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到仙門
四妮兒只覺得清風拂面而過,眼前的景色卻完全變了一個樣。
船艙里約莫還有二十來個孩子,都靜悄悄地坐在墊子上,看到剛進來的三個人才隱隱有了些交談,但是沒過一會兒,又恢復安靜。
四妮兒有些手足無措,當她看到劉倩然與劉必亮都找了個空的蒲團坐下時,才依葫蘆畫瓢,找了個離她最近的蒲團坐下,這才感覺好多了。
坐下來,才有空仔細打量船艙內部,只見內部四面牆上都刻滿了一種玄妙的花紋,每個花紋似乎都自成一體,但是卻又互相關聯,隱隱有幽藍色的光芒溢出,看得時間一久,四妮兒只覺得頭暈眼花,趕忙移開了雙眼,開始偷偷觀察其他孩子。
這一看才發現大多數孩子身著絲綢,氣質非凡,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好像只有自己身上的衣服才有補丁,劉倩然與劉必亮的家境尚可,自然不會讓孩子穿有補丁的衣裳,只有四妮兒,家境貧寒,無力負擔,所以四妮兒的衣服都是姐姐們穿過的,多年下來,有些補丁也在所難免。
念及此,四妮兒又開始想念家人了,再加上來時大哭了一場,不多久,便昏昏睡去。
夢中,有家人,也有那個已經遙遠的小山村。
四妮兒正在睡夢中,耳邊卻想起雜亂的腳步聲,身下也傳來震動感,將她驚醒。睜開眼,卻發現其他小孩已經都起身出去了,這才用袖口抹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起來,連忙跟了出去。
一出船艙,還未抬起頭,便聞到了一股清新的氣味,不同於山裡雨後的泥土味,也不同於春天時村口的槐花香,深吸一口,只覺得清新無比,彷彿將身體中的濁氣都排了出去般,透著一股生氣。抬眼望去。四妮兒只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仙境,遠遠望去竟望不到邊,天邊的雲彩襯著湛藍的天空,這些都清楚地告訴四妮兒:你已經離開家鄉了,這是一個你完全陌生的地方。
白玉為門金做地,遠處青山聳翠,還有鶴鳴相伴。四妮兒一時看愣了,只覺得眼睛不夠用,看哪兒都不夠用。知道被後面的人推了一下才醒悟過來,雙頰染上了淡淡的紅色,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沒見過世面,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其他人。好在其他人也都被這仙境似的美景迷住了,也沒人去關注她。
等到孩子們都出來后,明空便帶領著他們前往山門。
金色的磚塊十分像是世俗的金子,四妮兒跟在眾人的後面,都不敢踩上去,生怕弄髒了地上,看到眾人往前去,才小心翼翼地踩上去,但是不知為何,看似只有百來層的階梯,走了小半個時辰了還不見頭,有很多孩子都已經是面色微白,呼吸不暢,他們都是家中嬌生慣養的心尖兒,就算平日里出行也是前呼後擁,乘轎出行,哪裡走過這麼遠的路,有些人已經開始氣喘吁吁,但是又不敢去問明空與明雲,只能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面。
四妮兒倒是還有些許體力,一來她平日里也有時常跟著父親上山撿一些柴火,早已習慣了,況且平日里家中的家務活也都是四妮兒來做,體力自然是比那些嬌養的孩子好很多。
又過了半個時辰,就連四妮兒都累得腿抬不動了,腿肚有些顫抖,只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半扶著腰,其他孩子早已是遠遠落後於她了,明空與明雲這才停下腳步來。四妮兒吃力地抬頭一望,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已經到達山門處了,一位老態龍鐘的老人正坐在玉凳上,玉桌上還有著一塊玉簡,看到明空與明雲后,趕忙站了起來,雙手一拱,道:「師兄,長老吩咐我為這次入門的新弟子登記造冊。」
明空微微點頭,冷傲地道:「這個小丫頭,你先為她登記造冊,我去把其他孩子帶上來。」說完,身影一閃,便失去了蹤跡,看方向,是往山門下去了。
四妮兒好不容易才稍稍平復了呼吸,但是氣息還是不穩,看見了這麼一個老頭向明空行禮,而明空卻理所當然,心下暗想:難道仙人們都不講禮數的么,就連我這山野丫頭都知道要尊老,看來這仙人的事情也不是那麼簡單。」
四妮兒哪裡知道,在這修真界,禮儀輩分看得不是年齡,而是修為,修為越高,越是受人尊敬,行禮與年齡並無太大關係。這明空乃是築基前期的弟子,而這老者只是一個練氣八層的弟子,孰高孰低,大家心裡自是有數。
那老者恭敬地送走了明空,看著四妮兒,語氣又恢復了平淡。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年歲多大?」
四妮兒立刻回過神回答道:「我叫四妮兒,今年八歲。」說完看著老者,生怕不收自己。
老者剛要在玉簡上刻下姓名,卻頓了頓,道:「四妮兒這名字乃俗名,入了長生大道,就要拋卻俗世,專心修鍊,不可貪戀俗世,這名字改了吧。」其實老者只是覺得這名字一聽便是山野丫頭隨便取的名字,哪能將這名字給長老看,剛好看到山門旁的流溪旁一棵松樹下面長著幾株鈴音草,心頭便有了想法,道:「從今以後,你便喚作松音。」
說完,便在玉簡中用神識刻下資料。
松音,八歲,入我大衍門。
此時已改名為松音的四妮兒,卻有些恍惚,父母賜予的名字已被捨棄,從此以後世間就只有松音再無四妮兒了。
在松音還在懷念那個陪伴了自己八年的名字時,聽到了眾多喘氣的聲音,還聽到了「撲通,撲通」的聲音,放眼看去,卻是看得目瞪口呆,原來明空把那些落在後面的孩子一個個提上來,在丟到了地上。
這下子,孩子們鬧翻了天,離開父母,到了仙門還要受欺負,一個個哭的和淚人似的,只差沒有躺倒地上賴著了。
明雲看到這情景,第一次變了臉色,厲聲道:「好了,這只是你們修道的第一步而已,連這些都挺不過去得話,談何修鍊,真是浪費了你們的一身靈根。」
話音中喊著真氣,聲音在眾人耳邊累般炸起,把小孩們嚇了個夠嗆,就連松音的耳邊也是嗡嗡作響,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孩子們被嚇怕了,一個個收了哭聲,狼狽不堪地站了起來,那些華麗的衣服上也有了許多污漬,白凈的小臉蛋上滿是淚痕,現在的他們估計比松音還要像是小山村裡的孩子。
接著老者又給他們一一登記造冊,聽著他們一個個自報家門,已經登記好的松音站在一旁聽著,拚命記下他們的名字,努力把姓名和臉對上號,以後也好打交道。到現在,松音才知道老者為什麼要給自己取個新名字了,你聽聽別人的名字就知道了。
「李冰倩,六歲」
「施捷,十歲」
「上官雨婷,六歲」
……
聽著這些人的名字,松音深覺自己原來的名字簡直是有些難登大雅之堂,臉上也有些暗赫,不敢多言。
「師兄,此次入門共計三十一人,師弟我先行一步,去執事長老那裡回復了。」等最後一個孩子登記完,老者一拱手,便離去了。
明空轉過身來,面對著這一群小蘿蔔頭,正了正臉色,與先前的嚴厲與不耐不同,此時的明空神色里有著一股說不出的神聖,道:「先前,你們只知入我仙門,修鍊正道。但你們年歲尚小,不知何為正道,何為修鍊。我們這些修鍊之人,被稱為修真者,我們修習法術,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在長生大道上走下去。這條道路上有著無數的磨難與數不清的危險,我們要堅定自己的道心,不可走入邪道,磨練我們的意志,只有不斷進取,才有可能進入更深的層次,離大道的距離也就越近。從明日起,你們就要開始修鍊,從最基本的修行開始,只有腳踏實地,才能在這條道路上走下去。」
「好了,大家跟我來,一會兒我會將東西發到你們手上,要收藏好,這就是你們以後立身的根本。」看著這一群小屁孩聽得頭暈眼花,明雲不禁想起了自己當初剛入門是的情景,十分能體會他們的感覺,想來他們也是聽不進多少的,只能先作罷,等待入門后再進行教導。
明雲率先而行,松音他們只能跟著繼續往前走,千萬別又是大半個時辰,不少人都在心裡默默想著。
好在這次沒走多久,弟子的住所就到了。翠綠的紫竹沙沙作響,風中帶了了竹葉特有的清香,溫柔地拂過臉頰,弟子的精舍就掩在這一片紫色的海洋里。旁邊卻是陡峭的懸崖,飛湍的瀑流更是為竹林帶了了幾分清爽。
「你們自己挑一間精舍住進去,明天早上我們將帶你們去大殿進行入門儀式。」明空祝囑咐道。
松音挑了一間靠里的屋子,離瀑布有些遠,主要是怕里水源太近有些蚊蟲。走進房間,房間里的東西很簡單,一張小桌子和兩把小椅子,一張不大的床,還有一個簡易的梳洗台。看著房間,松音有一種淡淡興奮感,從小到大,她都是與姐姐們一同住,從來沒有享受過自己一個人擁有一間房間的感覺,這讓她有些不自在。
突然,松音似乎想起來什麼,把手伸進口袋,拿出了一個東西,放到了桌上。
一隻小烏龜,四肢外加一個腦袋全縮進了龜殼裡,一動不動,別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龜殼,可是這個龜殼背上的紋理卻不是一般的烏龜所有的紋理,更像是一些奇怪的花紋,歪歪扭扭的刻在上面。
松音卻不管這些,趴在桌上看著這隻小烏龜,嘆了一口氣道:「要不是我今天把你放到口袋裡,你以後可就看不見我了。」還壞心眼地把烏龜翻了個兒,不住地用手指轉動。
可憐的小烏龜就這麼被當做陀螺,滴溜溜地直打圈兒,若是這烏龜能把頭伸出來的話,肯定能看到眼睛里的那一圈圈蚊香。它容易么它,一大早就被松音塞到口袋裡,做了那麼久的活兒,晃動是免不了的,後來又是一陣顛簸,是人都會累,更何況它只是只烏龜,幸好它不是普通的……要不然哪裡還有命啊,又是一翻白眼。
松音簡單地梳洗完,便把小烏龜帶上了床,放在床頭,有些新奇地在床上按了按,她從來沒有睡過這麼柔軟的床,摸上去就像是雲端的雲朵般柔軟,躺了下去,舒適的感覺從脊椎傳到了大腦,腦袋裡想著明天會發生什麼事,不知不覺中便睡了過去,氣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而那隻小烏龜,過了好久,才慢悠悠地把四肢伸了出來,最後才是小腦袋,綠豆般的眼睛閃過一絲亮光,背上奇怪的花紋也亮起來微弱的光芒。空氣中一些靈氣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紛紛朝房間里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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