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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章

  陳家長房長孫的洗三禮格外熱鬧,凌大姐一舉得男,其婆婆陳大太太更是沒口子的贊,「再沒有比我這媳婦更懂事更貼心的了,這脾氣,這秉性,闔家上下,滿族親戚,誰不羨慕我?」 

  陳三太太笑,「不說別人,我就羨慕大嫂羨慕的了不得。」她家裡三個兒子,俗話說,子孝不如媳孝,深知娶個稱心媳婦不僅是兒子的福氣,更是做婆婆的福氣。 

  陳大太太更是高興,又奉承了凌大太太一套。 

  凌大太太投桃報李,「我直說我這閨女命好,遇著親家母這樣的婆婆,並拿她做媳婦,只當個女孩兒疼。」凌大太太自己沒兒子,深怕閨女只開花不結果這一點隨了自己,自從凌大姐有了身孕,凌大太太沒少燒香拜佛保佑閨女一舉得男。如今閨女果然生了兒子,凌大太太身心舒暢的同時也算計著去廟裡還願的事了。 

  女人們說的熱鬧,陳三太太瞧見趙長卿,笑對凌氏道,「有些日子沒見,你家大姑娘更出息了。」女孩子長大一天一個樣,當初凌大姐成親時見還是小孩子,如今很有些亭亭玉立的嬌美模樣了。 

  凌氏笑,「小孩子一個,在家也是個淘氣的。」 

  陳二太太問,「不知大姑娘十幾了?」 

  凌氏笑,「過年就十四了。」 

  陳家三房,長房陳大老爺最平庸,在衙門裡做書吏。好在有親弟弟做司獄的陳三老爺的面子,陳大老爺貴在老實,家裡有能幹的媳婦,日子也過得太太平平。陳家二房是經商的,雖不是大富,也頗有家資,故此,陳二太太的打扮也頗是華麗。 

  陳二太太不著痕迹的打量了趙長卿一回,看趙長卿眉目出眾,舉止從容,尤其發間一支小雀頭釵,點翠鑲寶,自雀喙下垂下一串滾圓米珠,極是華麗。陳二太太頗是意動,只是與凌氏不熟,不好直接打聽人家姑娘婚配與否。但,陳二太太忖度著,明年才十四,想必是沒人家的。 

  洗三禮大家都添得豐厚,很是給凌大太太與陳大太太面子,中午吃過酒席,紛紛起身告辭,唯凌大太太與陳二太太、陳三太太留到最後。 

  凌大太太是又看了回閨女和外孫子,這才告辭了。 

  陳大太太陳二太太陳三太太瞧著丫環婆子把殘席收了,妯娌三個坐著說話,陳二太太此方問,「大嫂,今天來的趙太太,就是咱們大郎媳婦的姑媽嗎?」 

  陳大太太笑,「是啊,趙太太為人和氣的很。」 

  陳三太太一早看出陳二太太的心事,抿嘴笑道,「非但趙太太好,二嫂肯定瞧著她家大姑娘更好。」 

  陳二太太嗔,「弟妹哪裡知道我的煩惱,我聽說三郎的親事弟妹已有眉目了,我家二郎這裡,媒婆子來的倒不少,就是都覺著不大合心。」嘆了回氣,呷了口茶,陳二太太笑,「以前我倒沒留意過趙大姑娘,今天這一瞧,當真是個好姑娘。這才厚著臉皮跟大嫂打聽打聽。」長房有二子,三房有三子,他們二房只有這一個兒子,故此,對兒子的親事,陳二太太真是百里挑一的尋羅,只為給兒子求一門好親事。 

  陳大太太笑,「趙大姑娘品貌都好,家裡也是六品百戶。我聽媳婦說,趙大姑娘非但生得秀麗,為人處事都極好,針線出眾的了不得。她五六歲上,趙家就請了女先生教她念書識字,雖是個姑娘家,學問也是通的。哎,其實不用我說,趙大姑娘這樣平平的往外一坐,就叫人瞧著好。」她家裡還有小兒子,比趙長卿年長兩歲,年紀上倒般配,只是趙家這般用心栽培姑娘,人家姑娘也出眾,起碼也要尋個門戶相當的人家,如何瞧得上她這小吏之門。 

  不是陳大太太說話難聽,二房家資也有,只是一樣,商賈人家,這就不大般配了。 

  果然,陳大太太這樣一說,陳二太太便知難而退了,惋惜嘆道,「人家姑娘是好,只是咱們配不上。」 

  陳三太太笑,「看二嫂說的,咱們二郎品貌皆是一等一的,如何就配不上了?」 

  陳二太太做生意的人,腦子清楚的很,並不因妯娌隨口奉承一句就發昏,嘆道,「二郎要是有三郎一半念書的本事,我也就不用這般發愁了。二郎配不上人家,趙大姑娘卻是真真正正的好姑娘。」 

  陳大太太笑,「是啊,我跟你們說,這位趙姑娘的好處,還不在外頭。她小小年紀就知道過日子,別的姑娘家攢些私房無非是買些脂粉頭油。我聽我們親家母說,趙大姑娘攢了一二百私房,倒是著家下人去尋了處小院子置辦下來,重粉刷了一回往外出租,一年租金也是二三十兩銀子。這幾兩銀子不算什麼,只是看這心思,以後就是過日子的好手。」 

  陳三太太讚歎,「唉喲,還有這事?」 

  「我再說一樣,你們若消息靈通應該知道的。」陳大太太道,「今年鯉魚街新開了兩家鋪子,一家包子鋪,一家果子鋪,都生意紅火的了不得。兩家鋪子都有趙姑娘的本錢。」 

  陳二太太對這方面極外靈道,「我知道大嫂子說的那兩家,就叫『三人行』,文縐縐的名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書鋪子呢。生意當真是好,以前摘星閣只允朱家包子鋪的包子進去,現在『三人行』這家包子鋪的包子也進了摘星閣。許多人都說味兒好,是獨有的秘料配方,二郎還買了幾次回去,的確味兒好,連帶著那滷肉,只不知是怎麼鹵出來的,天天不知多少人去排隊。」 

  陳二太太噼哩啪啦的念叨了一回,問陳大太太,「這裡頭竟有趙大姑娘的本錢?」 

  「是啊,我聽親家太太說的,斷做不了假。」 

  陳二太太嘖嘖感嘆,「那趙大姑娘可真是發了財。你們少去街上不知道,三人行這家包子鋪是新開的,原本不過是小鋪面兒,也才三四年的功夫,就做成這樣的大鋪子。鯉魚街上的鋪面是買下來的,那也得千八百的銀子。別小看這包子果子的生意,民以食為天,這上頭很是賺錢。」 

  陳三太太聽的心都活了,她家長子的親事已有了眉目,可家裡並不只長子這一個,還的二子三子。長子是要走科舉的,二子三子,不論誰,若能娶這般能幹的媳婦,以後是不必愁的。 

  陳三太太只不動聲色,自陳大太太家告辭后,回家對丈夫道,「三郎的親事差不離了,五郎的親事,你有眉目沒?」 

  陳三老爺一聽便知妻子不是無地放矢,問,「怎麼,你是看中誰了?」 

  「真有個極好的姑娘。」陳三太太先贊了一句,隔著炕桌坐在另一畔道,「也不是外人,就是大郎媳婦娘家姑媽趙百戶家的長女。那位趙姑娘實在是好,我見了幾回,形容舉止沒的挑。又是自小讀書識字的,針線廚藝都通,還極會過日子,是個心裡有盤算的人。若不是三郎的親事已經說好了,這樣的好姑娘,做長子媳也是一等一的。」 

  陳三老爺認真聽了,接過老婆遞上的茶,微微點頭,「你眼光倒是不差。」 

  陳三太太笑,「這麼說,你覺著也好?」 

  陳三老爺話裡有話,道,「能叫將軍府看上的姑娘,怎會不好?」 

  陳三太太一時沒明白,陳三老爺道,「我聽同知大人說,楚將軍家的公子親事已經定了的,就是跟邊城衛所的趙百戶結的親。」 

  陳三太太猶是不信,道,「姓趙的百戶,也不一定只有趙大姑娘的父親吧?」 

  「去歲衛所的王千戶死了,如今趙百戶就代管著王千戶手下兵馬,不是趙姑娘的父親,是誰?」陳三老爺道,「說來也是咱家的親戚,以後更親近才好。親事什麼的,不準再提。」敢跟將軍府搶親,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陳三太太驚嘆,「我的天哪,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我看趙大姑娘年紀還小,將軍公子不是十八|九歲了嗎?」 

  「反正將軍府就看上了,聽說已換了庚帖的。」 

  陳三太太終於不說什麼了,半晌嘆道,「真是好福氣。」瞧著不言不語不聲不響,竟有這樣好本事。 

  陳三老爺感嘆,「趙家要發跡了。」 

  趙長卿有這樣的本事,阿三太太也不大敢想要她做兒媳婦了。媳婦能幹是好,但太過能幹,也得看兒子配不配得起人家。陳三太太笑,「萬般皆是命,半點爭不得。這邊城裡多少大家閨秀,人家將軍府偏生就相中了趙姑娘。可見趙姑娘就有這少***命,大嫂結的這門親事當真好。」 

  陳三老爺笑,「都是一家子親戚。」他與陳大老爺是親兄弟,說是分了家的,兄弟們依舊很親近。兄長好,就是他好。 

  陳三太太悄聲笑,「咱們是沒女兒的人,你說我看趙太太也就是尋常而已,真不知人家怎麼生養的閨女,這位趙大姑娘就是極好了,他家還有位二姑娘,年紀小一些,生得雖不如大姑娘,也很是出挑了。這兩位姑娘,都極會長,父母哪兒好就隨哪兒,生得那叫一個水靈。趙太太真不知上輩子燒了什麼高香,養出這樣千伶百俐的兩個女孩兒來。」 

  懷疑凌氏上輩子燒高香的人,非但是陳大太太,連袁氏也懷疑凌氏上輩子是不是燒了高香,要不怎生這麼好的運道。 

  袁氏的消息比陳家三房可快得多,聽丈夫說了,袁氏都不敢信,「真的是長卿?你沒聽錯吧?」 

  朱明堂道,「這樣的事,我怎會聽差!已是換了庚帖的,待姑媽過來,你問一問就知道了。」 

  袁氏剛發嫁了閨女,嘆道,「這話要不是從你嘴裡說出來,我是再不敢信的!長卿咱們是常見的,她雖說好,難道就沒比她更好的?怎生就有這樣的造化!」不說別人,就是她閨女,袁氏自認不比趙長卿差。 

  朱明堂好笑道,「你莫這樣發酸,長卿難道是外人?姑媽難道是外人?」 

  袁氏也笑了,「不聲不響的得了這樣的好親事,還不許我酸一酸了。姑媽前幾十年受苦,如今真是苦盡甘來,養這一個孫女,頂別人十個孫子了。」想到趙長卿也是常來常往的,袁氏道,「我雖說嘴裡發酸,也得服氣。姑媽家家境平平,在長卿小時候就給她請先生念書,這樣的栽培她,比兒子也不差了。如今長卿出息,也不枉她家裡栽培她一場。」 

  「是啊。」朱明堂道,「早聽你說她是極懂事的孩子。」哪怕沒大見過趙長卿,也得說若是平庸的姑娘,斷沒有這樣的運道。 

  袁氏低聲道,「還是老祖宗眼力好,這些年,多少重孫子重孫女重外孫子重外孫女的過來請安,老祖宗獨對長卿份外好。前幾年她給將軍府的楚姑娘及笄禮做贊者,老祖宗給了她多少好料子好首飾,不瞞你說,那會兒我瞧著都眼熱,如今看來,真是不服不行。老祖宗給她那許多好東西,說不定就是看這丫頭是個有出息的。」 

  朱明堂笑,「你且學著些吧。」 

  故此,在趙老太太一家子女眷來朱家請安時,袁氏便格外的熱絡,扶著趙老太太坐了,寒喧過後,袁氏含嗔帶笑道,「卿丫頭有了這樣的好親事,姑媽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叫我們好跟著沾沾喜氣才好。」 

  趙老太太微微一愣,「啊,堂哥兒媳婦知道了?」 

  袁氏笑著接過丫環手裡的茶捧給趙老太太,笑,「都換庚帖了,又是大喜的事,姑媽瞞著做什麼啊?」 

  「我自己來就行。」趙老太太接了,笑道,「長卿年紀小,總不能未及笄就定親,便先換了庚帖,又沒定親,也不好到處去說。」 

  袁氏笑,「將軍府一舉一動,不知多少人看著,早傳得全城都知道了。我乍一聽還嚇了一跳,先時也沒聽到過風聲,連議親的事也不知道。不然,姑媽有什麼跑跑動動的差使,我總能幫襯一二。」 

  趙老太太笑,「到時定親少不得要麻煩你的,你別嫌累就行。」 

  「這樣大喜的事,歡喜還歡喜不過來,哪裡會說累。」袁氏說笑了一回,見趙長卿手裡拿著東西,問,「長卿又做了什麼孝敬老祖宗?」 

  趙長卿笑,「我想著天冷了,做了兩雙棉襪子給老祖宗。曾外祖父的壽辰也在這個月,給曾外祖父做了雙棉鞋。」 

  朱老太太笑,「拿來我瞧瞧。」 

  袁氏也跟著過去瞧,很誇了一回長卿的針線。想著,真是不服不行,這才多大年紀,就這樣不驕不躁的,有了這般好親事,半點不見輕狂,照樣過來孝敬。先時她只覺著長卿運氣好,如今看來,光這份心胸就不能小瞧。 

  朱老太太笑對趙老太太道,「卿丫頭這手活計,比你當初還要好。」 

  趙老太太笑,「我那點手藝,早叫她學會了。她是念書識字的人,不知哪兒找來的綉譜,自己照著學,比我強得多。」 

  朱老太太把針線叫丫環收了,道,「放著我穿。」便對趙家姐妹道,「同曦姐兒蟬姐兒去玩兒吧。」打發了她們出去,朱老太太問趙老太太,「卿丫頭的嫁妝可開始預備了。」她是瞧著趙長卿穩重,模樣生得好,料著定有些出息,就是朱老太太心裡,也有些打算。只是沒料到趙長卿得了這樣的好親事,心裡也高興。 

  趙老太太笑,「已經開始預備了,她年紀小,渝哥兒今年已經十九了。待長卿及笄就定親,原本還想多留她幾年,如今看來留也留不住了。所以,我思量著,針線什麼的,叫她早些預備,免得臨頭倒慌了手腳。」 

  朱老太太笑,「很是。我這裡有幾匹上好的大紅緞子,鈴姐兒的親事定了后,我給了她兩匹做嫁衣。長卿的那一份,我早預備了,一會兒你給她帶了去。女孩子這一輩子就這一回,別委屈了她。」 

  趙老太太笑,「又生受母親的東西。」 

  朱老太太笑,「都是我的重孫女,什麼生受不生受的。我是看她打小長這麼大的,轉眼就成大姑娘了,我也老了。」 

  趙老太太笑,「母親瞧著比我都少相,半點不顯老。」 

  朱老太太笑,「如今你也會說俏皮話了。今年腿可還好?有沒有犯寒症?」 

  「去年就只是臘月里覺著酸,用藥敷了幾回便好了。今年入冬起,倒沒覺著怎麼著,如今不用天天葯敷,只隔五日用藥湯子泡一泡腿腳就好。」 

  袁氏先道,「阿彌陀佛,姑媽家那位蘇先生當真是神醫在世了,就是長卿,也不枉這幾年給姑媽按摩針灸了。」 

  趙老太太笑,「我這腿,多少年的舊疾了,也沒盼著真能好。不料就遇著了蘇先生,長卿這孩子也有耐心,天天伺候我這老婆子。」 

  「有孝心還不好,多少兒孫也不一定有長卿這份兒心。」日久才見人心,袁氏素來能言善語,這話倒是真心。 

  趙老太太笑,「堂哥兒媳婦天天在母親面前服侍,樣樣安排妥當,就是極孝順的。」 

  袁氏笑,「姑媽這樣贊我,我可就不謙虛了。」 

  「你原本就好。」趙老太太道,「咱家說不是什麼世族大宦之家,有一樣,親戚多,人多,難為你這麼些年照應下來。我自來是個笨的,不大會說話,心裡也都明白。」 

  袁氏笑,「好姑媽,你說我一句好,就比別人說我一百句好都來得真。」 

  趙長卿得了這樁好親事,朱家待她們一家子也格外客氣親近,連出去赴宴回來的袁氏的婆婆六太太都衣裳沒換就過來說了幾句話,待趙老太太帶著孫女們告辭后,朱老太太歇午覺。六太太回了自己院里換裝梳洗,對在一畔侍奉的媳婦袁氏道,「你們姑媽真是好福氣,長卿得了這樁好親事。」 

  袁氏笑,「是啊,長卿那丫頭也格外的出挑。」人家將軍府也不是瞎的,若不是長卿真有別樣好處,也不會這樣看中她。 

  六太太問,「怎麼沒見長卿她母親過來?」 

  袁氏道,「說是要一起來的,臨出門前,長卿她大舅媽過去說話。姑媽便帶著長卿她們姐妹來了。長卿給老太太做了兩雙棉襪子,還給老太爺做了雙棉鞋,說是給老太爺生辰的孝敬。」 

  六太太道,「咱家的女孩子,就欠這份機伶。」明明自家女孩子素質也不差,出身更比趙長卿好,偏生人家趙長卿就能得這般好親事,怎不叫人五味陳雜。 

  袁氏笑,「她們姐妹病的病、小的小,丫環婆子伺候著都只怕她們哪裡委屈了,到底家境不一樣呢。」 

  六太太嘆一聲,「罷了,這也是天生的,非人力可強求。」 

  今天一大早便到趙家來的是凌大太太,打聽的就是長卿的親事。 

  凌大太太不知今天凌氏要出門,一併送走了趙大太太祖孫三個,歉疚道,「早知道妹妹要去朱家請安,我就錯個日子再來是一樣的。」 

  凌氏笑,「這也無妨,老祖宗那裡我們是常去的。大嫂今天來,可是有事?」 

  「可不是天大的事么?」都是實誠親戚,凌大太太也未拐彎抹腳,直接問,「我聽我們大姐兒的婆婆說,咱們長卿同將軍府公子定了親事?」 

  凌氏臉上的喜色憋了幾憋都沒憋住,面兒上喜笑顏開,嘴裡還沒啥誠意的謙虛著,「看大嫂說的,親事還沒定呢。長卿才多大,哪裡有十三歲就定親的?只是換了庚帖而已。」 

  「換了庚帖可不就是定了親么。」凌大太太心下早驚的昨兒晚一晚上失眠,今天聽了准信兒,心裡更是說不出的滋味兒。原本她是看好趙長卿與凌騰姑舅做親,一肩擔兩房的。如今趙長卿得了這樣好的親事,饒是凌大太太也說不出『你退了將軍府的親事,跟咱們騰哥兒做親』的話來。畢竟,哪怕凌騰再有出息,考個進士,也不過是做個七品小官兒。如何同正二品將軍府的公子比? 

  凌大太太笑,「什麼時候的事?我竟沒聽妹妹露過一個字。」 

  「就中秋前後。」既然娘家嫂子已知道了,也沒什麼可掖著藏著了,凌氏笑,「長卿還太小,再說,只換了庚帖,也沒真正下聘定親,我想著,倒不急著往外說。」 

  「這樣天大的好事,咱們聽了也只有為你高興的。」凌大太太笑嘆一聲,「我是再也想不到的。妹妹,怪不得你小時候母親給你卜卦,說你是再好不過的命相,如今看,可不是準的么。」 

  凌氏心下頗是自得,笑,「我家什麼樣,嫂子還不知道么。我也不求什麼大富大貴,就這麼平平安安的就好。」 

  凌大太太告辭后,趙老太太一行才回來,凌氏少不得去趙老太太屋裡問寒問暖一番。 

  趙長卿得了這樣的好親事,饒是凌老太太凌太爺,心下嘆了幾回氣后,也是真心為外孫女高興。唯有一人,在心裡把趙長卿翻天覆去罵了個遍。 

  凌騰在官學年下考試結束后就病倒了,燒得糊裡糊塗,說夢話都是說的「卿妹妹」。凌二太太深更半夜不假他人的照顧兒子,背地裡還跟丈夫狠狠的哭了一鼻子,「她既有這樣的好親事,也不早說,只吊著咱們阿騰這實心腸的傻孩子!」 

  凌二舅直嘆氣,「莫說這話,妹妹根本不知道咱們有結親的意思。」 

  「我說的是趙長卿!」凌二太太潑性發作,腫著眼泡咬牙切齒道,「每次見面就跟咱們阿騰嘰嘰咕咕有說有笑沒個完,她難道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嗎?既是無意,就該離咱們阿騰遠一點!若咱們阿騰病出個好歹,我跟她沒完!」 

  夫妻多年,凌二舅很識趣的沒說話。心裡覺著,妻子真是昏了神智,人家長卿馬上就要做將軍府的少奶奶了,能怎麼沒完啊!再說,趙長卿不是小孩子,難道自己兒子是小孩子,比人家長卿還大一歲呢。凌二舅嘆了兩回氣,徹底認了命。 

  其實,婚事的事這麼快傳出去,趙長卿也覺著奇怪,跟楚渝念叨,「你說多怪,我家一個字都沒往外說,大家就都知道了。」 

  楚渝不動聲色的笑,「這有什麼怪的。我一把年紀還沒媳婦,這城裡不知多少人家打我的主意。如今我這媳婦有著落了,不知多少人家要傷心失望,外加羨慕你呢。」哼哼,現在誰還敢打他家媳婦的主意么? 

  趙長卿笑,「羨慕也沒用,白羨慕!」 

  「是啊是啊。」楚渝恍若無事的牽起趙長卿的小手,趙長卿笑,「其實也有不少人羨慕你,知道不?」她也得表示一下自己很有行情才是! 

  「是啊是啊,羨慕我娶得如花美眷。」楚渝打量著趙長卿細緻的臉龐,一股淡淡的薔薇香使勁兒往他心裡鑽,楚渝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放,把自己的臉又湊近了些。 

  趙長卿杏眼微眼,問,「楚哥哥,你還記得師父院里的假山石嗎?」 

  楚渝一愣,趙長卿奪回手來,握起嫩嫩的小拳頭在楚渝眼前晃了晃,嬌聲脆語的威脅道,「你再不老實動手動腳,我可要捶你了。」 

  楚渝猛然想起來,上次他在歐陽青峰家裡對趙長卿不大規矩,趙長卿警告兩次無效,直接走到院里,一拳轟塌了小半邊假山石。結果,歐陽青峰趁伙打劫,要訛楚渝五百兩銀子假山修理費,幸而趙長卿幫他講價講到二十兩,才沒有大出血。 

  楚渝瞧著趙長卿威脅他的小拳頭,忽然嘴巴湊上前,伸舌頭就舔了一口,趙長卿一聲尖叫,連忙收回拳頭,臉紅得……楚渝哈哈大笑的給出了很準確的形容,「卿妹妹,看你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趙長卿羞怒之下,險沒把楚渝捶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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