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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宿命(下)

  2號的火種改造實際上是神文植入過程,審判之光不會對神仆造成傷害,正是基於神文的局部屏障作用。 

  改造並不複雜,2號毫無猶豫就撤去了火種防線,這讓蘇蘇多少有點意外。隨即想到必定是從趙白城那裡得來的神之本原,帶上了他的氣息,才能換來2號無條件的信任,不由微微一笑。 

  所謂智慧生命才是最複雜的,2號這種惡鬼般的存在卻反而單純無比。蘇蘇瞥了眼空中的星艦,不動聲色地完成植入,並在它的火種深處留下了一道屬於自己的精神烙印。 

  2號解讀完訊息后,思維中樞陷入短暫停滯狀態。蘇蘇想要告訴它的,已經全部說得清清楚楚,但它卻不確定一個神智正常的人類,真的會作出那種決定。 

  蘇蘇沒在它身上耗費更多的時間,轉向鳳凰后目光漸冷,那枚旋繞在身邊的花瓣忽的靜止下來,區域的森寒氣機悄然變濃。 

  她還是有點忍不住想要一勞永逸,但終究還是克制下了殺機,同樣以神之本原構築的防禦結界作為掩護,緩緩將神文送入鳳凰體內。 

  鳳凰仍舊如同塑像,也不知是不是被使徒的威壓所震懾,就連表情都完全木然。她對蘇蘇的小動作莫名其妙,眼神有了細微變化,只不過仍未有其他動作。 

  比起對2號的輕鬆植入,鳳凰的火種要難接觸得多。遠古血脈彷如一頭已經蘇醒並在逐漸恢復力量的怪獸,讓蘇蘇操控的神文穿行在驚濤駭浪中,未過片刻就遭到徹底毀滅。 

  蘇蘇蹩起了眉梢,剛生成第二枚神文,打算繼續嘗試,鳳凰體內的怪獸卻提前一步伸出無形觸手,將神文隔空爆碎。 

  納薩西斯暫時被嚇住,並不代表危機已經過去,星艦還沒退走說明他仍然疑心重重。如果把「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套用在泰坦身上,他們大概能算是化石級別的老薑了。蘇蘇原本就抱著能糊弄一刻是一刻的想法,現在卻等於是被鳳凰直接影響到了計劃,第三枚神文不得不再次出手。 

  沒有神文,鳳凰就沒法躲過下一次審判之光。使徒的攻擊手段當然不可能僅限於此,蘇蘇只是在賭,自居為萬物主宰的他們會習慣成自然,在針對低等生物的清洗中更鐘意這種真正的「審判」,而捨棄其他殺戮方式。 

  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利用,也許下一分鐘,下一秒鐘,死亡陰影就會以無法阻止的勢頭籠罩而來。 

  鳳凰繼續輕而易舉地摧毀了神文,冷冷吐出一句話:「你不是使徒。」 

  天底下再不可能有更好笑的笑話,自己在拚命為對方創造一線生機,對方卻在納薩西斯的全視之眼監控下,毫無顧忌地拆自己的底。 

  蘇蘇沒有表現出半點惱怒,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快意。看來喪失的那部分東西,已經讓這個宿命中的敵手,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白痴。 

  「使徒不會存在你身上的傷……」鳳凰現出迷惘之色,「可是按照你現在的力量,應該也能治好它才對,為什麼它還會留著?」 

  鳳凰指的正是當年第一次與蘇蘇動手時,在後者身上留下的劍創。在任何位階等級的泰坦身上,這種程度的傷勢都將會是轉瞬即愈,人類則當然不同。 

  眼下似乎不太適合敘舊,蘇蘇卻從鳳凰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異樣,淡淡道:「這傷還是你賜給我的,怎麼,連這個都想不起來了?我當然不捨得就這麼讓它從我身上消掉,要一直留著,時時刻刻記得你對我的好,這樣活著才更有力氣。」 

  「是我傷了你?」鳳凰怔住。 

  「不然你以為還有誰呢?你的狗剩哥可從來不會碰我半根指頭。」蘇蘇終於還是無視了對方的失憶狀況,出言譏嘲。 

  鳳凰眉間蘊藏的陰霾迅速變得厚重,像是想起了什麼,低頭喃喃自語:「原來是我……」她體內的力量風暴正在積蓄,血脈怪獸愈發狂躁不安,火種光芒也出現了極不穩定的震顫徵兆。 

  蘇蘇站在原地未動,也不打算再作任何救援嘗試,唇邊的冷笑意味越發明顯。 

  諸神無用和羅剎兩人站在了不遠的地方,魯魯等幾個小崽子也已經趕到,像狼一樣瞪著眼,從另一個方向謹慎十足地逼近過來。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雖然也在注意著懸停不動的星艦,但卻沒多少畏懼表情,通紅的小眼睛里居然殺氣騰騰。 

  「不對勁啊,我怎麼看著她們兩個要打起來了?」就連反應最遲鈍的阿獃都察覺到了兩名女子正處於對峙狀態,而且都有著即將出手的能力提升跡象。 

  「唉,他***!」魯魯頭痛不已,「這些娘們到底有沒有稍微正常一點的時候?我們盡量幫忙吧,真要是沒辦法,只能死在這裡了。」 

  到了這種情況下,計謀扭轉不了局面,更無法改變命運。除了能夠壓過敵人一頭的力量以外,這世上再沒有什麼可以指望的了。魯魯很清楚星艦里的古老存在究竟有多強,如果說對方是刺脊暴龍,自己跟幾個小夥伴大概就只能算虱子,所以現在已毫無指望。 

  毫無指望,不代表可以躺著等死。趙白城說過一句話,被魯魯這個年齡段的崽子們奉為至理名言:「打不過,咬都要咬一口。」 

  現在打不過是肯定的,該怎麼去咬才能咬到這一口,而且還得咬傷咬痛,這他娘的就成了最大的問題。對著星艦跳「巴扎黑」恐怕會被轟成一身黑,魯魯很好奇這艘龐然大物為什麼會停在那裡作壁上觀,但不管怎樣,自己這邊就算想打也夠不著它。蠻牙畢竟不是帶翅膀的飛龍,靠著**力量就能騰上半空。魯魯很後悔一直以來都太過懶散了,如果在能量屢次得到提升的基礎上,繼續不要命地鍛煉自身,說不定也可以跟秘教黑巫師一樣,掌握飛行法門。至少學會趙白城那種霸氣十足的大跳,是沒有問題的。 

  大跳…… 

  魯魯下意識地估摸了一下星艦高度,禁不住有點好笑:要能跳到那麼高的話,豈不是真的成了跳蚤? 

  在血族和人類當中選,魯魯倒是更願意親近人類,畢竟庫曼博士和紅星新工廠那幫貨都挺不錯,要比跟部落爭鬥了許多年的臭蝙蝠可愛太多。 

  「姐姐。」他到了兩名女子身邊,沖蘇蘇叫道,「快逃吧,別鬥了,我們留下來掩護。不管怎麼樣,能吸引那條船一丁點注意力,你們逃命的機會也就大一點。我的族人都躲起來了,要是回頭遇見了,請看在蒙達老大的份上,替我照顧他們。」 

  以魯魯的年紀和一貫性格,能說出這番話,自然是匪夷所思之極。身邊四個跟班都愣在那裡,蘇蘇的目光也轉投到魯魯身上,寒冰般的光芒柔和了少許,「你不怕死嗎?」 

  「你們更強,所以活著也更有用。」魯魯的答覆完全是成人式的,挺起胸膛的動作卻依舊透著稚氣。 

  「那條船叫星艦,行星級武器,是來毀滅這顆星球的。」蘇蘇輕輕搖頭,沖他微笑了一下,「謝謝你,你很勇敢,只不過有些事情已經沒法改變。」 

  魯魯對星艦星球之類的概念一知半解,茫然道:「你是說所有人都得死?」 

  「差不多是這樣。」蘇蘇說。 

  魯魯打了個寒戰,不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出於絕望。部落方這次費盡千辛萬苦,才能通過人類把部分成員送來這個鬼地方,為的就是留下一線血脈,不至於全族滅亡。可現在所有的努力卻好像都在白做工,那些狗屁神族只開了條破船過來,就要屠盡整個河圖星,強悍到如此程度的鐵腕手段又該怎麼去反抗?! 

  一絲侵入心底深處的波動悄然閃爍,魯魯將眼睛瞪到了極限,強行控制著自己低下頭來,彷彿是被嚇傻了,再沒有任何反應。 

  「原來真的是我傷了你。」鳳凰忽然開口,眼神中遮蔽的迷茫霧靄逐漸散盡,恢復清明,「我記起來了,你是蘇蘇。」 

  躁動不定的血脈力量也已經在鳳凰體內平復,靜謐之下掩蓋的卻是一座行將噴發的火山。儘管看上去跟之前並無不同,但就連魯魯都立時察覺到,此刻的她才能算是真正的血族女王。那種飽含著凶煞、森厲、嗜血的古老氣息,遠超一切存在感,甚至將星艦擴散的能量力場都完全壓過。 

  「真有意思,你留著那道傷,又是為了在狗剩哥面前扮可憐嗎?從小到大,你的一貫套路都是這樣。只可惜他的心始終在我這裡,不管你耍什麼花樣,都改變不了事實。」鳳凰笑得野性十足風情萬千,目光如若刀鋒。 

  「可憐的那個人是你才對,他凡事都向著你,只因為你永遠那麼幼稚軟弱,永遠都都依賴著他。你我之間,總有較強的一個。你不會不了解他的性格,有時候同情心會讓許多事情變質。青梅竹馬當然也是你手裡的籌碼,他做不到傷害和拒絕,所以你臆想出來的兩情相悅才能一直維持到今天。」蘇蘇向遠處看了一眼,諸神無用和羅剎得到示意,立即掠來。 

  鳳凰無動於衷,淡淡道:「你的結論很有趣,可是如果他有半點喜歡過你,為什麼至今仍在對你設防?」 

  「他要是不喜歡我,又何必對我設防?你覺得他真正在害怕的是什麼?我帶來的傷害,還是他自己也不敢承認的情感?!」 

  蘇蘇的眸子亮得像在燃燒,彷彿已全然忘記了此刻的處境,「從牯牛嶺到黑暗深淵,他做什麼都是為了你,你又是怎麼回報他的?連墮落之城都得靠他幫忙才能守下來,還有臉以女王自居,在他的面前堅持陣營理念。是啊,所有血族都是你的子民,就算他忘不了當年的仇恨,也得沖著你的面子打消報復念頭。在墮落之城刺他的那一劍感覺如何?是不是真實的那個你,同樣很痛快很滿足?在這方面,我確實不如你,因為我做不到這一點。他是我的命你知道嗎?就算世上所有的陰魂厲鬼附了我的身,我也絕對不會向他下手。如果有認不出他的那一天,說明我已經死了。至於身外之物,比方說扶植起來的勢力,你覺得梵天比血族差多少?王大將軍和八百秦軍這樣的戰將,你拿得出嗎?這次異民陣營轉移人口,不是梵天從中斡旋,人類能那麼容易讓他們踏上這顆星球嗎?你知不知道這裡也一樣是華夏政府眼中最後的大本營?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麼,只要他覺得有必要,甚至不用明著告訴我,我會親手毀了梵天,連半秒鐘都不遲疑。這個組織本來就是為他存在的,至少我接手以後就只有這個目的。我想在任何方面都能幫到他,聽清楚了,是任何方面。他本來就無依無靠,要是連身邊的女人都不懂為他分擔壓力,那真的叫疼他愛他嗎?我現在只問你一句,女王陛下,在力所能及的範圍里,你究竟又做過什麼?如果你是男人,會覺得跟誰在一起才更輕鬆?誰才是真正待自己好的那一個?你當他沒有心,再累再苦渾身是血的時候,也從來不會去想這些問題嗎?」 

  鳳凰微微震顫,臉色蒼白如紙。那股血煞氣息竟如同真正的凶獸,隱約嘶吼了一聲,在她周身瀰漫出肉眼可見的猩紅之霧。這一瞬間,她的雙眼中呈現出的是截然不同的神色,一邊是凄楚,另一邊卻是殺機。 

  蘇蘇凝視著她,忽然眼角彎成月牙兒,露出一個狡黠笑容,憤怒之色消失得乾乾淨淨,「這場戲演到現在,你也很投入啊,尊敬的第二使徒!」 

  突變在瞬間爆發,蘇蘇身邊靜止不動的那枚花瓣悄然打了個旋,諸神無用、羅剎以及五個小蠻牙得到直達火種的能力輔助,全都動作起來。2號則在原地消失,進入強隱狀態,就此無影無蹤。 

  諸神無用最後看了眼鳳凰,神態奇異,喃喃叫了聲什麼,卻是微不可聞。只一個閃現,他已進入領域範圍,跟著軀體**,燃燒成了金炎直達百米之高的熾烈火炬!這是完完全全的自我毀滅,在申陽軍區就已經得到過的能力強化,加上蘇蘇的輔助,令神文增強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程度。星艦空間爐的能量流因此而被引動,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洶湧無比傾瀉而下。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諸神無用縱聲長笑,「我早就說過,總有一天會報仇的!」 

  共鳴反應導致的能量補充,正是神仆大軍得以永無衰竭之期的基石。諸神無用拿命換來的這一道龐然能量,被蘇蘇直接用以強化神之本原製造出的防禦領域,鳳凰原本靠著這層領域才得以逃過審判之光,此刻望向立方體般迅速加固的封閉空間,突然無聲冷笑,出手攻向蘇蘇! 

  蘇蘇連抵抗也未能作出,立時倒下,身軀化為殘碎的光影,消散在鳳凰眼前。鳳凰心頭一凜,隨即發現遠在領域之外,還站著另一個剛剛從虛空中跨出的蘇蘇,遍體流動著暗物質漫溢的火焰。 

  雙重領域! 

  蘇蘇的本體根本就未曾出現過,而是選擇在這個收時刻才正式登場。「鳳凰」意識到了危機,體表猛的騰起一道人形流火,彷彿脫離軀殼的靈魂在尋找出路,但領域光幕中夾雜絲絲混沌氣息,卻赫然是與2號本原完全一致的恐怖病毒!由於受到大幅激發,它們的活躍程度和兇猛程度足足增強了萬倍,甚至在人形流火還未接近之前,就糾纏成無數觸手,向其絞殺而去! 

  「欺詐之神」的名頭並非虛妄,人形流火正是納薩西斯的精神本體,已入侵到鳳凰的體內。在第二使徒看來,包括蘇蘇在內,三隻獵物各有吸引之處,鳳凰則是其中最不設防的,如同潮漲潮生的血脈逆流也令她根本無法設防。 

  蘇蘇冒充光之暗面,高明就高明在讓納薩西斯主動用可能的眼光去看待不可能的事情,他自然不甘心就這麼退走,因此而義無反顧地跳入了局中。 

  凡人布下的局,卻是用來獵殺使徒,納薩西斯不知自己還能用什麼表情去面對這一切。事情遠非看起來那麼簡單,整個計劃中隱含的力量法則無不極具針對性,這讓他幾乎已能透過蘇蘇,看到布局者的隱約身影。 

  多智者行事往往謹小慎微,這是他最大的長處,現在卻被完全利用。通過強行喚醒鳳凰的記憶和能力接觸,他已明白蘇蘇不過是個人類,大致了解到兩名女子之間的恩怨。原打算加以利用,趁著蘇蘇心防鬆動時一舉發難,將那點遠遠弱過自己但卻純粹無比的神之本原全面解析,從而推斷出究竟誰才是幕後主使。 

  布局者顯然也是使徒,在蘇蘇身上留下的那抹【光明烙印】,就只有在**接觸的情況下,才能尋獲源頭。這可以視為蘇蘇暫時的免死符,而此刻納薩西斯急於衝出領域屏障,便是以此為目標——使徒裡面出了背叛者,這才是真正的存亡危機心腹大患。 

  充斥在領域中的異種病毒跟神之本原全面相融,納薩西斯不禁想到那頭夜叉,精神本體無聲尖叫,充滿戒懼地又回縮到鳳凰體內。化形寄生是他最強的攻擊手段,同時在防禦層面上也是最弱,對病毒的天生厭惡導致了這短暫的遲疑,同樣如布局者預料的那樣成為現實。 

  只是這麼一瞬,鳳凰已醒轉,而羅剎繼諸神無用之後,同樣選擇了自我毀滅。 

  這頭遠古異種在死前看了眼蘇蘇,無悲無喜地問:「你說的那種結局,真的會存在嗎?」 

  「不敢保證。」蘇蘇冷冷回答。 

  「哦。」羅剎淡然一笑,在領域邊界爆體而亡,點點翠綠本原如同春雨飛濺,被領域中的病毒吞噬得一乾二淨。 

  死敵充當的養分,令病毒呈現出井噴式增長,混沌氣息完全蓋過神之本原的浩瀚偉力。魯魯早已一把扯斷了臨上飛船之前,大祭司給的獸骨項鏈,一個大跳到了領域邊界,躬身出拳,將項鏈轟入土層,那些穿成一串的縮水頭骨立即化為粉末,滲入地底深處。 

  領域外圍就此蒙上了一層土黃光澤,納薩西斯在壓制著鳳凰本身意志的同時,意識到這下就算再想衝出領域,恐怕已經沒那麼容易了。 

  2號已如鬼魅般登上星艦,撲入空間爐,在內核反應堆上留下了無數腐蝕痕迹。同樣是病毒入侵方式,整條星艦在納薩西斯震驚無比的注視下,開始了慢慢異化。 

  整個殺局從發動直至此刻,不過眨眼時間。 

  蘇蘇在領域外圍抬起右手,食、中、無名三指逐一彈出,那枚花瓣立時飛向領域結界。它微小而脆弱,席捲的風暴卻讓星艦都在為之戰慄,千里以內的地殼甚至都在緩慢變形,萬物成灰。 

  煉獄般的景象中,一道空間門無聲無息地開啟,魯魯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就跟四名小夥伴一起被柔和力量卷了進去。 

  「好好長大,跟你們的大酋長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蘇蘇傳去一道精神波動。 

  瘋狂掙扎的魯魯在被吸入空間通道前拚命轉過頭來,只見她唇角的那顆小痣,正在隨著微笑而上揚,美到極致。 

  花瓣即將撞上混合了三種毀滅力量的領域牢籠時,納薩西斯終於放棄了鳳凰的軀殼,全力對抗絞殺陣勢。與此同時,一絲冰涼的異感沁入本原,他怔了怔,跟著看到了鳳凰那雙充斥著極度殺機的血眸。 

  【靈魂詛咒】。 

  血族始祖的力量已全面覺醒,剩下的只是融合過程,鳳凰屬於人類的那部分記憶,也由於納薩西斯的解析而恢復。巨大的痛苦和悲傷如劍一般將她劈成血淋淋的兩半,發動靈魂詛咒之後,她甚至沒看納薩西斯一眼,尖叫道:「蘇蘇,不要!」 

  花瓣是蘇蘇本命火種的具象形態,在這種程度的硬碰之下,她將絕無生機。但光明烙印卻是由花瓣承載,少了老傢伙的這份強控,納薩西斯仍有可能成功逃遁。 

  「放棄你在乾的蠢事!以你的天分,就算成為真正的使徒又有什麼難的?!」納薩西斯瘋狂大吼,極度精神異化令他彷彿伸縮不定的鬼影。 

  蘇蘇略一遲疑,輕輕嘆了口氣,將鳳凰也送入空間門內。此刻她身具多重輔助,力量已不亞於使徒,隨手揮動間鳳凰竟是毫無抗拒之力。 

  「蘇蘇!」鳳凰滿臉淚水,周身涌動的猩紅之霧濃郁到快要滲出血來。 

  「小蠻,你到底還是輸給我了。」蘇蘇向鳳凰投去淡淡一瞥,將空間門的入口徹底抹去。 

  「該死的蠢女人,住手,快住手!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能滿足你,為卑賤的低等物種付出自己的生命,這真的值得嗎?永恆之路才你該追求的目標,只要成為我們中的一員,我保證那絕不是空想!」納薩西斯暴跳如雷,在領域內部左衝右突。 

  蘇蘇充耳不聞,在花瓣撞上領域表層的同時,嫣然一笑,「謝謝,不必了。」 

  第二使徒的凄厲嘶吼戛然而止,無邊無際的光明席捲了一切。 

  世界變得溫暖而安靜,蘇蘇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座觀音廟,陽光下的庭院有微風拂過,滿樹桃花紛紛揚揚,落在她的肩頭髮間,帶著這輩子從未忘記過的那種淡淡香味。 

  轉過身,她已看到了那野獸般孤獨的少年。 

  他正在凝視著她,黑眸中閃爍著異樣光芒。那一刻的情感交融,此時又再次從記憶深處復甦,如無數次午夜夢回時一般,填滿了她內心中唯一柔軟的角落。 

  就此凝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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