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靜……風聲……呼吸聲伴隨著指針走動的滴答聲，月光從窗外照射到床邊，灰色雙人床上的兩個人陷入僵局氣氛。
怎麽來形容蕭一寒現在的感受呢，不慌卻緊張，不燥卻煩惱，但他確實有那麽一瞬間想要偷親辰墨倒是真的，要問他什麽感覺，大概就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最糟糕的是，他剛剛還.……起反應了。
在他還沒搞清楚之前，特別不想承認自己這種糟糕的想法，這種感覺他沒有過，二十年來在他身上也從來沒發生過，而現在卻發生了。
而且對方還是個跟他同樣性別的男生。
他以前跟夏可交往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的感覺，現在卻在辰墨身上出現了，他不排斥同性，就像當初孟蕊告訴他，孟淼失戀對象其實是個男生一樣，但這種事他也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不知道那種對辰墨的特殊感覺是不是喜歡，縱使他現在特別不願承認這種猜測，縱然他感覺沒所謂，但辰墨又會是個什麽態度。
二十年來從小學混到高中，都沒為感情這種事糾結過的他，今天卻糾結了。
夏可說他不懂感情，不懂什麽是愛，可，現在這種特殊的感覺又是怎麽回事。
他從小到大都沒為什麽事怕過，但現在居然心裏有點害怕看到辰墨那張惡心自己的臉。
還真是越活越沒骨氣，越活越窩囊了。
蕭一寒歎了口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坐起來把前額的頭發撩到後麵，朝旁邊斜過去彎下腰。
“剛剛沒偷親到，這次來真的了。”蕭一寒壓低上身在辰墨耳畔輕語。
“什麽？”
辰墨剛一回頭看這又是玩的哪一出，蕭一寒近在咫尺的臉就對上他，緊接著在他唇瓣上蜻蜓點水似的碰了一下。
蕭一寒豁出去的親完後，不管辰墨是個什麽反應，不管辰墨揍他也好惡心他也罷，辰墨怎麽樣他都不管了，反正親都親了。
他翻了個身拉過被子蓋住頭頂睡覺。
或許……他真的是GAY，又或者隻是一時的錯覺也說不定，就像現在這樣，大膽親完啥事沒有。
“嗬……你這演的蜻蜓點水真不怎麽樣，”辰墨大拇指擦過下嘴唇，鼻顫發出輕笑。
“什麽？”蕭一寒特別懵的轉過身，“你不覺得變扭麽？我親你哎。”
“挺正常的，”辰墨翻過身，“好了睡覺。”
“沒了？你這樣搞得我好沒麵子阿，總得給點反應吧，”辰墨的這種反應是他完全想不到的，蕭一寒追問，“那你是什麽感覺？就我親你那會兒。”
“沒了，在問我就一腳給你踹下去，”辰墨背對著他語氣威脅。
“行，”蕭一寒心情大好的躺在床上抱住被子。
竟然辰墨都說這種現象挺正常的，那他也就放心了，他果然還是直男。
在辰晏住院的這兩個星期裏，辰墨每天除了上下課就是跑去醫院照顧他弟弟，而蕭一寒則是樂在其中的每天跟在辰墨屁股後麵溜達，辰墨去學校他就去學校上上課，辰墨去醫院看望辰晏，他也跑去醫院。
但，每次去病房都必須要經過櫃台邊，可就是因為要必須路過櫃台才讓蕭一寒特別不自在，他不是對醫院反感，而是對櫃台的那個小護士特別無奈。
隻要每次經過那邊，那位曾被他拉過小手手的小護士總會特別殷勤的朝他露出笑臉，以前臉上沒擦胭脂水粉的，近日看見她也都畫了淡妝。
有次更誇張的是，那個小護士竟然趁著閑空直接叫住他，然後塞給他一個愛心便當，要不然就是小禮物小點心之類的。
小護士其實是個實習生，長的還是挺好看的，一副鄰家女孩兒的模樣，性格嬌滴滴的特別容易害羞，雖然沒夏可那麽嬌豔吧，但也算是個美人胚子。
但就在辰晏出院的最後一天，心裏特別過意不去的蕭一寒，終於還是想跟小護士坦白了，他覺得不喜歡的話，就沒必要浪費人家姑娘的心思，省的這樣關係越弄越說不清。
蕭一寒跟辰家兄弟倆快到櫃台時停住了腳步，看了眼依舊挺直腰板時不時偷瞄他的小護士，催著辰墨跟辰晏先走，讓他倆先去外麵等他。
辰墨朝他勾嘴角笑了笑，腦袋裏也不知到在想些什麽，但卻沒說話，直接拉著辰晏往醫院外頭走。
蕭一寒硬著頭皮向櫃台走去，那小護士見他過來，神色明顯有些慌張，應該也是沒有預料到他會跟她打招呼。
“你現在……有空麽？”蕭一寒撓了撓頭發問。
“有，”小護士滿臉通紅的點頭。
他倆來到醫院後門外的一個大樹下才停下腳步，這邊很少有人來往，也不怕被人看到小護士上班時間偷閑。
小後院應該原本是用來給傷患者散步用的，但可能是因為地勢有些偏陰就荒廢掉了，整個小後院也就這麽一顆大樹支撐的看著還可以，旁邊的泥巴地上都長了些許雜草了。
“有……有什麽事麽？”小護士羞紅了臉低著頭站在他對麵。
“你沒什麽話要說麽？”蕭一寒手插著兜看了看小護士。
小護士抿緊嘴，手裏攥緊工作服，低著頭看不清情緒，蕭一寒也難得有耐心的等她說話。
“有，”小護士慢吞吞的抬起頭直視他，“我喜歡你。”
“那我可能要跟你說對不起了，”蕭一寒不拐彎抹角的脫口而出。
“為什麽？”小護士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看著他，“難道你有女朋友？”
“沒有，”蕭一寒說，“隻是單純的沒感覺，不喜歡，所以隻能跟你說對不起了。”
“為什麽？”小護士語氣有些偏激，“感覺是可以培養的啊。”
“感情這種事呢，勉強不來的，”蕭一寒抱歉道，“而且你也可能隻是一時看中了我的長相而已，你也並不了解我不是麽。”
“我……我現在不了解，隻要你接受我，我可以慢慢去了解你啊，”小護士眼眶泛紅，手鬆開皺巴巴的衣角，手足無措的看著他。
“真的很抱歉，你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想讓你去了解的人的，”蕭一寒留下小護士獨自回到醫院內，然後朝大門外跑去。
小護士看著蕭一寒離去的背影，眼淚終於忍不住的往下流，整個人崩潰的蹲在大樹下使勁哭。
這是她第一次失戀，也是她的初戀，就這麽被人拒絕了。
蕭一寒剛跑出去就看見拎著包袱的辰墨和旁邊笑嗬嗬站著的辰晏，撓了撓頭皮跑過去，接過辰墨手上的包袱，裏麵都是些辰晏的換洗衣服也不怎麽重，但他就是樂意搶著拎。
辰墨牽著辰晏的左手，蕭一寒牽起辰晏的右手，一起接辰晏出院回家。
兩個星期的煎熬，聞了兩個星期的消毒水，看了兩個星期的白大褂跟白床單白窗簾，現在終於解放了。
臨走前主治醫生來過幫辰晏又做了次檢查，說是很健康，要繼續保持愉快的心情，然後就是吧啦吧啦一大堆的注意事項，這也是蕭一寒在醫院第一次聽的這麽認真。
辰墨就不一樣了，畢竟是照顧弟弟這麽多年的老手，什麽注意事項，飲食規律，估計他都能默寫下來了。
辰晏還沒出院的這幾天好像都比較嗜睡，晚上也沒弄多晚，白天卻總是睡不夠的一直打哈欠，他們坐在車上都還沒到家呢，辰晏就歪著頭在辰墨肩膀上睡著了。
辰墨伸手拖住他弟弟的頭放到他大腿根上，勁量讓他睡的舒服些。
坐在前座的蕭一寒透過後視鏡對辰墨笑了笑。
“笑什麽？”辰墨摸了摸辰晏柔軟的發絲問。
“沒什麽，”蕭一寒搖了搖頭說，“這回算是徹底放下心了吧。”
“嗯，算是，”辰墨動了動腿讓辰晏睡得更加安穩些，抬頭看向蕭一寒的後腦勺，“對了。”
“嗯？”蕭一寒轉過頭看他。
“你跟那小護士怎麽樣啊，”辰墨對他挑眉毛，“告白了沒有？”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八卦了，”蕭一寒無語道。
“那到底是有呢，還是沒有啊.……”辰墨好奇問。
“沒有，我拒絕了，本來早就想跟她說清楚的，”蕭一寒聳了聳肩歎了口氣，“感情的事真不是勉強就能來的。”
“呦，多可惜啊，人家一姑娘那麽喜歡你，又是給你送飯，又是送禮物的，”辰墨輕笑調遣道。
“滾，”蕭一寒動了動上身說，“說到禮物.……我送你的禮物你看了沒？”
“禮物？呀……我還真給忘了，”辰墨扶額往後靠，“當時直接給塞櫃子裏，後來也就沒想起來。”
“那你回去直接還給我吧，我不送了，”蕭一寒開玩笑的說。
“那不成，潑出去的禮物等於潑出去的水，給誰就是誰的，”辰墨笑道。
“我怎麽發現你現在的臉皮變厚了？”蕭一寒伸上手準備往辰墨臉上戳的，但卻被辰墨躲過了。
“跟你學的啊，”辰墨伸出食指跟他的食指相抵。
車內突然又是一陣安靜下來，司機大叔與世隔絕似的認真開著車，蕭一寒趴在靠椅上，下巴壓在一隻手臂上，另一隻手伸的老長，食指跟辰墨伸過來的相抵，他抬頭就這麽盯著辰墨看。
那種感覺……又出現了。
心裏的那種各種不對勁，讓他沒辦法在以這種姿勢保持下去，蕭一寒縮回手朝辰墨幹笑了兩聲，然後拉了拉安全帶，坐在座位上繃緊上身。
但總感覺身後的辰墨在盯著他看，有點不自在。
他不知道辰墨現在也是不是跟他一樣的心情，或者又像那天晚上說的那樣，沒什麽挺正常的。
但剛剛那種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的感覺，讓他真的沒辦法規劃到‘挺正常的’這一類去，他是真的覺得自己不正常了。
坐在後麵的辰墨從鼻顫裏發出悶笑，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坐在前麵的蕭一寒聽的一清二楚。
“笑個屁，”蕭一寒回頭瞪著辰墨。
“你是屁麽？”辰墨怕再次笑出聲，用手捂住嘴，隻留下身體在不停的抖。
“你是不是想打架啊？”這要不是在車上，這要是在馬路上，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上去揍辰墨一頓。
“不敢，我打不過你，”辰墨眼淚都快笑出來，過來許久才把情緒調整過來。
“嘁……沒打過怎麽知道，”蕭一寒無語的說，“你就是欠揍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