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意料之外的敵人(中)
強橫無比的罡氣充斥在石榴體內,那張畸形如鬼怪的臉龐已經四分五裂,肉眼可見的濃烈青火竟在腦腔里熊熊噴爆,當真像是一大團炸開的石榴被淋上了汽油,再丟上一支火柴直接點燃。
石榴還算完好的小半張臉掛在背後,獨眼還在骨碌碌轉動,高大肥壯的身軀竟是屹立不倒。趙白城單手接下眾人連番攻擊,另一隻手將石榴撥得背向自己,盯著那隻獨眼微笑了一下,大聲道:「真是對不起啊!把你弄成這個樣子,還能聽得見我說話嗎?」
又有十七八人撲到了近前,驟然間平地一聲雷,除了陳四海以外,其他敵手悉數倒飛出去,被趙白城的狂吼震得口鼻噴血。音波在扇形區滾滾蕩蕩掀翻了兩幢吊腳木屋,捲起的風暴震顫了整個小村,飛沙走石聲勢驚人。
一吼之威竟然能恐怖到這種地步,大批原住民悉數急停,瞪眼望向陳四海舉起的那隻手。
「都別動。」陳四海是唯一沒有發起攻擊的一個,臉色怒色已重歸於平靜。
趙白城只當在場的全是透明人,連對陣陳四海的意思都沒有,雙手摁著石榴的肩膀,連連搖晃,「喂,老子跟你說話呢,怎麼沒點反應?***,你不是還剩半隻耳朵嗎?」
內修者的強大防禦力使得石榴仍能保持著大腦完整,只不過沒了天靈蓋,沒了整張頭皮,開放式顱體變成打開蓋的破盒子,血肉模糊猙獰無比。沒有飛出去的那部分臉龐完全是靠著一點拉長的肌體和肉皮,才能勉強倒掛在脖子上,鼻子不存在了,除了半隻耳一隻眼以外,居然還有半張嘴剩下。
即便趙白城也無法確定那到底還算不算嘴,又能不能說話。上顎被掀開,牙床缺了大半,濕漉漉的舌頭倒是完好無損,像條粘稠打彎的長索,一直拖到脖子里去。趙白城好奇地抓住石榴生滿黑毛的大手,彷彿好朋友之間的玩笑動作,隨著緩緩發力,那隻原本厚實有力的手掌開始變形,每一寸骨頭都炸成了尖銳無比的碎片,在血肉肌體中橫衝直撞左刺右突。石榴的獨眼瞪大到了極限,迸出無數血絲,舌頭也跟著抽動了一下,前端像蛇一樣昂起,一聲不大像人的奇異嘶鳴從斷頸深處發出。
「你還會痛啊!」趙白城大喜過望,笑得合不攏嘴,「我***剛才還嚇了一跳,出手沒輕沒重,把你整死就不好玩了。大哥,我手底下一個小丫頭是你下手弄殘廢的吧?當時爽嗎?她現在天天託夢給我,讓我來找你道謝啊!你怎麼不說話?別難為情啊,你媽了個x的為什麼不說話?你不是比誰都狠嗎,怎麼尿了?!」
石榴的兩條胳膊已被趙白城擰轉著從肩頭撕下,隨手丟到旁邊,很快積起一窪血泊。罡流本原無法在壓制致命傷的同時止住肢體失血,石榴還算清醒的神智被劇痛扎得千瘡百孔,極度的孱弱令他大小便一起失禁,臭氣熏天。
趙白城卻沒有絲毫嫌棄的意思,甚至發動大地祖符能量,替對方控制住出血勢頭。等到石榴的兩條腿被他赤手卸下,然後如動手術般打開體腔,倒出一肚子熱騰騰的零碎,再拼接出新花樣,不少原住民已開始嘔吐。
獵頭是榮耀和力量的象徵,每個噠坦人在揮刀割下敵人頭顱的時候,都會充滿鬥志。類似於剝皮之類的虐殺,也同樣是為了從敵人的恐懼哀嚎中汲取力量,但趙白城顯然不一樣。他如同一個毫無情感的外科醫生,以最精細謹慎的手法,將石榴完完全全地拆了開來。整條脊椎連同全部內臟被移出體內,連帶著只能算塊破爛的頭顱殘體,每一條血管都被混沌細絲扎死,再無半點出血可能。
當趙白城小心翼翼地拎著石榴的半隻耳朵,將他「整個」擺正,人們看到是一串脫離軀體的風鈴。
石榴還活著,而且還在眨眼。
「這下不痛了吧?」趙白城近乎溫和地對石榴說。
幾乎沒有人能泰然面對這種平靜到極點的兇殘,莉莉早就暈了過去,反倒是迦妮還能勉強保持清醒,遠遠看著趙白城不住流淚。她不明白為什麼好端端的一個人,在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野獸。
陳四海一直在漠然旁觀,並未作出任何阻止舉動。石榴在挨上一拳的時候,就已經註定是個死人,只不過靠著本原延緩了死亡時刻。陳四海只是想看看趙白城究竟能做到哪一步,現在答案已經揭曉,猙獰程度要遠遠超過預估。
引路來此的幾個噠坦漢子全都在發抖,曾揚言要剝趙白城皮的吉普車駕駛員在恐懼衝擊下無視了陳四海的命令,狂吼著衝上。趙白城指尖遊走的混沌氣息微微一凝,細如牛毛的末端凌空飛射,無聲無息沒入那人前額。等到收回時,那麼一個健壯有力的噠坦漢子,已變成了皮包骨頭的乾屍,摔倒在地上直挺挺滾了幾滾,再也不動。
趙白城幽火般的目光落在了陳四海臉上,淡淡問:「下面是不是該輪到你了?話說你看到我來好像很吃驚?」
「對客人有什麼吃驚的,我只是沒想到她會來。」陳四海再次抬手阻止群情洶湧的村民,下巴向迦妮努了努,「她從十歲開始就被帶出了山,在外面長大,曾經說過死都不會再回山裡一步。沒想到這次因為你,她居然肯來面對我。」
「難道你咬人?」趙白城笑了笑。
「迦妮不願意承認親事,不願意嫁給漢人。跟噠坦族混居倒是有很長時間了,但不少女性還是做不到真正接受我們。」陳四海語氣平淡,像在聊家常。
「要不是你們這些怪物,我族會落到今個這個地步嗎?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我求求你,放過我們吧!」迦妮直視著陳四海,凄聲開口,臉上全無血色。
「多怪的怪物?」趙白城問。
「年紀比較老一點,也不算怪物吧!」陳四海微微一笑,細長的眸子里有著寒芒掠過,「都說姐兒愛俏,看來年輕人是比老傢伙吃香得多。這麼多年下來,我一直在等迦妮回心轉意,卻沒想到被你破了她的身子。」
在場的噠坦族人頓時嘩然一片,亂箭般的目光刺向迦妮。迦妮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隨即咬緊牙關,決絕道:「我從來沒你認過這門親事,現在找到了自己喜歡的男人,也算是錯嗎?」
趙白城這才明白陳四海為什麼會在一開始照面時露出怒色——他應該是通過某種類似於火種感知的方式,察覺到了迦妮的身體異樣。旅店床單上宛如落梅的斑駁血跡,又閃回到趙白城的腦海之中,他不是不知道那對一個女孩來說意味著什麼,只不過自己的掠奪手段卻是近乎下作的。
「身帶天狼命格,陰極體質,這樣的女子一千年也未必能有一個。你的母親跟迦妮一樣,所以才有了你,所以你才能承受夜叉面具直到今天。」陳四海淡淡道,「我這次出山,在去沙俄之前,也順便到那些西方國家轉了轉。畢竟我看著你從小長大,那些洋人真要再跟你的勢力打大仗,他們的財團首腦也該顧忌顧忌自己是不是還有命活下去。要知道,西方總統之類不過是傀儡,真正發號施令的還是幕後金主。我能為你做的事不多,這算是一件,六道輪迴算是另一件。迦妮原本是打算留作鼎爐之用的,現在既然被你先行一步了,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送給你勉強當成第三件好了。」
趙白城直到此刻仍未出手,是因為對方跟之前短暫對戰時已完全不同。罡氣正在陳四海體內潮湧暴漲,凝成真正的實質。他全身的血管都因此而變色,血液化成了熔岩般灼熱的青色液體,流動速度提升百倍,心律卻反而變得遲緩漫長。皮膚泛出的金屬光澤,讓他看上去幾乎已經是尊銅像,龐然之極的力場將整個村落都全面籠罩。
絕對贏不了。
狂躁暴跳的本能在提醒著趙白城,這個恐怕比王大將軍還老的怪胎,實力等級要遠遠超過之前遇上的任何對手。
但趙白城仍舊沒動,沒逃,連臉色都毫無變化。
他已感知到周遭人群中至少有幾十處力量波動,在呼應著陳四海身上的如火氣息。相當古怪的地方在於,就連陳四海的本原,都在通過另一處更加深不可測的黑洞旋流汲取力量。
黑洞方向,正是村子中央那口水潭。
這個山中小村,噠坦人和陳四海這幫漢人,處處透著神秘。陳四海更是語出驚人,甚至提到了過世的母親。趙白城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緩緩道:「我媽把我取名叫白城,我大概是生在這裡吧?你認識她?」
「豈止是認識……」陳四海擺了擺手,話鋒一轉,「你剛才對石榴做的一切很不錯,我很喜歡。我幫你做的第四件事,就是送幾個老相識給你,希望你能再次證明龍脈者之間也存在優劣強弱。不然的話,恐怕你得為石榴償命。」
人叢分開,被推出的幾名男女讓趙白城僵在當場。
蘇蘇神態委頓,顯然被下了禁制。在她身後,跟著諸神無用和羅剎兩人,還有一名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噠坦族少婦,鼻挺唇薄,英氣逼人。
趙白城望著那少婦,整個人如遭雷擊,鐵石般的眼眸現出極度震驚,連聲音都顫了:「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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