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二 喜事
「當真中了!」大柱的眼睛瞪得滾圓,直接抓住了二子的手臂,聲音有些顫抖,會不會是他聽錯了。
二子笑呵呵地點頭,那高興的勁兒,彷彿是他高中了一般。
王氏鬆了大大的一口氣,捂住心口連道幾聲「老天保佑!」,五郎的臉上也是掩蓋不住的喜色,原本以為能夠進入前五就算是不錯了,沒想到居然是第三名,真是意外之喜,也算是放下心間的一口氣。
看到全家都喜洋洋的樣子松音也能猜出個大概,應該是五郎在鄉試中有了一個比較好的名次,雖說她對朝廷科舉並不了解,但是看大家的神色也知道是很不錯的一個成績。
「夫人,這下子少爺可是附近最年輕的舉人老爺了,當真是大喜啊,我這兒就去貼紅紙去,告訴大傢伙兒少爺中舉了,再去買一些好菜,中午好好吃一頓。」胡嫂說著就要往外走。
「哎,二子,你快去幾個姑姑家把她們都喊來,就說五郎中舉了,而且妹妹也回來了,快去。」王氏說著拿出一小錠銀子塞進胡嫂手裡。
兩人皆應是,便各自出了門,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王氏見到兩人出了門,還是忍不住歡喜,拉著松音的手就是一陣激動:「我就說今天我的心怎麼跳的那麼快呢,原來是五郎中舉了,你也回來了,真是好事連連啊!」眼眶裡隱隱有淚水浮現,這些年他們在五郎身上不知道投放了多少的心思,為的就是五郎能夠有一個好的前程,一生不用為困苦所擾,現在五郎已經是舉人了,怎麼說也是東林縣的頭一份兒。
松音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看著王氏的神情,再看看五郎,忍不住開口道:「爹,娘,你們莫要如此激動,對身體不好,還是平復些。」見到他們兩人坐下來才轉頭對五郎道:「今天你中舉,姐姐沒有準備什麼東西,這個給你。」手中是一顆大約有一寸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被放在柔軟纖細的手掌中,熒光閃閃,一時之間竟也分不清到底是手白還是珠子亮。
王氏驚呼一聲,一路小跑過去將房門掩住,頓時屋內就暗了下來,手中的夜明珠開始散發出柔柔的清光,滿室生光,一時之間竟然恍如白晝。此刻五郎也很震驚,趕緊將松音的手合上,手指遮蓋住了夜明珠散發出的光芒,屋內一下子暗了下來。
松音也意識到了不妥,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錦盒,將夜明珠裝進盒子里,光華收斂,那美妙的清光已經被錦盒所蓋住,屋內也再次回到了一片黑暗中。
「四妮兒,這可使不得,這夜明珠可是無價之寶,你就這麼給了我們,使不得使不得。」大柱連連擺手,讓松音趕緊把東西收起來。
「姐姐,這麼貴重的東西,我真的不能收,況且只是一個小小的舉人而已,當不得姐姐如此貴重的禮物。」五郎將松音按到了椅子上,很是鄭重地對她說。
松音有些無奈了,夜明珠對於凡俗來說是價值連城,但是對於修士而言並不稀奇,而且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用於照明,所以對於她而言,夜明珠甚至還不如幾塊靈石來得值錢。她並沒有多說,只是將錦盒塞進了五郎的衣袖中,開口道:「我又不是給你的,是給你未來媳婦兒的,你著急個什麼勁兒。你忘啦,姐姐是修真者,想要夜明珠還不簡單,所以呀,你不要多想,儘管手下便是,不過,可不許張揚,我不在你們身邊,一切都要藏拙,不可為外界所知,明白嗎?」五郎還欲多說,卻看見松音彷彿惱怒一般一揚眉,頓時口中沒了話,只能收下。
而一邊的王氏和大柱還想開口,松音只是搖了搖頭,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見到這種情況,他們也沒有什麼話可說的了。松音這才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對著大柱王氏兩人道:「爹,娘,上次我給的葯你們有按時服用嗎?」
說到這個,大柱倒是臉上有了興奮之色,將藏在胸口的一個小瓶子拿出來,正是上一次松音給他們的。
大柱道:「四妮兒,你這葯可真是好葯,我和你娘每過上半個月就會服用一顆,這葯吃下去后啊,身子一下子就熱起來了,就算在大冬天的都不怎怕冷了,而且我多年前上山打獵留下的暗疾都好了差不多了,你娘也是差不多,以前做針線熬壞了的眼睛,也好了很多,更別提身子了,現在我們倆兒啊,好幾年了什麼病都沒有。」
聽到大柱這麼說,松音也鬆了一口氣,有什麼會比父母身體康泰更好的呢?又從儲物袋裡拿出幾瓶丹藥交給大柱,讓他收好,還和從前一樣的服用。大柱趕緊接過,挨著心口收好,看來他相當寶貝這些葯。
至於五郎么……她想了想,眼角瞥到了烏青翠竹藍衫的腰間掛著的一枚羊脂玉佩,玉佩圓潤盈盈,是數年前她送予五郎的,五郎應該保護得很好,不見一絲破損,她取過五郎的玉佩,細細觀察了片刻,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張小小的獸皮。見到五郎好奇的眼神,為他解釋道:「這是一塊妖獸的獸皮,上面刻有一個小小的防禦陣法,可保你平安無虞。」
說罷,就將玉佩平放於空中,一手拿著獸皮,一手食指成刃,靈力在周身隱動。這塊獸皮還是數年前錢乾給她的,說是上面有一個小小的防禦陣法,威力並不大,但是對於凡人而言綽綽有餘,但是以她增加的修為,又用不上,所以就一直閑置到了現在,好在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食指漸漸冒出了點點紅暈,她伸出食指在獸皮上輕輕描繪,纖細的手指在粗糲的獸皮上描繪,而那股細微的靈力也隨著食指的移動在慢慢激活著陣法,漸漸地,那個陣法彷彿是活了過來,在將陣法描繪了一邊之後,中指和食指想合,再輕輕一挑,那陣法就從獸皮中脫離出來,出現在半空中,松音將那陣法引到玉佩上,在用一絲靈力將玉佩和陣法融合在一起,紅光閃過,幾人都忍不住蓋住了眼睛,松音卻是一動不動,靜靜地等待著玉佩和陣法的融合完成。
當五郎拿回玉佩時,忍不住摸了摸,似乎沒有發現什麼區別。
沒多久,二子就回來了,還帶著幾個姐姐姐夫。幾個姐姐見到松音都忍不住紅了眼眶,相對於她們幾個姐妹而言,松音應該是最少見面的一個了。而姐夫們的目光則是在五郎身上。一個個誇讚他,說他真是好樣的,王氏在一旁呵呵笑,嗔道:「你們幾個再恭維這猴兒,這猴兒都要把尾巴翹起來了。」把五郎說的很是不好意思。
胡嫂回來后,做了一大桌的好菜來招待眾人,松音跟著吃了幾口,一隻手強壓著小龜要探出的腦袋。
「我要吃,我要吃去,你別攔著我,放手放手,我要吃東西!!!」小龜已經被桌上的美味給迷住了,說什麼都要出來嘗嘗味道,松音又怎麼可能讓它如願,直接把它丟進了經脈小空間里,不讓它出來。
鬧騰了半天的小龜見到松音還是不理它,過了一會兒也就消停了,沒多久就沒了聲音,應該是睡著了。松音用了一些飯菜後邊停了下來,好在眾人今天的心思也不再飯菜上,一大桌的好菜也只吃了一小半,幾個姐夫大部分的話題都圍繞在五郎身上,尤其是大姐夫,他今天已有三十五歲,他是一個商人,生平最為敬佩的就是那些讀書人,平日里對五郎也很是照顧,家裡什麼時候燉了雞湯鴨湯什麼的,都會讓大妮兒送過來一份,為的就是給五郎補補身子,此刻見到五郎中了舉人更是興奮,喝了好幾杯的酒,臉色有些發紅。
「五郎,好好念書,姐夫看好你。」邵耀祖拍著五郎瘦弱的肩膀,這輩子他沒有機會念書,此刻見到了妻子的兄弟能有如此成就也是開心得很。
「大姐夫,你放心,我肯定會好好念書的,這才不辜負爹娘姐姐姐夫們一直以來的關懷。」五郎也端起一杯酒,對著邵耀祖就是一敬,清脆的杯盞聲響起,兩人都是一笑。
「我說易之,你可不能偏心,只和大姐夫喝,不和我們幾個姐夫喝。」易之,是五郎的字型大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學者為五郎取的。
五郎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了起來,面對幾個姐夫們的調侃,也是毫不膽怯,對著桌上的幾人,爹娘已經漸漸蒼老的面容,姐姐姐夫們殷切的面孔,還有四姐淡然的目光,不知怎麼的,猛地生出了一股豪氣,那股豪氣讓他頓時放開了心境,舉杯道:「這些年來,多謝眾位的悉心栽培,易之才能有今日。爹娘,感謝你們的養育嬌養之恩,孩兒無以為報,姐姐姐夫,你們對五郎的照料,五郎銘記在心,決不敢忘。」說罷將那一滿杯的酒一飲而盡,眼眶有些微紅。
而桌上的幾人也是各有感慨,特別是王氏和大柱,早些年家裡情況還不太好,為了生個兒子出來,他們是做了各種準備,好不容易才生下來了,自然是對他有十分高的期待,看著這麼一個俊秀少年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孩童漸漸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在這些年花費的精力財力和一些cao心,其中的付出又何足為外人道也,此刻話語已經不再重要,他們幾個眼眶裡都有著閃爍的淚光,重要的是他們能夠明白孩子的一片心意。
看著這一桌其樂融融,松音有種很陌生的感覺,對於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她根本就絲毫不在意,自然也就體會不到其中的意境,雖說置身其中,卻不能融入,這種感覺,真是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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