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近鄉情怯

  戚芊芊在醫院裡呆了七天。這七天里,藍井貼身照顧,寸步不離,守著她打針,陪著她走步,扶她上廁所,甚至連術后的壓腹工作他都搶著來做,他嫌護士手重,怕弄疼戚芊芊,自已拿沙袋墊在產婦肚子上,平緩的壓,防止腔內血塊凝結。 

  晚上戚芊芊睡覺的時侯,他就趴著床邊一點點的位置睡,戚芊芊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讓他立刻睜開眼睛。幾天的功夫,戚芊芊依舊珠圓玉潤,藍總裁卻為伊消得人憔悴,臉頰都陷進去了,倒顯得五官更立體了。 

  初為人母的戚芊芊一心撲在兒子身上,對其他的一切都自動忽略,直到那天紀成來看寶寶,突然說:「大哥,你是不是沒睡好啊,瘦了好多啊。」 

  正跟兒子說話的戚芊芊聽到這句,下意識的去看藍井,這才發現她那英俊瀟洒的老公果然是憔悴了許多,她駭了一跳,驚訝的眨巴著眼睛:「真的耶,老公你怎麼瘦成這樣啦?」 

  怎麼瘦成這樣?還不是為你擔心受怕操勞成這樣的嘛!你倒好,天天就盯著那個小屁孩看,瞧都不瞧我一眼! 

  藍總裁在心裡發了一通牢騷,臉上卻淡淡的:「沒什麼,瘦一點好,瘦一點顯精神。」 

  戚芊芊赧然的笑,她知道這幾天老公受累了,自已連句暖心窩子的話都沒有,就只顧著兒子,確實有些不對,討好的抱著小寶寶湊到藍井面前去:「老公,你看,兒子長得多象你啊!」 

  藍井這幾天倒是看孩子了,不過極少拿正眼瞧,最多眼角瞟一眼就算,這下見戚芊芊抱過來,他嫌棄的擺手:「行了,我看到了。」 

  紀成就笑:「大哥,你還沒緩過勁來呢?」 

  戚芊芊問紀成什麼意思,紀成便把那天在手術室外的情形加油添醋的說給她聽。 

  戚芊芊一聽孩子抱出來,藍井看都不看一眼,心裡不得勁了,那可是他嫡嫡親親的兒子啊,怎麼可以那樣對他呢?當著紀成的面,她沒好發飆,等紀成一走,她把孩子放在搖床里,質問藍井:「老公,我辛辛苦苦生的孩子,你怎麼看都不看一眼?」 

  「他害你挨了一刀,我看他幹什麼?」男人口氣淡淡的。 

  戚芊芊啼笑皆非:「這關他什麼事嘛!你這簡直就是欲加之罪嘛!」 

  「反正就是因為他,」藍井說:「你才遭了那麼多的罪,我都心疼死了。」 

  雖然男人有些不可理喻,但這話讓戚芊芊心裡象被燙斗熨過一樣熨貼,暖極了,她鑽到男人懷裡,捏他的臉,聲音柔柔的:「你真傻!」 

  藍井牽她的手在唇邊輕吻:「芊芊,我這一生別無他求,只希望你好好的,我們一家都好好的,孩子一個足矣,所以以後你不要再提生孩子的事了,好嗎?」 

  「你不是說要生一個球隊嗎?象群小猴子似的圍著你轉。」 

  藍井搖頭:「不,生孩子太遭罪了,我不想你再來一次,答應我!」 

  戚芊芊看著男人的眼睛,那裡邊滿滿都是對她的愛,雖然這個提議有些不妥,但在那雙黑亮的眼睛注視下,她半個不字都說不出,輕輕點了點頭。 

  因為第二天要出院,戚芊芊要去做個全面檢查,便囑吩藍井好生看著寶寶,男人靠在床上玩著手機,眼皮都沒抬,嘴裡應著:「知道了,你去吧。」 

  這個樣子讓她怎麼去,戚芊芊走過來把他揪到床邊坐著,把他的手搭在搖床的扶手上輕輕晃動:「這樣才行,你可別欺負他,不然我回來跟你沒完。」 

  藍井無奈的搖著,低低的說:「哪敢啊……」 

  戚芊芊在他臉上叭了一口,「你乖乖的。」又朝搖床里的兒子招手:「寶寶,你也要乖乖的啊!」說完叫了阿珠一起出門去。 

  粉嫩的小嬰兒躺在搖床里,睜著兩隻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轉,這幾天他長得很快,完全不是剛出生時皺巴小老頭的模樣,臉上紅暈了,眉眼展開了,粉嘟嘟的。 

  小嬰兒靜靜的看著藍井,露出疑惑的神情,小小的眉間微微起了皺褶,好象在想:這個人是誰呢?藍井也靜靜的看著他,戚芊芊說的沒錯,寶寶長和很象他,眼睛,鼻子,眉毛,嘴唇,哪哪都象……。 

  父子倆個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一個神精迷惑,一個淡然相望。良久,小嬰兒突然咧嘴沖他笑,那是世間最純真無邪的笑容,就象冰天雪地里突然長出一株小嫩芽,帶給人震憾和感動。藍井立刻覺得心裡某處柔軟得象要消融,他不由得也笑了,俯低頭湊得近了些。 

  小嬰兒一直看著他笑,突然抬起手伸向他,藍井輕輕握住那隻小手,柔若無骨,小小軟綿得讓人心疼。堅守了數日的偽裝在這一刻分崩離析,消失殆盡……。 

  他其實愛死了這個孩子,自已的親骨肉,哪能真的不愛呢?就象是近鄉情怯,因為太愛,反而離得很開。 

  他是個孤兒,又在那樣的環境里長大,所以一旦遭遇溫暖,便潰不成軍,對戚芊芊是這樣,對這個孩子也是這樣,他溫柔又小心的抱起小嬰兒,第一次抱,姿式很彆扭,小嬰兒倒也不嫌棄,仍是樂哈哈的看著他,藍井忍不住去親他,心裡湧起一拔又一拔的感動,這是他的孩子,身休里流著和他一樣的血,是這個世上他至親的親人。 

  戚芊芊站在門邊,默默的擦著發酸的眼睛,因為太牽挂,她一做完檢查就快快的回來,結果看到這溫馨的一幕,阿珠要進去,被她扯住了,不忍破壞這美好的時光。 

  藍井懷抱著孩子,低聲逗樂著,以他那樣的警覺居然沒察覺到身後有人,過路的護士戚芊芊一直站在門口,有些奇怪,便叫了她一聲,藍井聽到,趕緊把孩子往搖床里放,轉過身一臉不耐煩的說:「你回來得正好,這孩子煩得很。」 

  戚芊芊笑著說:「你就裝吧,我剛才都看到了,你還抱著他親呢!」 

  藍井有些不好意思,瞪著女人:「哪裡親了,我是聞聞他拉了沒有?」 

  戚芊芊不跟他爭辯,轉移話題:「老公,明天就要出院了,寶寶連名字都沒取呢,你給取一個唄。明天辦出生證要用啊!」 

  藍井稍一思忖,說:「茂字怎麼樣?」 

  戚芊芊一聽就回絕:「土死了。不好。」 

  「怎麼會土呢?茂盛,欣欣向榮,生機勃勃又朝氣。寓意本身就好。」藍井又說:「把我們倆個的姓結合在一起,取藍字的頭,取戚字的框,剛好就是個茂字,表示是你我的孩子,多好啊!」 

  原來是這麼個理由,戚芊芊瞟了老公一眼,絕不是剛才一下想出來的,肯定一早就琢磨好了。 

  「好,那就叫藍茂茂。」戚芊芊一錘定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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