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當務之急(上)
呼嘯古堡**有七具逆十字血棺,趙白城被關進的那具本是羅剎禁錮之所,諸神無用佔了一具,鳳凰存放屍骨又佔了一具,另外還有四名強者被封印在其他血棺中。魯魯小隊大破呼嘯古堡,趙白城頃刻之間來了場寸草不留的大屠殺,沒有一名洪荒鐵衛能夠發動防禦法陣,因此血棺並未沉入地底密道。
逆十字血棺由血族始祖打造,可謂是無上秘器。現在真正讓瑪格羅姆揪心的卻不是失蹤的血棺,而是血棺里的人。
趙白城是何等人物,見他難掩神色中的焦灼,立即意識到那四具血棺里必定大有文章,淡然一笑,收回大地祖符全部力場。
整個咆哮之巢如同褪去了一層無形而厚重的屏障,瑪格羅姆被壓制的感知能力重獲自由,完整一圈掃描下來毫無所獲。
以趙白城的勢力,真要奪走了血棺,未必就會放在咆哮之巢。但他的這種無聲表態,還是讓瑪格羅姆打消了疑心——如果是這狂人下的手,自己直言逼問的唯一結果就是被當場拿下,再榨乾每一滴剩餘價值。
「奇怪了……」瑪格羅姆苦笑,「血棺被造出直到今天,也就只有你能逃得出來。不經過封印者親自解封的話,裡面的東西絕沒有半點脫困可能。蒙達大酋長,請原諒我的冒犯,這些天我想來想去,除了你應該沒人會覺得那四具血棺有用才對。打個最簡單的比方,人類盜賊偷走了打不開的保險箱,不但拿不到錢還反而成了累贅,誰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沒遇上我之前,你不也認為血棺萬無一失嗎?我能打得開,其他人說不定也能。」趙白城見這老傢伙急得不行,便有心套他的話,「最多再出來四個諸神無用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就算議長大人控不住他們,老子替你收拾了就是。」
「諸神無用只不過是近些年出的怪胎,另外四個不一樣,最老的早在遠古時期就被封入血棺了。我們當初敢放羅剎和諸神無用對付您,可就算再借一千個膽子,也不會把主意打到那些真正的煞星頭上。」瑪格羅姆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額前青筋不住地突突跳躍。
「按時間來算,會不會是蘇無傷和羅剎搞的鬼?」趙白城說到蘇蘇的另一個名字,微感黯然。
「就算蘇無傷有流金祖符在身上,也沒法打開血棺。除非……」瑪格羅姆身軀忽顫,頭罩陰影下的眼眶光芒大盛,「除非她得到其他祖符,並像您一樣摸索出【異火序列】,才有可能成功。」
「異火序列?」
祖符即是異火,趙白城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玩意還有什麼序列。想到吸收荒火祖符時屢次失敗,最終卻是靠著上下位置的變化才得以成功,將它化作了另類給養源並引發大地祖符的再生長,不禁心頭震動。
「天地萬物都有序列,也可以稱為法則。您能夠打敗諸神無用,靠的就是掌握了法則力量,只不過這種排序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甚至連做夢都沒想到還存在這樣的可能性。深淵三大祖符暗月、大地、流金,能夠構成【地爆天星】法陣,也是一個道理。在威能方面,您現在掌握的還遠遠不能跟地爆天星比,等於是天差地別。」瑪格羅姆喝了口火酒,緩緩吐出濁氣。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儘管瑪格羅姆不是自己人,但他這番話對趙白城卻起到了醍醐灌頂的作用。跟鳳凰聯手時,暗月、大地、光明三枚祖符形成的奇形符號,自然也是某種序列的產物了。如果【地爆天星】的殺傷力真的有傳說中那麼恐怖,那就意味著用流金代替光明,才是更為正確也更為強大的排序。
當六枚祖符齊集,又能找出最強序列的話,將會怎樣?
趙白城眯起了眼,掩藏住了呼之欲出的鋒芒,微笑道:「議長大人,現在我跟鳳凰手裡一共有四枚祖符。假設真的是蘇無傷弄走了血棺,並且要開棺的話,那就只能去找最後一枚原水祖符跟她體內的流金祖符合力。畢竟要殺我或者鳳凰硬搶祖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略為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平和,「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原水祖符在哪裡?」
瑪格羅姆看了看祖曼,遲疑道:「我只知道大致方位,而且還是很多年以前的情報。大祭司應該比我更清楚,我以前總把他的預知能力當成笑話看,直到這次吃了大虧,才明白自己是最可笑的。」
正視勝敗,坦承過失,並仍習慣性地在談判中保留最大的籌碼——這位黑暗議長確實當得起梟雄之稱。
當然,在趙白城眼中,所有捏得死的梟雄都是狗熊。大祭司見他眉峰一凜,腳邊的板凳也爬起身來嗚嗚發威,知道事情不妙,趕緊打了個哈哈,「什麼預知不預知,真要那麼准,我還能被小蝙蝠把眼睛弄瞎了,胳膊掰斷了?前些天我倒是做了個夢,也不確定是不是先祖在指點迷途。這樣吧,議長大人,我倆把自己知道的寫下來,互相看看。深淵地表再大,原水祖符總得在某個地方,或者某個人身上。我們兩邊線索一結合,說不定就有路子了。」
瑪格羅姆對趙白城身上的波動變化已有所察覺,沒料到這惡棍竟然毫無主場覺悟,一個不順心看模樣竟是要動手。正在暗叫糟糕,眼看祖曼給出台階,不禁鬆了口氣,順勢下坡,「好,咱們就這麼辦!」
兩個老傢伙用指頭蘸了殷紅如血的火酒,在掌心中三兩下寫完,同時攤到對方面前。瑪格羅姆寫下的是一個趙白城極為熟悉的地名——「白城」,而祖曼卻畫了只烏龜。
「大祭司,你……」瑪格羅姆被如此無恥的方式擺了一道,氣得渾身僵硬。
「我什麼?」祖曼滿臉無辜,聳了聳肩,「我老人家本來就夢到了個烏龜啊!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叫烏龜城或者烏龜島之類的,要麼就是得到原水祖符的人綽號叫烏龜。先祖是這麼讓我夢的,我有什麼辦法?難道還能給你畫個別的東西出來?那也太不實誠了。讓我看看你寫的什麼,哎,手別往背後縮啊!」
大祭司忽然一個虎撲,以完全與年齡不符的敏捷勢頭抱住瑪格羅姆的手腕,舉得老高,「蒙達酋長,快看快看,這寫的是什麼啊?」
瑪格羅姆既沒法翻臉,又不敢掙扎,生怕把祖曼這把老骨頭碰散了,自己再被趙白城拆了骨頭,唯有長嘆一聲認栽。
趙白城早就看清了那兩個血紅的深淵文,紅到像是直接刺入眼帘,扎進了他的腦子裡。
他木然站在原地,良久之後,默默擺了擺手,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大祭司鬆開瑪格羅姆,兩個人無聲對視,都是莫名其妙。
夜色漸深,趙白城漫無目的地瞎逛了一圈,沒找到青影,想起古羯說過的話,便向赤蛇領地走去。
沿途遇上的所有蠻牙都遠遠站定,目光狂熱地看著他。趙白城早已讓大祭司通知全族,不準再搞磕頭蟲那套花樣,眼下見人人凜遵,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屍良在領主堡壘獨處時,往往無人敢於打擾。趙白城又哪裡會在意他的規矩,揚長而入,直到走進堡壘,身後的赤蛇衛兵還在大眼瞪著小眼,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剛才是大酋長嗎?」先開口的衛兵不但聲音在抖,整個人都在抖。
「不是他老人家還能有誰?他看了我一眼,嘿嘿,這下回去可有的吹了。他要是天天從這裡過,我就算站到死都肯!」另一人道。
「放你娘的屁,大酋長明明看的就是我!」先前那衛兵怒了,兩人隨即互罵不休。
領主堡壘中有個新砌的石池,很大,蓄滿了水。屍良在洗澡,而且剛剛起身,跨出浴池,趙白城要死不死正好出現。
那全裸的背影膚若凝脂,腰身如柳,濕漉漉的長發垂過腰際,周身蒙著一層如煙似霧的水氣。感知到異樣的瞬間,屍良臉上的陰柔和秀麗突然化成了某種刀鋒般尖銳的東西,腳尖在池中一點,漫天水花當即飛濺,席捲了整個室內空間。
等到水花落盡,屍良已把衣服穿得整整齊齊,右手也落在了趙白城的咽喉上。
落湯雞般的趙白城似乎沒發動任何能力,一開口仍然是粗魯之極的調調,「你這身肉怎麼比娘們還嫩?」
「是你?」屍良很意外,頰邊微微一紅,眼裡的殺氣反而更烈,「我早就知道你是個變態,沒想到會變態到這種程度!」
「什麼亂七八糟的,不是真想殺我吧?」趙白城打開他的手。
屍良哼了一聲,懶得再看他半眼,「男人居然會偷看男人洗澡,你這個大酋長還真夠特別。」
趙白城呆住,足有半分鐘后開始捧腹大笑,笑得地面上水珠蒸騰,在空中炸成絲絲白霧,「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是男人……那還說老子偷看你洗澡?哈哈哈……」
屍良一直等他笑夠了,才冷冷道:「還有其他事情嗎?」
趙白城仍然咧著嘴角,吸了吸鼻子,像在聞誰的氣味,「屍烈呢?我怎麼沒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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