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郭放舟評大文風雲人物(下)
南興縣臨近京城,是許多南來入京之人的必經之所,往日里便是一派繁榮景象。
剛過了中午,縣城的南門百姓客商往來絡繹不絕,忽然幾名衙役跑了過來,大聲呵斥著讓百姓們讓開道來。
本來不明就裡的百姓還在議論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一聲驢叫的響起。
大家才知道是他們的縣太爺要來了。
只見南興知縣陳家楊騎著他那心愛的小毛驢緩緩的通過縣城南門,小毛驢大概是心情不好,無論陳家楊怎麼呵斥拍打,它就是慢悠悠的晃悠。
真是毛驢不急知縣急。
不久之前陳家楊得知興山採煤場有人鬧事,大吃一驚!要知道縣裡現在將近一半的收入都指著那採煤場,更別說郭放舟還在那裡。
陳家楊馬上召集了十幾個衙役準備前往查看。
可偏偏今天這小毛驢不知怎的,任他陳家楊急的直冒汗,它就是這麼慢悠悠的散步。
看著知縣大人穿著整整齊齊的官服,在驢背上干著急,南門圍觀的百姓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按理說南興縣作為一個還算富裕的地方,知縣大人出行應該是坐轎子再不濟也是坐馬車。
可陳家楊小時候被馬車撞過,對馬有心理陰影。坐轎子吧,又覺得還得請兩個轎夫實在浪費,不太值當。
思來想去便買了一頭毛驢,沒事在家能幹活,有事出門還能騎,兩全其美。
有不少衙門的同僚下屬私下勸他,一個堂堂縣太爺每天出門騎個驢有些不妥,百姓們也在茶餘飯後當笑話說,可陳家楊依舊我行我素。
想當年他堂堂三品大員在京城騎驢都不嫌丟人,在南興就更不覺得丟人了!
「你還不快走,就不怕本官扒了你這身皮去熬阿膠么!」陳家楊一邊拍驢腚一邊喊道。
奈何小毛驢不懼他的官威,依舊那麼慢吞吞的散步。
身後跟著的衙役受不了了,走了兩刻鐘了才出了縣城南門,照這麼下去幾時能到採煤場。
為首的衙役是縣裡的捕頭,走上前拱手道:「大人,這麼下去可不行啊!要不您慢慢來,我們先去看看!」
「那不行!採煤場出事了,本官豈可不到!」陳家楊嚴詞拒絕。
捕頭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自己這位縣太爺是多犟的人,便說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有個辦法能讓這畜生跑起來,只是……」
「什麼辦法?」
捕頭「刷一下便把刀拔了出來,說道:「請大人抓緊了!」
話音剛落捕頭舉起佩刀,拿刀尖對著驢腚一紮,小毛驢馬上疼得大叫一聲,一路狂奔而去。。
只聽見「啊呃啊呃」的驢叫聲和陳家楊的嚎叫……
…………
郭先生的木屋裡,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聊了一個多時辰,話題也由楚牧變成了郭先生點評大文風雲人物。
郭放舟對西門言君一番分析,讓楚牧豁然開朗。
過去在他看來,西門言君決然是個不好對付的女人,背靠龐大的西門家族,又是永平帝獨寵之人,在宮中盤踞多年,朝中也有自己的人馬。
自己僅僅只是要清楚太后安插在修身殿的耳目,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用上了苦肉計,自己現在手臂還疼呢。
可在郭先生口中,西門言君成了一個有嚴重性格缺陷的女人,行為處事並不理性,雖然這本就是大多數女人的特點。不過即使在皇位延續的重大問題上,她如果同意從皇親中過繼一個孩子來給永平帝,既能保障帝國傳承的順利,也能讓她如願掌握國家的最高權力,可她就是不同意。
郭先生這麼一番分析,讓楚牧忽然感覺到,太后似乎也不是那麼難對付。
或許是看出了皇帝的心思,郭放舟話鋒一轉,又道:「正所謂不懼敵亦不可不謀敵,太后當年年紀輕輕便入宮,能獨得先帝之寵十幾年,還是有些手腕的,更有西門一家在背後,陛下也不要掉以輕心!」
楚牧點了點頭,他理解郭放舟的意思大概就是戰略上要藐視敵人,但戰術上還是得重視敵人。
「那先生又怎麼看首輔?」楚牧又給倒了一杯茶。
郭放舟點頭表示感謝,微微一笑道:「心懷家國之權臣,裹足不前一老者!」
相比於西門言君,郭放舟對於首輔的評價似乎好了很多。
楚牧聽聞思忖了片刻,問道:「先生是覺得首輔不會有謀逆之心?」
「沒錯,首輔戀權不亞於太后,但他絕沒有謀逆之心,這一點陛下可以放心!首輔能安坐閣揆之位這麼多年,除了有太皇太后支持,他自己有調和鼎鼐之能外,便是因為他對大文忠心耿耿,胸懷家國,所以無論是武宗還是先帝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忠誠!」
「先生這麼一說,好像首輔是一心為國,毫無私心的聖人一般!」
郭放舟笑了笑,道:「首輔當然有私心,而且有不少私心,不過是人就會有私心,這無可厚非!尋常人事事先顧己,首輔能事事先謀國,已經是不容易了。」
楚牧點了點頭,蹙眉說道:「先生說先帝從沒有懷疑過首輔,可我怎麼聽說先帝曾經也很提防他呢?」
「放舟說的是先帝從不懷疑首輔的忠誠,但先帝不能忍受首輔的專權!」郭放舟說著抿了一口茶,又道:「一個人啊,在山峰站的久了,便會有自己比山峰還高的錯覺。首輔亦是如此,執掌內閣這麼多年,他大概認為天下事沒有人比他懂,治理國家沒人比他在行,容不得別人插手大政。先帝雖然以仁義著稱,但終歸是當皇帝的人,又豈能容許他人過於強勢,即使那個人是一直支持他的親舅舅!」
楚牧揣摩著這話,不禁點頭贊成。竇鼎之確實是這樣的人,別看每次朝議都是張淵喊得最大聲,都敢跟竇鼎之叫板,但一到關鍵問題,總是竇鼎之笑到最後,讓張淵吃癟,容不得他人質疑,就連當初自己能繼位,聽孟達說也是竇鼎之最後一錘定音。
郭放舟喝了一口茶,不禁嘆了一口氣,道:「可惜啊!首輔老了,這人一老啊就會變,首輔亦是如此!想當年首輔也是英姿勃發,可現在呢?我聽說首輔最愛說的話就是『從長計議』,事事瞻前顧後,看似老成謀國實則實則頑固僵化,所以我說他是裹足不前一老者!不妙不妙啊!」
「先生是說首輔不妙?」楚牧問道。
「我是說國家不妙!像首輔現在這樣,若是太平年間最為守成之臣也無不可,可現在朝廷不穩,四方夷狄蠢蠢欲動,按首輔的路子來,只怕不妙啊!」郭放舟嘆了口氣,道:「所以陛下日後要明防太后暗防首輔,太后之患是小患,首輔乃至內閣是中患,那些老人家雖然會跪在您的面前,但在他們心裏面您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年輕人,他們會想掌控陛下,按他們的方法來治理國家,而且會口口聲聲說這是為了大文為了蒼生。」
楚牧不禁蹙眉,問道:「先生說首輔和內閣會比太后還難對付?」
郭放舟端著茶杯許久都沒有喝進去,笑道:「現在內閣那幾位老頭說起來是挺矛盾的,他們決然希望陛下是個勤政之君,您稍有怠惰他們便會大張旗鼓的勸諫,尤其是那位張淵張大人。可是呢,他們又一定希望陛下按他們的想法執政,若是陛下稍有不從,他們就也會跳起來勸諫!」
楚牧明白郭放舟的意思,自己是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一定會想有所作為進行變革,而內閣那幾位老頭子,思想僵化頑固守舊。自己和他們天然的存在矛盾。
「若陛下是貪圖享樂之君,還則罷了,他們無非是天天勸諫,背後批評幾句。可陛下屈尊來找我,便可知陛下還是希望有所作為的,這樣看陛下和內閣日後必然會產生矛盾,說不定現在就有人已經不滿意了,認為陛下沒有事事聽從他們的建議。」郭放舟說著抿了口茶。
郭放舟說的這話,楚牧深以為然,幾次小朝自己沒有隨便表態,總是在一旁旁觀,張淵已經數次明裡暗裡表達過不滿。而他一直沒有點頭,竇鼎之和張淵他們提出的替換涉馬彪案的官員名單,有幾次他都看到了竇鼎之不悅的蹙眉。
「那先生以為我該如何是好?」楚牧嚴肅的問道。
郭放舟自是一臉輕鬆的說道:「還是那句:左右逢源、韜光養晦、待機而動。」
「先生這說的容易,一間間事情做起來可就難了!」
郭放舟微笑著看著楚牧,心想當然難了,大道理誰都懂,可具體到每一件事情上就不是那麼好辦的了!
難道郭放舟就沒有一些具體的建議么?當然有,但是他故意不說,得吊著皇帝的胃口,什麼都說出來了,皇帝拍拍屁股走了,他怎麼辦?
楚牧看著郭放舟老神在在的樣子,心裡也明白他是怎麼想的,這個尖嘴猴腮的狐狸!問題倒是一清二楚的說了,怎麼解決一個字不講,不就是拿自己一把,讓我把他從這救走么!
想明白了這點,楚牧也收了收急切的心情,臉上淡然了不少,笑著問道:「先生的十二字箴言我記下了,回去一定多加揣摩!」
你不是憋著我么,我也憋你一把。
然而楚牧這話一點沒憋著郭放舟,他心中已經有把握,覺得拿住皇帝十拿九穩,只差那麼一點點,再說點讓皇帝信服的話,他還能不救自己出去?
只是剛才明明已經下了鉤子,怎麼皇帝還沒有上鉤,自己還有一番大論沒說呢!
剛想到這,楚牧就上鉤了,問道:「不過剛才先生說太后是小患,內閣是中患,這麼說來還有大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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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這幾天因為重寫前面四章耽誤了時間。說句實話,我把我自己給寫懵了,雖然重寫了,但現在也已經判斷不出來是不是比之前的好了,為了附和章節名,改來改去我昨天徹底的迷糊了,表現在怎麼寫我都覺得不對,越覺得不對感覺句子都不會寫了。
反正就是這樣了,再糾結下去我可能還得陷在裡面幾天。我已經懵到回去看前面的章節,回憶我之前到底是怎麼寫每一章的了。
這一周可謂是多災多難,之前也說了遇到些麻煩事,具體就是家附近出了確診和密接,所以吧……也不好細說,反正就是整個都亂了,自己的工作上的事也因此一團亂麻,寫書就一言難盡了。
說句實話,上周本來成績暴漲,周五那天收藏漲了五倍,訂閱翻了三倍,其實應該宜將剩勇追窮寇的,但我還是決定重寫了,結果訂閱漲了三天後又回去了,哎。
剛才看到有人問我是不是太監了,我想準備太監的人,也不會閑的蛋疼回去重寫的。
總之最近讓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我們繼續往下走吧!感謝大家最近的支持!對了這兩天我發現給我投月票的多了好多,可能大家是怕我太監了,請放心,我下面還在,一直都會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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