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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明律聖卿與佛在

  明律聖卿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著那個瘋瘋癲癲的老和尚。

  金色面具之後是他那副驚訝的表情。

  也不知瘋和尚是感受到了明律的惶恐還是因為挖出了一坨困擾他許久的大鼻屎,他咯咯的大笑了起來。

  「您剛才說什麼?」能讓明律用「您」這個字的人並不多,但對於這個瘋和尚,他每次都會稱「您」。

  瘋和尚扭過頭看著全身都金燦燦的明律,幽幽的道:「我想家了?你想么?」

  「這裡就是我的家!」明律盡量平靜的說道。

  瘋和尚搖了搖頭,又挖起了鼻屎,說道:「這裡不是任何的人的家,我們都是過客!嘿嘿嘿,看你的樣子你肯定想家了!嘿嘿!」

  明律帶著那幅金黃色的眼睛,自然是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但瘋和尚卻說看到了他的樣子。

  明律望著剛剛升起的太陽,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一個賤民出身,又豈會想那個家呢!」

  瘋和尚也望向了太陽,道:「原來那裡是你的家啊!」又站了起來突然一個閃身便來到了明律的跟前,很跟前,兩個人幾乎就是臉貼著臉了。

  明律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即使帶著厚重的面具,依然能夠聞到瘋和尚身上令人厭惡的惡臭,看來面具的防護級別不是太高。

  瘋和尚死死的盯著面具上唯二的兩個孔,那是明律唯一示人的地方,也是他心靈的窗戶。

  被瘋和尚這樣盯著,他自然有些不適,卻又不想推開這個曾經提攜過自己的老人。

  「你要回家了!」瘋和尚突然說道。

  「嗯?」明律先是一愣,又馬上道:「您在說什麼,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哪兒也不……」

  「嘿嘿嘿嘿嘿,你要回家了!我也想回家!」瘋老頭又傻笑了起來,挖了一坨鼻屎問道:「你吃么?」

  明律不悅的退了一步,道:「我要去見佛在了,告辭!」說完便轉身走向了大殿,再也沒有回頭,可心裡卻一直還在琢磨著瘋和尚。

  老和尚瘋了是經過反覆確認過的,但為什麼剛才有一瞬瘋和尚的樣子是那麼的正常。還有說我要回家是什麼意思?

  明律反覆思量,自打老和尚瘋了以後,屢屢說出宛如天方夜譚的驚人之語,包括當年那句「明律會成聖光寺之主」,最後來看都被他言中了。

  那剛才那句我要回家意味著什麼?我真的要回家了么?哪個家?

  瘋老頭目送明律離開后,又癱坐到了地上,並沒有像那種裝瘋賣傻之人會偷偷露出狡黠的微笑,他還是一臉憨笑,看著剛才明律望著的太陽,繼續享受的挖著自己的鼻屎……

  聖光寺的大殿極大,大到曾經近千名僧侶同時在此誦經送別前任佛在。

  整個大殿鋪滿了金磚,實實在在的金磚,可不是鑲金或是刷了一層金漆。十幾根粗大的圓柱上亦是金光熠熠,凋刻著歷代佛在上得了檯面的名言。整個大殿幾乎全部是令人炫目的金色,唯有一個土色的大樹樁顯得與一切都不協調。

  而那卻是聖光寺至高無上的寶物,同時也是歷代佛在的專用聖椅,儘管看起來坐著就不會舒服,但相傳佛當年巨石坐在這個破木樁上知道悟道得道的。

  「明律聖卿到!」隨著一聲宣告,金色的大門緩緩開啟,明律終於低下了他高昂的頭,緩步走入了大殿,徐徐向樹樁而去。

  「達爾岡拜見我佛!」

  達爾岡便是明律聖卿的名字,他虔誠的五體投地幾乎是趴在了地上對著空空的大樹樁行禮。

  「你知罪了么?」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了一聲。

  明律知道這是佛在的聲音,佛在沒有讓他起身,他只能繼續趴在地上。

  「達爾岡罪孽深重,請求我佛寬恕!」明律誠懇的說道。

  大殿重新陷入寂靜,過了許久才有腳步聲傳來,明律依舊趴在地上,也不敢抬頭,只能聽著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少年坐在了大樹樁上面,只是單純的坐而並沒有廣大信眾所幻想的那樣法相端正的盤腿而坐。片刻之後,或許是大樹樁坐的實在不太舒服,少年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

  「哪兒錯了?」年輕的佛在不悅的問道。

  「聖境在中土京城所布的暗樁皆被拔除,我所信任的武僧桑巴也被文國擒獲,凡此種種皆我之過,請我佛降罪懲治!」明律緩緩的說道。

  「哦!那個五大三粗好色的和尚被抓了啊!」佛在似乎心情很好,又道:「過去聽你說過,文國的四維門中宛如煉獄,這下那好色和尚要倒霉了!」

  佛在並不知道明律剛才所說之事,明律也知道佛在不知道,更知道佛在不在意,但他還是主動說了。

  「好了,不要扯別的了,繼續說你哪兒錯了!」佛在像一個不良少年一般不光翹著二郎腿,還抖了起來。

  「我失信於我佛了!」明律很清楚佛在不悅的點。

  「你很清楚么!看來你是故意的!」佛在大聲道。

  「最近聖境事務繁雜,實在抽不開身,請我佛見諒!啊……」明律不由的發出了一聲,金磚看起來很美但很涼,曾被烈火洗禮過的明律久久的趴在地上,關節隱隱作痛。

  佛在很清楚這一點,便道:「行了,你起來吧!免得老胳膊老腿又疼了!」

  「多謝我佛!」明律嘆了一口氣,慢慢的起身,當他抬起頭看到佛在的容貌時,他愣住了,繼而大聲的喊道:「誰讓你這樣的!」

  佛在顯然沒有想到明律聖卿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間愣在了樹樁之上,也不敢繼續抖腳了。

  「成何體統!這是佛在該有的樣子么!還不快把頭髮紮好!」明律繼續喊道。

  佛在有些慌亂的從袖中取出細繩,趕緊將自己故意垂下的烏黑秀髮束了起來,白皙的瓜子臉上滿是緊張。

  「好了,我束好了,你別這樣瞪著我了!」佛在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姑娘看著嚴厲的父親一般,委屈巴巴的看著明律。

  可佛在又有什麼錯呢?

  這個年紀的少女正是花季,愛美的年華,僅僅是垂下了自己的秀髮又有什麼錯呢?

  沒錯,如今的佛在並不是男人,而是一個女人,看她出落的亭亭玉立,或許稱為女子更加合適。

  她是一位幸運的女子,她的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饑寒交迫當中,她的父親就是活活餓死的,而她卻可以不愁吃穿的茁壯成長。但同時她又是一個自認為很悲慘的女子,從小就被束縛在聖光寺,沒有朋友沒有夥伴更沒有親人,每一天都生活在枯燥無味的經文中,而她卻對經文很是厭惡,就像一個厭學的壞女孩,他不想學習只想出去玩,可她甚至連玩是什麼都不太確定。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佛在。同樣的,無論是聖光寺的僧侶還是八十一寺的紅衣法師或是三大聖卿也不知道該怎麼培養這個女佛在。

  西原傳承千年,曾經出現過盲人佛在、瘸子佛在甚至還有一個佛在被廣泛的認為應該是傻子,但還從沒有出現過一個女佛在,所以誰也不知道該怎麼培養甚至是面對她。

  可又有什麼辦法,前任佛在在離世前在幾乎所有聖境上層人物面前清清楚楚的說了自己轉世的地方,而她是那個地方當時唯一出生的嬰兒。

  當她被迎回聖光寺的時候,所有人都傻了,誰也沒有想過佛會轉世到一個女娃身上。當時的西原上層隨即展開了激烈的爭論,有人主張堅持千年以來的傳統,既然是前任佛在明確指定的地方找到的唯一嬰兒,就應該尊奉之。但更多的人要麼不表態,要麼開始在前任佛在最後的話中尋找蛛絲馬跡想要推翻之前的指定。

  一時間聖光寺鬧成了一鍋粥,為了傳承的順利,聖光寺幾乎是史無前例的閉寺(說是幾乎是因為當年大文兵圍之時,聖光寺也閉寺過,不過後來不承認了)。議論了三天都沒有議論出結果來,甚至發生了有人企圖半夜暗殺女嬰逼迫佛在換人的事件。

  最後一場不為人知的血腥屠殺后,女嬰終於被確定為新任佛在。經歷過那場屠殺的人事後大多不願提及此事,但他們從來不曾忘記達爾岡手握大刀單手抱著女嬰的一幕……

  佛在從小就知道自己能活下來多虧了明律,是他將自己從貧瘠的故鄉抱到了聖光寺,也是他拼了性命扶自己上位,更是他多年以來就像一個父親一般守護自己教導自己。

  面對「父親」嚴厲的眼神,佛在現在有些害怕了,站了起來小聲道:「我以後會注意的,聖卿莫要生氣了!」

  明律也意識到剛才自己的態度有些僭越,再次跪到了地上,雙手合十:「達爾岡一時衝動,冒犯了我佛,請我佛責罰!」

  「無事無事,聖卿起來吧!」佛在趕緊說道。

  明律卻沒有起身,而是很嚴肅的道:「希望我佛日後能法相端正,有一個佛在該有的樣子!您也知道還有人不服您,一直躲在陰暗的角落謀划大逆不道之事,請不要給他們創造借口!」

  佛在抿著嘴點了點頭。

  即使已經過了十幾年,佛在都已經長大成人了,但聖境上層依然還有不少人心中不認可她。畢竟在西原,女性的地位一直很低,低到父親可以隨意賣掉自己的女兒(兒子不行),丈夫殺了妻子不用償命,賠償娘家十斤稻米連牢都不用坐。

  甚至女人是不被允許出家的,成為僧侶是男人才擁有的特權。試問連當和尚都不能被允許的女人,竟然成為了佛在,又怎麼能讓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們服氣呢!

  正常來說佛在會在十二歲時在聖光寺接受來自西原各地信徒的祝福,俗稱面聖禮,也算是佛在的成人禮。但八十一寺當中還有一部分寺廟一直在找各種借口抵制,以致於佛在如今還未舉行面聖禮。甚至近幾年明律聖卿還挫敗了至少兩起對佛在的暗殺……

  明律站起身來,還像個老父親一樣喋喋不休的道:「所以您要有個佛在的樣子,不要總是打扮成女子的樣子,那樣會更讓那些心懷叵測之人找到反對您的借口!您要像一個男人一樣,證明自己是高原的主人,不,是整個天下的主人!」

  佛在點了點頭,一如往常的認同明律的話。畢竟自己能夠掌權還得倚靠這個強大的男人。

  明律作為佛在最忠實的信徒,一直在同反對佛在的勢力進行鬥爭,而且成果顯著。

  很多人看問題總喜歡從一面,或者單方面的看,即使是大文上層那些人精亦是如此。八年前西原突然東征,滿朝嘩然,他們都認為西原是為了報當年太祖時羞辱佛在的仇,也是在覬覦中土的富饒才發動戰爭。

  當然這兩種解釋也沒有錯。但當時東征的主導者明律最大的考慮並不是這些,誠然他是真的憎恨中土,但那一次他發動戰爭的出發點,更多的是為了削弱反對佛在集團的實力。雖然戰爭的結果西原並沒有佔到便宜,但明律卻得到了勝利,數萬反對派的人馬死在了臨淵城下,從那以後明律完全掌控住了聖境的主導權。

  看到明律沒有那麼生氣,佛在也適時的趕緊轉換話題道:「聖卿剛才說在文國京城的據點都被端了,桑巴也被抓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律知道這是小丫頭在岔開話題,大概說了一下,嘆了口氣:「這兩次算是文國僥倖贏了,哎,我倒不擔心文國,擔心的是弘法和承諭聖卿會藉此發難!不過他們應該還不知道這些事,我準備盡量善後把事情壓下來!」

  佛在其實並不關心這些事,甚至不知道怎麼接明律的話,只是隨口道:「聖卿也不用太憂慮,你管的事已經很多了,大不了不去招惹文國,你也少些煩心事!」

  明律又抬起頭凝視著佛在,他很不喜歡這個想法,畢竟摧毀大文是他失志不渝的追求。不過他也不想再去批評佛在,畢竟上下有分,而且說多了他也怕丫頭難受。

  「這就不勞佛在擔心了,我心裡有數!不過再有半個月就是八十一寺紅衣法師要來朝聖了,這次您可不要再耍小脾氣不見他們了!」明律告戒道。

  佛在點點頭,笑著道:「那你說好了要帶我出去逛一天的,什麼時候兌現!」

  明律少見的笑了,回道:「放心,我不會欺騙您的!」說著不自覺的就抬起手想摸一摸佛在的頭,過去他經常這樣做,可看著佛在那雙依然青春的臉,他突然意識到丫頭長大了,這樣或許不好,便不太自然的放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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