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黑夜,總是有些人,在一些陰暗的地方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更別說是這偏僻到隻能看到一大片蘆葦蕩的地方了。
但就是因為這大片的蘆葦蕩,才成功的隱蓋住了藏在蘆葦蕩盡頭的破舊倉庫。
漆黑的夜晚身處在這種地方,要麽是些交易買賣者,要麽就是綁架勒索,不過勒索是假的,綁架卻是真實的。
破舊的倉庫內站著個包裹的像木乃伊的人,連站都要靠著拐杖,夾板支住的手臂被白色布條包裹掛到胸前。
隻見那人抬腳就朝癱坐在地上昏迷的人踹過去,使出全部的力氣踩在昏迷者的肩膀上,癱坐在地上的人也隻緊皺了下眉頭,身體卻始終沒有動的意思,任人擺布。
“給我好好看好了,勞資要整死他,”這句是那人臨走前放下來的狠話。
謐靜的深夜,破舊的倉庫內,隻聽裏麵的人死命的在咳嗽,靜下來之後卻又過了很久,久到都能聽見外麵的鳥叫聲。
“大辰!”
這一聲絕對是蕭一寒從喉嚨裏發出來的,沙啞的嗓音說到最後幾乎沒聲。
至於,為什麽會突然說出這句話,他也不知道,隻覺得好像聽到了辰墨在叫他。
耳畔傳來滴啦滴啦的聲音,好像是積水滴落的聲音,時不時還會傳來老鼠的吱吱叫聲,眼睛上被蒙了一條黑布,什麽也看不見。
雙手是被人從後麵捆住了,勉強站起來一動,還能聽到腳下傳來的鐵鏈子聲音。
還有誰比他倒黴,還有誰!!!
蕭一寒慢慢站起來,身上的疼痛感隻增不減,尤其是肩膀傳來的刺痛,跟骨頭斷了一樣疼,他記得,他從薑玉陽家衝出來站在路邊準備去找辰墨時,醉醺醺的腦袋就被人從後麵敲了一棒。
不知道今天星期幾,不知道在離他被人敲暈的那天到現在一共多少天,他現在就像個與世隔絕的人一樣,被人綁架關押在這個破地方。
‘咣當’一聲,腳邊好像踢到了什麽東西,蕭一寒蹲下來艱難的伸出手指就勾。
“嘶~”從牙縫發出來的聲音讓他倒抽一口冷氣,但也算是一件好事。
蕭一寒拿著手裏的東西,慢慢割磨起手腕上的繩子,一點一點的要有耐心的去割。
約末半個小時吧,在繩子從手腕上掉下來的那一刻,蕭一寒第一時間就是摘掉蒙在眼睛上黑布條。
手指上滴下來的液體他都沒去看,手腕上全是一條條被繩子勒出來的痕跡,腳下的鏈子他是沒辦法弄了。
蕭一寒揉了揉眼睛,這是一件像倉庫一樣的小房子,到處彌漫著的都是嗆鼻的酸腐味,陽光勉強能從破舊的屋頂滲入進來。
從屋頂滴進來的積水,打濕了放在他左手邊的幹草,空氣中也都漂浮著細細的灰塵,伸手去抓,卻什麽也抓不到。
就在他本以為沒人的時候,一牆之隔外傳來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大概就是討論吃喝玩樂的事情。
蕭一寒捏住嗓子幹咳了兩聲,好像有什麽東西堵住了,又使勁咳嗽了起來,堵在嗓子裏的東西好不容易才被他吐了出來。
一口血,他吐出來的竟然是一口淤血,但也因為這樣他現在整個人舒服多了。
蕭一寒手扶在嘴邊扯起嗓子喊:“喂!有人麽。”
這一聲喊出,許久鐵門才被打開,陽光照進來的白芒中走進來兩個人,兩個渾身上下散發著我很屌不要惹我的漢子。
“呦嗬,有點本事啊,繩子都弄開了,”其中一個拿下嘴裏的煙別再耳後,順手抄起手邊的椅子朝他走過來,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停住了,然後趴坐在椅子上。
“繩子而已,”蕭一寒動了動腿抬起腳,“有這鏈子在,還怕我跑麽。”
“那可不一定,以防萬一呢,”那人笑了笑轉過頭朝旁邊的人說,“出去把門帶上,有些事還是要解決的,”說著緊握起的拳頭發出咯吱咯吱的骨頭聲。
蕭一寒看著又再次緊閉的大門,又看了看麵前的這個男人,如果去掉那一頭殺馬特一樣的三色頭發,應該是個長得挺不錯的一個人。
但現在可不是他注意這些的時候,麵前這個明顯帶著危險性的男人,真的很難想象下一秒他能幹出什麽事來。
果然,下一秒迎接蕭一寒的就是堅硬的拳頭,可他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雖然腳下被鐵鏈困住了,但雙手是解開的啊。
“不錯嘛,”那人看了看大拇指從嘴角擦下來的一抹紅,勾起嘴角又繼續和他拳頭相對。
半個小時兩人依舊沒分個勝負出來,打到最後隻聽那挺嘴邊喃喃道:“差不多了。”
但還不等蕭一寒開口問句,“什麽差不多了?”的時候,就見那人彎腰拿起地上的啤酒瓶就往自己身上捅,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喂!你幹什麽!”蕭一寒鬆開拳頭走過去扶他,那人傷口上的血不停地往下滴。
但也沒見他吱一聲,隻是用手捂住傷口處,然後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了把鑰匙扔給他。
“自己開,”那人扯起微弱的聲音是這麽跟他說的。
蕭一寒皺緊眉頭,猶豫了一會兒才撿起地上的鑰匙解開了腳鏈上的鎖。
蕭一寒抬頭看了看那人,那人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酒瓶刺入身體的那刻,就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為什麽?”蕭一寒迷惑不解的問道。
他不認識這個人,更不清楚綁架他的人是誰,但顯然不是麵前這個人綁架他的,可給他鑰匙開鎖又是什麽情況。
那人好像聽不見他說話一樣,或者說又是直接忽視,就聽那人道:“我等下去開門想辦法把外麵的人拖住,然後你就趁機逃走。”
“那你呢?”蕭一寒問。
“不用管,”那人說。
蕭一寒現在就像個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以現在的情形來看,麵前這人顯然是在救他,至於為什麽…以後再問吧。
蕭一寒跟著那人一直走到了大門口,鐵門被打開的那瞬間,他立馬鑽到了門後麵。
與此同時,外麵的同夥粗壯的聲音響起,語氣微帶著驚訝,“玖哥,你怎麽了?”
“裏麵那小子玩陰的,不小心被他捅了,”那人就算受傷也依舊不變的冰冷的語氣響起。
“我看你這…我打電話叫個人來替換你吧。”
“不用,車裏不是有藥箱麽?去幫我拿來,”那人冷聲道。
“那等會兒…我先去看看裏麵那小子,可別讓他逃了。”
躲在門後麵的蕭一寒等著這句說完,抄起手邊的木棍跑出來,不等踏進倉庫的人叫出來,舉在手裏的棍子就朝那人劈過去。
蕭一寒扔掉手裏的棍子,伸長腿就往躺下地上的踹過去,看了看腰間紅了一大片的救命恩人說:“一起走?”
“不了,分開走,”那人指著前麵的比人都要高的蘆葦蕩說,“不要走路,從蘆葦蕩裏麵走,一直直走,會有人在那頭接你。”
“那你呢?”蕭一寒看了看他擔心道。
“我不能走,”那人從後麵推了蕭一寒一把,“快走。”
蕭一寒被他推得直往蘆葦蕩裏麵鑽,等腳下站穩了才回頭,喊道:“喂!哥們兒,你救了我,不告訴我為什麽,也該告訴我名字吧。”
“離玖。”
“多謝!”
蕭一寒說完就立馬鑽進萬丈的蘆葦蕩之中,果然,等他走到頭時就看見好幾輛黑色轎車停下路邊。
等其中一輛車拉開車門的那一瞬間,他愣了。
“大辰…”蕭一寒嘴邊喃喃道。
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使勁揉了揉眼睛,但不管幾次,看到的都是辰墨。
瘦了,也憔悴了。
“傻兒子!”辰墨下車站在路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在告訴你一遍,辰軒隻是我的好兄弟,你不是替身,從來都不是,你是我喜歡的人,一輩子想要去喜歡的人!”
蕭一寒狼狽的站在蘆葦蕩邊,起風了,風劃過萬丈的蘆葦蕩,旁邊的蘆葦隨著風的方向掃在他身上。
蕭一寒就這麽盯著路邊的辰墨,然後慢慢往前走,一直走到辰墨麵前才停下,伸手摸了摸辰墨的臉頰,“瘦了。”
蕭一寒大拇指劃過辰墨的眼角,啞聲道,“大辰,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得是我蕭一寒的人,我就是這個霸道,就是這麽不要臉,知道麽?”
他關在那裏的那段時間,腦袋一直都是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全身也是沒勁。
那段時間,他想了很多,他覺得自己也真是夠幼稚的,竟然更一個去世的人較勁,想著辰墨還欠他一個解釋。
想著他失蹤這麽多天辰墨怎麽樣了,他把腦袋裏所有的事情都翻了個遍,也都是關於辰墨。
可笑的是,他好像除了辰墨,還真就沒什麽親近的人了。
操蛋的人生,還真就得用操蛋的手法來解決。
“就喜歡你這不要臉,說的還特霸氣的勁,”辰墨在他耳邊是這麽跟他說的。
不要臉就能勾搭上媳婦兒,霸氣就能撩到媳婦兒,他蕭一寒就是這麽無所畏懼。
“喂!快別膩歪了,上車,我們得趕緊走,來的時候看到了好幾輛車往這邊來,不知道是不是我二叔的人,”嚴梓焱從車內探出頭來朝這邊喊道,“我們得快點兒離開這。”
蕭一寒朝車那邊笑了笑,隨後牽著辰墨的小手腕就往車內走。
“等一下,”辰墨停下腳步掙開手,正準備脫下外套的手就被蕭一寒給按了回去。
“你自己穿,”蕭一寒重新拉起他的手腕直奔車內,剛坐上車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原處的一片蘆葦蕩。
“怎麽了?”辰墨問。
蕭一寒搖了搖頭,伸長手臂在前座的嚴梓焱身上拍了拍,“那什麽…離玖是你的人麽?”
“是啊,”嚴梓焱吩咐全車走動後,轉過身對他說,“小墨讓我幫忙找你的時候,我可是出動了一大批人的,阿玖其實是我安插在我二叔身邊的一個臥底。”
“臥底?”蕭一寒驚訝的緊接著又道,“那個叫離玖的人受傷了,是因為幫我逃走。”
“沒事,他自己有分寸,”嚴梓焱淡言道。
“哦…”看來他的擔心還真是有些多餘,蕭一寒想了想又疑惑問,“對了,我一窮二白的,你二叔綁我幹嘛?”
“綁架你的人的確是我二叔,但不代表得罪的也是他,”嚴梓焱說。
“那是誰?”辰墨搶先問。
“李強,”嚴梓焱回應道。
“李強?”蕭一寒和辰墨異口同聲道。
一提到李強,就覺得這人怎麽總是以陰魂不散,當然,也可以以冤家路窄的詞來形容,走哪都有這麽個人。
但是,李強應該現在還在住院才對,蕭一寒百思不得其解,就聽嚴梓焱又說。
“李強這個人,雖然整天遊手好閑,但他老爸可是有錢有勢的很,至於我二叔為什麽要綁架你,大概是因為李強的老爸李建想替他兒子報仇,而李建這個人恰好找到了我二叔,以錢為引誘我二叔幫他這個忙,我二叔這幾年浮出唯一最缺的就是錢,而恰好李建這個人最不差的就是錢,兩人一拍即合,這不就有了今天這麽一出。”
“你查的可真清楚,”蕭一寒驚歎道,隻不過比他們沒大幾歲的人,竟然對這些了如執掌。
“那必須,要不然對不起小墨叫我的那聲哥啊,對吧小墨,”嚴梓焱嬉笑道。
“嘚瑟,”辰墨無語道。
蕭一寒看著這兩人,他不清楚這段時間在辰墨身上發生了什麽,但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一點,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嚴梓焱口中的那個二叔,不知道今後還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但願不是壞事。
“我失蹤了就好?”蕭一寒問。
“一個星期,”辰墨說。
蕭一寒靠在座子上,歪頭看了看辰墨,隨後整個上身一倒,腿也隨之有限的空間彎曲起來,腦袋枕在辰墨的大腿上。
一個星期這麽久了,他都沒怎麽安穩的睡過一天的覺,現在就覺得特別的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