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整個下午,除了那節猝不及防的小考讓他能打起點精神外,其他的課可就不行了,腦袋昏昏沉沉,可又睡不好,不知道辰墨怎麽熬住的,一直認認真真的在聽課。
其實吧,他聽是能聽,就是不願意像辰墨那樣一本正經的聽,每次趴著睡不著的時候就會聽聽課打發時間。
就像現在這樣,趴著桌上一點睡意也沒有,但他就是不想坐正就喜歡趴著。
這節課還是那個胖墩老師的課,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都快掉下來了,才用食指往上托了托,一手拿著本書一手在熒幕上講解課題。
班裏像他這樣昏昏欲睡不聽課的還真不少,特別是後排的最多,就比如坐在他斜對麵不遠跟他一樣趴著睡覺的黃毛。
黃毛本名其實叫李強,但因為染了一頭黃毛,見到他的人首次都會被他那頭黃毛吸引,這一個叫變成了二個叫,久而久之他也就多了個外號,黃毛。
他跟辰墨那會兒回班上時,就見班上一群女生圍在一起討論,話題全是他揍黃毛的英雄事跡。
要說這黃毛還真不是個善茬,父親是做生意的,因為往學校投資了不少錢,也算是學校的股東之一吧,這黃毛第一天來學校時,校長都是笑眯眯的跟他說話,還真是拽的不得了。
是非得先分前後,事情得先分好壞,不管是不是善茬,他跟黃毛這梁子算是結下了,依照黃毛臨走前放出的那句狠話看,估計不揍他一頓不會罷休。
從小到大他還真就沒怎麽怕過,該怎麽還得怎麽來。
蕭一寒趴在桌上哈欠連篇,手在口袋裏掏了掏,才想起來這是在課堂,還是有老師的課堂,碰到煙的手指又縮了回去。
“你煙癮怎麽這麽大?這還課堂呢,”辰墨拿著筆眼角瞥見他。
“無聊的,”蕭一寒歎氣道。
“書包裏有糖,”辰墨抬頭看著黑板,話卻是對蕭一寒說的。
“糖?”蕭一寒故意貼近身子,手伸進辰墨書包裏掏,“你哪來這麽多糖,還各種各樣的。”
“你上次給小晏的那一袋子的裏就有,我給拿過來了,”辰墨說。
“嗬……也是,小辰換的牙還沒長好呢,”蕭一寒剝了顆大白兔含進嘴裏,又剝了顆塞進辰墨嘴裏。
“也就你這麽不把老師放在眼裏,”辰墨笑道。
“看不到的,”蕭一寒說。
“你剛說的換牙是不是指小晏門牙旁邊的那顆?”辰墨問。
“是啊,”蕭一寒低頭數起手掌上的一把糖,嘴裏還在不停咀嚼著。
“那個是我帶他去拔的,”辰墨說。
“拔的?”蕭一寒驚訝的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倍,看了眼課堂立馬捂住嘴,“長蛀牙了?”
“要不然你以為我真因為怕他長胖不讓他吃甜食?”辰墨歪過頭用白癡的眼神看他。
“我還以為換牙呢,”蕭一寒又繼續道,“小辰也就聽你的。”
“也聽你的,”辰墨笑道,“說真的,在火鍋店見小晏跟你搭訕時,我當時挺驚訝的。”
辰墨看著點頭的蕭一寒繼續說,“你別看小晏平時嬉皮笑臉的,也就跟熟悉的人那樣,心髒病,家暴陰影,永遠是他心裏抹不掉的疤。”
“那我挺幸運的,”蕭一寒托著腮看著辰墨,“大辰小辰都喜歡我。”
“是啊,美死你,”辰墨笑了笑手指戳在他臉上。
“對啊,可美了,”蕭一寒彎了彎眼角,這種感覺就是特別好。
黃昏也就是放學,晚霞的光芒照進整個班級,又是一天的結束,該回家的回家,該回宿舍的回宿舍。
他趁班級走的沒人時,兩手撐在課桌上,單膝跪在椅子邊,伸長脖子親在辰墨嘴邊。
晚霞透過窗戶灑在辰墨臉上,把臉上的小絨毛,濃密的長睫毛,白皙的皮膚,還有誘人的嘴唇照的一清二楚。
蕭一寒閉上眼睛,貪婪的允吸辰墨誘人的紅唇,特別想時間停止在這裏,哪怕是一刻也好。
但時間終是不會停止的,更不會因為他倆停止,過了許久蕭一寒才停下來,伸手用拇指幫辰墨抹掉嘴角邊的銀絲。
“怎麽辦,我覺得,越來越控製不了自己了,”蕭一寒俯身在辰墨耳邊輕聲道。
“那就.……不必控製,”辰墨揚起嘴角笑了笑。
“算了,你還傷著,我得克製,”蕭一寒站起來幫辰墨收拾完書包,又拎起自己的扔到肩上,轉身牽起辰墨的手,“帶媳婦兒回家。”
辰墨跟在身後看著蕭一寒後腦勺笑了笑,仍由蕭一寒拉著他往外走。
他這一吻,說不長但也不短,他倆出了教學樓時,整個操場上都已經沒什麽人了,蕭一寒也就更大膽的牽辰墨手。
但一路上卻總感覺有人跟著他倆,可等他回頭時,身後卻是空無一人,弄的他心裏有點發毛。
“怎麽了?”辰墨問。
“沒,總感覺有人在後麵跟著我倆,”蕭一寒甩了甩頭,手勾在辰墨肩膀上,“可能是錯覺吧。”
他嘴上雖這麽安慰辰墨,但這越走越覺得心裏特別不舒服,總覺得等會兒肯定會發生點什麽。
他跟辰墨剛拐了個彎,路過巷子口時,心中的不安就越發強烈,而就在此時他幫辰墨弄頭發時,眼角瞥見一個穿著短袖的男人,手裏拿著的棍子朝這邊揮。
他想不到要是那一棍,落在辰墨身上會有什麽後果,但至少他現在知道落在他身上,很疼,比上次鐵棍打的還疼。
從脖子到後腦勺,跟裂開似的疼,不知道是不是血流下來了,從耳後到脖子,再到胸口,全是濕噠噠的讓他不舒服。
現在除了暈還是暈,但又不想閉上眼,不知道辰墨有沒有事,可不管怎麽甩腦袋都沒用,眼皮還是很重,重的他怎麽撐都撐不起來。
“一寒!”辰墨慌了神,轉身一腳踹在偷襲者身上,隨後抱住趴在他身上的蕭一寒。
“你……沒事吧?”蕭一寒說完最後一句話,堅持不住的閉上了眼睛。
辰墨伸手在蕭一寒腦後摸了把,血……除了血還是血,紅的刺眼,先前還跟他嬉皮笑臉的人,現在卻趴在他身上一動不動。
他現在是憤怒還是恐懼已經分不清了,隻知道是對麵這個人打的蕭一寒,心裏存在的一點理智,全在摸到血的那一刻被衝的沒影。
辰墨深呼吸試圖平靜,走肯定是走不掉了,那就隻能…
他慢慢的把蕭一寒放倒在地上,握緊拳頭站起來冷眼盯著那人。
不,應該說是一群人,而帶頭的就是下午跟他倆起爭執的黃毛,痞裏痞氣的站在一群人前麵為首。
辰墨抄起手邊的竹竿就往那群人中間衝,對方人多勢眾,很快他就落到了下風。
即使腿被人從後麵敲了一棍,即使身上被人踹了很多腳,但也阻止不了他心中發泄的怒火。
“小墨!”
辰墨被這一聲打斷了一切思緒,也打斷了他接下來的動作,等反應過來時胸口已經被人踹了一腳。
“你媽媽沒告訴你,打架的時候不要分心嗎?”黃毛手插著兜走到他麵前。
“隻會玩偷襲的渣子,”辰墨捂住肚子抹掉嘴角的血絲。
剛剛那一聲小名除了徐天奇會這麽叫他,根本沒有第二個人會這麽叫,但,剛剛的聲音明顯不是徐天奇的,在說徐天奇也不會來這邊。
可,又是誰?
“孫子,玩偷襲是吧?”
辰墨幾乎把他認識的人都搜索了一遍,但,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叫他小名的卻是這個沒見過幾次麵的嚴梓焱。
場麵越來越亂,穿著黑西裝的人跟穿便裝的在一塊兒扭打,黑西裝的手裏有鐵棍,便裝的手上也有武器。
辰墨擰緊眉頭捂住肚子,他現在想不了那麽多,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躲過所有人的拳打腳踢,挪著沉重的步子走到蕭一寒身旁。
地上的一灘血讓他更加恐懼,忍著身上的所有疼痛扛起蕭一寒。
“我送你們去醫院,”嚴梓焱開著他那黑色小轎車停到路邊朝他招手,“快啊。”
辰墨看了看肩上的人,又看了看車裏的嚴梓焱,現在唯一的辦法隻能是上車。
車裏挺大,辰墨跟嚴梓焱一起把蕭一寒抬到了後座,還有點空位,辰墨也直接坐到了蕭一寒旁邊。
剛上車沒一會兒,蕭一寒動了動手,疼痛還是隻增不減,眼睛還是很難睜開,隻能微眯著,扯著幾乎沒聲的嗓子,“大辰.……你沒事吧?”
但也隻這一句,用盡最後一點的力氣和神誌隻是想問辰墨有沒怎麽樣,緊接著又是昏迷不醒。
“一寒,一寒?”辰墨麵色煞白,手拍在蕭一寒臉上,慌神的心裏使得伸出來的手都在打顫,抬頭看著前麵,“麻煩開快一點。”
收到信息的嚴梓焱不管紅燈黃燈直接闖,飆起碼速朝最近的醫院開去,等車開到醫院門口時,立馬跳下車進去叫護士。
又是手術室,這是辰墨最害怕見到的地方,不管是辰晏還是蕭一寒,他都不想他們進這個地方。
辰墨雙手抱頭坐在椅子上,他現在腦袋裏一片亂,這是蕭一寒第二次幫他擋棍,現在除了說他傻,真找不出什麽詞來形容。
手術室內醫生護士忙不停的給蕭一寒打麻醉,止血,縫合傷口,手術室外辰墨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嚴梓焱站在辰墨旁邊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十幾分鍾對於辰墨來說真的太過漫長,手術燈剛滅他就站了起來,嚴梓焱也緊跟著。
“醫生,怎麽樣?”辰墨問。
“沒事沒事,傷口已經縫合好了,等病人好轉了,還需要拍個片子看看有沒有腦震蕩之類的,”醫生脫下口罩安慰道,“病人麻醉過了就會醒。”
辰墨認真聽著點了點頭,“謝謝”。
蕭一寒被推出來時,辰墨緊跟其後,看著臉上沒有一點血絲的人,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兒。
但也隻呆了會兒就出去了,辰墨輕輕帶上病房門,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嚴梓焱示意出去說。
他倆到了醫院門口時,辰墨才開的口,“謝謝。”
“我猜,之前也是你一直跟在我和一寒後頭的吧,”辰墨說。
“嗯,我其實沒有惡意的,就是想問問.……”嚴梓焱從脖子上拽出一條項鏈。
掛在鏈子上的墜子是個彎形水滴,做工也特別精致,顏色也很獨特,一般墜子大多數都是亮色的,而嚴梓焱脖子上的卻是暗紅色,紅的滴血的那種。
還不等嚴梓焱說完接下來的話,辰墨卻是先驚訝了,“你怎麽會有這個?”
“你這語氣,看來你也有啊,”話雖是嚴梓焱先開的頭,但這句卻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