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經叛道

  上國江淮州段家。

  「老三，今年鄉試就在眼前了，你怎麼還抱著小說看個沒完！」段彰搖搖頭，數落著正在專心捧著一本志怪小說的三弟段修，著急地說道。

  「你看咱大哥，不到三十歲就中了進士，如今已是知縣大老爺了！」段彰見段修沒回應，搬出大哥段宣這個正面典型。

  「啊，二哥，還是你好好努力吧！我看好你哦！」段修頭也沒抬，應付道。

  「少跟我貧！我不是這塊料！幾次會試，都是名落孫山！何況家裡的十幾間店鋪和幾十頃地，總要有人打理！」段彰無奈地說道。

  段彰深為三弟惋惜！因為，準確地說三弟是個怪才！

  段修5歲時入私塾啟蒙，7歲就熟讀「四書五經」，8歲能吟詩作賦，十里八鄉的都認定段家出了天才！

  就連知府老爹段益宏也曾一度認為此子必成大器！

  但，很快現實狠狠地抽了段益宏一巴掌！讓他跌落到失望深淵！

  段修一天天長大，經常冒出一些驚人之語！甚至敢對儒家大能孔聖人提出批評！

  每每聽到大逆不道的言論，脖頸子都冒涼氣！

  段修覺得儒家提倡「仁愛、平等」，但現實中又把人分三六九等！這就是悖論！

  「這還了得！這樣大逆不道的言論，別說博取功名，遲早給段家招災引禍害！」段益宏暗暗叫苦！

  如今不求其他，任由他看些千奇百怪的小說，只要不給段家惹禍就行，已經養了他十七年了，大不了再白養個幾十年！

  「哥，二哥走啦？」一個看樣子十一二歲的女孩，皮膚白皙、鼻樑高挑、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探頭探腦地往屋裡觀望者。

  「雪兒！進來吧，放心二哥已經走了！」段修起身走到門口，將妹妹段雪拉了進來！

  「哥，你得小心了！」段雪向來稱呼段修為「哥哥」，而不是三哥，因為她和段修都是偏房劉氏所生！前兩年母親病故，情感上雪兒更加依賴哥哥段修了！

  「出啥事了？」段修看雪兒鄭重其事的樣子，不由得皺著眉頭問道。

  「王大成來了？」雪兒神神叨叨地說道。

  「他來就來唄，老爹和他不是素有往來嘛，他也不是第一次來！」段修淡然地說道！

  王大成名副其實的江淮州首富，也是段修最好的朋友王仕林的老爹，在上國開設幾十處茶行！有錢就是任性，走路都要橫著走的主！

  但，唯一遺憾是，王家幾代沒出過讀書人，連個秀才也沒有！

  因此，這個王大成就喜愛結交讀書人，好附庸風雅，自抬身價！

  「他是來興師問罪的！而且是找你興師問罪！老爹讓我來叫你過去！」雪兒綳著個小臉，說道。

  段修往大廳內探了半個腦袋！

  「孽障！你給我滾進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

  「爹！」段修喊了一聲坐在堂上左邊的父親，又轉頭向右邊的王大成躬身施禮道：「小侄見過伯父！」

  「哼！」王大成從碩大的腦袋裡發出一聲冷哼，將肥胖的身軀轉向一側！

  王大成邊上還站立一位少年，十六七歲，長的人高馬大，身上的線條突顯，肌肉鼓鼓著！

  他就是段修的死黨王仕林！

  見段修來后，主動給段修一個眼神！意思是：「暴風雨要來，準備接招！」

  「孽障，你不求上進就算了！何苦把仕林賢侄往邪道上領！」段益宏伸手拿起桌子上幾本書籍，狠狠地摔在段修面前！

  「我靠，暴露了！」段修狠狠地瞪了王仕林一眼，心說：「太不小心了！蠢死你算了！」

  「是不是很眼熟！」段益宏挺了挺身板，指著地上的幾本神鬼狐怪小說，沒好生氣地說道！

  王仕林擠眉弄眼，向段修使眼色！意思讓其打死別承認！

  「小子，算你夠意思！」段修心道，王仕林並沒有招認這些書是自己借給他的！

  段益宏雖然致仕在家，但官老爺的威嚴還在！

  段修生平最怕的人就是老爹，一瞪眼睛，魂飛膽喪！

  段修鬼使神差地說道：「是，是，是我的！」

  王仕林心道：「好你個老段，反過來把我賣了啊，真夠慫的啊，虧我還替你扛著呢！」

  「你看，你看，我說沒錯吧！江淮州痴迷這些鬼東西的，除了你家段老三，找不出第二個！」王大成心直口快地說道，完全暴露自己沒文化的老底子！

  「孽障，你既然想看書！我就罰你閉門思過三年，不得踏出段家一步！」段益宏何時受過這樣的當面指責，覺得臉上無光！一股腦地把氣撒在段修身上！

  「段兄，這樣甚好！你家老三不求上進！我家仕林還要搏個功名，光耀門楣呢！」王大成見段修被罰三年閉門思過，心裡樂開了花，沒有段修影響，兒子肯定能用心讀書！

  王仕林無奈地跟著父親離開了，臨走時回頭意味深長地朝段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