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三 初醒
寒泉低頭煮湯不理寒英,把她氣了個半死,剛準備和寒泉理論的時候,話還沒出口,在馬車中的寒鳳就掀開布簾,探出頭來,看著寒泉問道:「阿泉,熱水好了沒有。」
「來了來了,馬上好!」藉此逃過一劫的寒泉幾乎是立刻端湯走人,躲過了寒英的發怒。而寒英則是一口氣憋在胸里,看著寒泉的背影,生氣地跺了跺腳,又有些不放心,還是跟了上去。
「鳳姨,給,我在裡面加了些紅參。」寒泉將熱湯端過去,看著躺在馬車中的松音,有些好奇道:「鳳姨,這姑娘到底是怎麼到這兒的呀?」
寒鳳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寒泉,將那紅參湯一點一點地喂入松音的嘴巴里,摸了摸松音的頭,有些慶幸道:「幸好沒有發熱,不然可要怎麼辦。我看著姑娘應該是個大戶人家的姑娘,身上的料子都是頂好的,只不過她是怎麼暈倒在這荒山野嶺的,而且我看這姑娘的脈細,似乎並沒有習武,手上也沒有繭子,實在是奇怪……」說罷又搖了搖頭,對於松音的出現還是很奇怪的。
布簾被「唰」得一下拉起,寒英板著一張小臉探進身來,看見寒泉此刻居然就這麼坐在那姑娘身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忿道:「喲,還在這兒守著姑娘呢,也是,人家姑娘生得這麼好,也難怪某個人會動心!」說罷一扭頭,冷哼一聲。
寒泉「嘿」了一聲,擼了擼袖子,似乎準備和誰打上一架,但是還沒等他有動作,那寒鳳的手就輕輕地搭上了他的手臂,而且輕輕一敲,寒泉「啊」了一聲,雙手立刻就癱軟了下來,酸脹不已。他揉了揉自己的手,再看看寒鳳就知道她的意思了,頓時安分了下來。
而寒英似乎看得挺開心,她就知道鳳姨還是向著她的,朝著寒泉吐了吐舌頭,便丟下一句話:「三爺找你過去呢。」說完便一腳把寒泉踢下了馬車。
摔到地上的寒泉只能自認倒霉,拍了拍衣服,走到了三爺的身邊。三爺正坐在石頭上抽著旱煙,在如此冷冽的環境下,想要將煙絲點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三爺也就過過嘴癮,便停了下來。
「三爺,我問過鳳姨了,這姑娘應該沒有什麼危險,沒有內力身上也沒有什麼東西,就是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有些奇怪。」三爺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寒泉自然也就不再多話,不管到最後怎麼處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在三天內回到寒天郡,這雪山連綿不絕,要是不及時趕回鎮上,恐怕他們的乾糧就要不夠了。
休息了一晚,整個車隊再次啟程,躲在暗處的蘭唯初見到沒有什麼問題后,給松音加上了一個防護陣,就身形一閃遠遁而去,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是不用擔心松音的安危了,至於松音能夠學到什麼東西,就要看她自己的了。
在馬車中搖搖晃晃睡了三天的松音,終於在雪山腳下醒了過來,她只覺得自己的後頸十分酸痛,而且那搖搖晃晃的感覺讓她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總的來說,不是什麼舒適的感覺,自從她進入大衍門乃至到瑤池,已經很久沒有有過這種感覺了。她似乎可以感覺到那些被枕在自己頸間的布料,帶著一股摩擦感。
對了!蘭唯初,她很想像往常一樣迅速清醒過來,但是總有一種沉重感黏在了她的眼皮上,她努力掙扎了許久才把眼睛睜開了一條兒縫兒。
搖晃的馬車頂部,素色的布料在眼前搖晃不定,而且旁邊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寒鳳很敏銳,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發現松音醒過來了,但是見她雙眼霧蒙蒙的樣子就知道是還沒完全清醒過來,便扶著她坐起來,有些冰涼的手摸上了她的額頭,柔聲笑道:「沒事兒了,看來阿泉的紅參還真是有用,這麼快就醒了。」
松音看著這女子,眼前還是有些模糊,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她張口想要說話,但是她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好像是一個無形的黑洞將她的聲音都吞噬了進去。她又試著張嘴發出聲音,但是都失敗了,她有些著急,剛想用神識探查一遍自己的體內靈力,但是卻驚恐地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了神識,沒有靈力,沒有神識,沒有修為,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個凡人一般。
「別張嘴了,醜死了,好了好了,別看了,你被封印了。」小龜有些鬱悶的聲音傳出,但是此刻的松音卻是不能感受到它,也不能像往常一般對話。
而寒鳳見松音張嘴還以為她渴了,端過旁邊的水,托起她的脖子,給她餵了好幾口水。看著松音的眼底漸漸清晰,映出了她的笑容:「姑娘,好些了么?」
可惜松音現在沒有時間去理會她,她嘗試著和小龜對話,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小龜的聲音也不是很清晰,總覺得有什麼東西隔在他們之間。
小龜的聲音再次傳出:「我不能多說了,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又等了許久,還是沒有聽見小龜的話,只怕是小龜也是花了大力氣才說出了這幾句話,當她回過神的時候,把蘭唯初在心裡翻來倒去揍了個遍,對於她一聲不響就封印了自己的行徑十分惱火,而且此刻也不見他的蹤影,她現在沒了靈力,就是個凡人!
見到松音嘴巴雖然張著,但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寒鳳的心裡不由得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對於這個猜測很快就得到了證實,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眼底很明亮,帶著幾分的單純,她伸出一根纖細潔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輕輕地搖頭。
不知怎麼的,她的心底突然一軟,對著這姑娘也少了幾分的警惕,多了一份的憐惜。她又輕聲問道:「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到這兒的么?」
松音心裡對著蘭唯初又是一陣大罵,但是她現在被封印了靈力,和一個凡人沒有什麼兩樣,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怎麼在雪山上生存下去。看著那婦人裝扮的女子,她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搖了搖頭,拉過她的手掌,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寒鳳看著手中那纖若無骨的手指,不由得感嘆,沒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精緻的人兒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好好休息,自己則是下了馬車,說是去弄點吃的來,松音安分地點了點頭,滿是信任地看著寒鳳。但是當寒鳳出去后,她的臉色立刻變得平淡,鬆了一口氣,雖然說她被封印了,神識全無,但是這麼長久的修鍊生涯,還是能讓她看出一點東西的,這女子恐怕是一個練家子,她應該是在一個運輸糧隊的車上,看來想要獲得他們的信任還需要一點時間,可惡的蘭唯初,一點神識都不給她留下,她所有的東西幾乎全都放在儲物袋裡,包括一些凡人用的銀錢與首飾,現在是上天無下地無門。
「三爺,我問過那孩子了,似乎是在遷徙的時候,不小心被家裡落下的,應該是個大家族,最近聽說許多寒天郡的家族都開始遷移了,這孩子怕是……而且她不能說話。」寒鳳說完后靜靜地站在三爺的身後,等待著三爺的最終結果,如果三爺同意了,那麼松音就可以繼續在他們車隊上待下去,至於到了鎮上后怎麼辦,到時候再說。
三爺捋了捋鬍子,開始思考這番話的真實xing,寒鳳說的也在理,最近因為寒天郡的氣候愈加寒冷,所以很多地方的家族已經受不了這等寒冷與昂貴的糧食費用,都紛紛舉家外遷,能夠全家外遷的家族基本都是有了一點規模的,如果這姑娘在家中惹了誰,有人在路上使個手腳把她丟下也是可能的,更何況還是個啞巴!應該是不會有什麼的危險才是,過了半晌,他終於點了點頭。
寒鳳明了,便去取了一些乾糧準備給松音送去。
當車隊到達鎮上的時候,這一日天氣大好,難得一見的暖陽高掛在正空中,散發出融融的暖意,這些天早就有人在鎮口守著了,此刻看見運糧的大部隊從遠處蜿蜒而來,不由得一蹦三尺高,趕緊回去報信去。沒多久就匯聚了一大群人在鎮口,都是鎮上的人。
這個小鎮規模頗大,而且姓氏統一,都是寒姓一族,習武之人也是頗多,所以每次有糧隊回來時,都會有各個成員的家人在翹首以盼。
「來了來了!」一個人突然大聲道。眾人看去,果然已經能夠看到最前的那個人了。
「嘿,那不是阿泉么。阿泉!」幾個相熟的兄弟便喊開了,一時之間好不熱鬧。通常來說,每當兄弟們發出呼喊的時候,寒泉總會第一個跑回來與大家擁抱寒暄,可是今天卻是奇怪了,這寒泉居然乖乖地走在一輛馬車上,似乎在和馬車上的人在說話,對於眾人的喊叫是視若無睹。
松音聽見了喊叫,輕輕扯了扯寒泉的衣袖,示意那邊的情況,寒泉看了一眼只覺得頭大,但是又不想離開松音,居然裝作一副看不懂松音的意思,接著說著剛剛的話題。
在車隊的這些天,松音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在車隊中人緣頗好,也大致弄明白了他們的背景,看到遠方的動靜,猜想應該是他們的家人。這段時間裡,雖說她不能動用靈力,也不能說話,但是並不影響她的交友,而且這個叫做寒泉的少年對她的那點小心思她也不是不知道,但是這只是一種朦朧的感覺而已,他只是一下子被修真者的外貌所迷而已,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會明白的。
最重要的是,面對這寒泉,她一方面不得不與他交好,但是另外一方面在心裡又是別捏得不行,一想到自己的年紀都可以做他娘了,還裝出一副少女的樣子,實在是憋得慌,她自己都有點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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