他還能讓我走眼不成？」
老白點了點頭，這下服務員才轉身離去。
人微言輕啊，好歹他也是消費了五百塊，結果服務員都不鳥他。
很快服務員將水盆端來，並且帶來了一個鏟牆的小鏟子。
葉龍往裡倒入了一點熱水，將水溫控制在三十度左右。
接著他將紫砂壺放入水盆中，水沒過壺。
在眾人的注視下，這盆里的清水在緩緩變得渾濁。
這顯然不是一個上等紫砂壺應該有的現象。
「小夥子，你走眼了。」
「好的紫砂壺不會遇水染色，而是清澈明凈。」
老白搖了搖頭。
老馬則是毫不掩飾的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好像這「劣質」紫砂壺污了他的眼睛。
不過讓葉龍拿著小鏟子輕輕敲打，將外層的紫砂泥小心翼翼的鏟了一塊露出內里的真容。
這一下兩個老人都瞪大了眼睛。
「這是！」
「雙層的，內里竟然是樹癭壺！」
兩人忍不住的探著身子，激動說道。
「什麼情況！？那兩人怎麼表情一下子變得那麼浮誇？難道是寶貝」
「望穿秋水大師在不在，在的話給大家講解下唄，這東西有什麼名堂嗎？」
「不會主播又撿漏了吧？」
而在直播間里，水友們也從水中紫砂壺的變化以及現場兩個老者激動的神情猜測出一些問題。
咔咔，葉龍一點點，小心的將外皮鏟掉。
花了足足十分鐘的時間，盆中的紫砂壺才露出真面目。
樹癭壺！
樹癭就是樹瘤，這種壺的造型模仿樹癭，壺面凹凸不平，看著就像一個個瘤子掛在壺身。
這就是供春創造的壺式，據說就是初代供春壺。
「樹癭壺，這是樹癭壺！」
「難以自信，這怎麼可能？既然是樹癭壺為何要在外層畫蛇添足的用劣質紅泥覆蓋？莫非是防盜？」
在場的兩個老人也激動的站起身來。
老白目光火熱的盯著樹癭壺，神情激動。
老馬激動中帶著好奇，目光諮詢的看向葉龍。
此時他的目光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輕視和不屑，而是帶著佩服和請教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