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醒了很久還是很感動
放下羽毛筆的時候,右手已經抑制不住地抽搐。
不知道為什麼,阿西婭的癒合能力遠遠沒有哈利強,僅僅是一次禁閉就讓她看起來無比慘烈了。
赫敏早早準備了一盆莫特拉鼠汁,傷口一浸在其中,舒服的冰涼感就代替了灼痛。
那些似乎無窮無盡的關切話語儘是些沒有意義的音符。為了還能正常寫作業,阿西婭需要的不是莫特拉鼠汁,而是能夠強效鎮痛的方法。一個黑魔法就很合適,「感知剝奪」,不過要做到僅剝奪痛覺卻還能正常用手,需要很多實驗。
於是,阿西婭獨自一人來到有求必應屋前。推開門之後,是和鄧布利多軍訓練場景一樣的房間,只是「做實驗」用的小鴿子小老鼠們都跑出來了。
「感知剝奪。」
阿西婭用左手彆扭地握著魔杖,小鴿子掉在地上。
「鑽心剜骨。」
地上的鴿子老老實實地趴著,沒有任何異常。
看來是感知剝奪過重了。阿西婭轉身對著另一隻小鴿子,剋制地用出感知剝奪。「受害鴿」的飛行趔趄了一下,抖抖翅膀之後又正常地飛行起來,看起來控制得不錯。
「鑽心剜骨。」
飛行中的鴿子霎時觸電般顫抖起來,砸落在地,發出凄厲的慘叫。
這次還保留了一定痛覺,掌控得還是不到位。
時間慢慢地過去,地上已經落了不少失去行動能力的小動物。阿西婭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一樣,用這些鮮活的生命來練習黑魔法。由於驟然換了左手來握魔杖,其中差出來的水平都由這些小動物來承受。她不是不會可憐自己的試驗品,只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情感。黑魔法總是不人道的,無法面對的就不面對,摒除情感,把這當一個單純的學術問題就好。
「鑽心剜骨。」
「阿——阿西婭!」
!
應聲轉身,那個站在門口的身影,正是納威。
「你——為什麼?」納威直勾勾地盯著阿西婭,習慣性地露出板牙。
阿西婭收起驚訝的目光,故作鎮靜地問:「你來幹什麼?」
「我來,我來加練。」納威臉色煞白,斷斷續續地說,「你,為什麼,鑽心咒?」
失算,忘了鄧布利多軍的人都知道這裡了。阿西婭一邊飛速地思考對策,一邊握緊了左手中的魔杖,雙眼也定定地看著納威,餘光卻在四下亂瞟。
「吱吱」一聲,阿西婭的魔杖對著的小老鼠歡快地跑出來,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成功了!這隻老鼠被,也僅僅被剝奪了痛覺。
所以表面上看不出鑽心咒被施展過,我完全可以裝作沒有施展鑽心咒,只是自言自語的時候說到了這四字咒語而已。至於我是來幹什麼的……加練!對,我也是來加練的,我練的是……治療咒語!所以地上這些小動物不是我造成的,而是有求必應屋變出來供我練習治療咒語的!
阿西婭立即把這一串設定輸入了自己的大腦,將真正的記憶隱藏起來。這種情況下我的表現應該是——
「鑽心咒?對不起讓你聽見了,我知道你對這個咒語很敏感。」阿西婭蹲下來,對著一隻在地上已經趴了很久的小鴿子憐愛地輕笑,「我本來是想說,這些小傢伙真像是被施了鑽心咒一樣。你看,我已經學會了一個簡單的治療咒語可以幫助他們。活力恢復。」
小鴿子已經自行恢復了不少,此時的一個恢復咒讓它有力氣重新拍拍翅膀,飛了起來。與此同時,阿西婭還故意把右手抬到胸前,讓納威清清楚楚地看見上面慘烈的傷口。
「你受傷了!」納威的注意力果然成功被轉移,「是烏姆里奇的羽毛筆!我知道一些草藥對這樣的魔法創傷有效,你跟我來。」
阿西婭被納威帶到一個小儲物室,卻不願意看著納威在柜子里認真地翻找。她抬起手,輕輕按壓傷口的周圍,感受著輕微而銳利的刺痛,竟然很快樂。
我真是一個思想可怕的、撒謊成性的、令人噁心的女孩子。
我配不上他們的友誼和愛。
或許……我配得上同在泥潭中的他……也說不定。
納威把幾大朵花瓣繁複的白花放到阿西婭的手心裡,他平視著阿西婭,圓圓的臉蛋已經變得消瘦,只是松垮的衣服讓人不容易注意到他的蛻變。納威一板一眼地介紹著:「我在《無名古怪草藥集》里看過,斯普勞特教授特許我使用這裡的草藥,其他地方找不到的。像這樣。」納威摘下一片花瓣,柔嫩的白瓣一下子貼合在阿西婭的傷口上,「不要再用手。它會慢慢被傷口吸收,能讓你不會留疤。」
阿西婭反覆道謝之後離開。她的手背上貼滿了白色花瓣,倒是挺好看的。
轉過一個彎之後,阿西婭偷偷把花瓣一片一片地撕掉。
但是這白色的薄片已經牢牢貼合在傷口之上,撕下來的時候連著原本脆弱的痂,弄得一片血肉模糊。
她神奇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麼呢?
明天有魔葯課。
她想……把自己受傷的樣子給教授看。
用強制措施止血之後,阿西婭剝離了自己的痛覺,若無其事地繼續翻資料到深夜。
……(我是喪心病狂的分割線)……
第二天,魔葯課
阿西婭解除了感知剝奪,疼痛立刻如泄洪一樣湧上來。烏姆里奇的羽毛筆不是凡品,而且手背是感知敏感的區域,再加上她的刻意糟蹋,傷口根本就沒有癒合,只是強制不再流血而已。
「嘭」的一聲,教室的門被甩上。所有進入魔葯教室的人中只有一個敢而且會這樣做,他就是——
魔葯教授。
「今天我們練習的內容比較簡單,每人獨立成組。」斯內普教授走上講台,回過頭居高臨下地對學生們說,「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至少是正確地完成,不然,我建議直接放棄O.W.Ls考試。」
斯內普一點魔杖,黑板上出現了一張不算複雜的魔葯配方。隨後他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羽毛筆不知道寫什麼。
阿西婭抬起右手,撫摸過所有的器具和原料,感受到的只有疼。手背上的傷口已經有發爛的趨勢,一動就非常疼。
把一盎司壞血草加入一品脫水中,先加葉子后加根莖。水開始沸騰后蓋上蓋子煮,半小時后熄火,待其自然完全冷卻,倒出藥水。
握著燒杯的手顫顫巍巍,讓人看著不禁捏一把汗。
「要不要我幫忙?」哈利湊過來小聲地問。他看了一眼阿西婭的手背之後,聲音忍不住大了一些,「你的傷口根本沒有癒合!」
「波特先生。」斯內普教授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交頭接耳,格蘭芬多扣十分。」
哈利乾脆站了起來,直視著斯內普說:「我要幫阿西婭切姜根,她的手不方便。」
阿西婭趕忙也站起來說:「我自己可以的,教授說單人成組,哈利你不要破壞規則。」
斯內普慢悠悠地瞥了一眼阿西婭「大大方方亮出來」的手背,一排血珠已經抑制不住地滲出來。他的聲音里卻聽不出感情:「受傷了就去醫務室,狀態不好還來上課不叫好學,叫愚蠢。」
好……微妙的感覺。阿西婭連聲承諾:「教授,我可以正常上課的。」然後坐下來繼續製作藥劑。
將姜根切成立方厘米,投兩塊在坩堝中,順時針攪拌十七圈。
傷口在蒸汽的熏蒸下更顯糜爛,十七個圓圈變成了十七個不受控制的線團。
加入一滴石榴汁。
手指輕叩,隨即一陣顫抖,潑出來的遠遠不止一滴。
撒入毒角獸角粉,應產生綠色煙霧。
絕對超量的粉末撒入坩堝之後,一陣綠色冒出來。
爆炸
很久,都沒有人炸過坩堝了。
沒走多遠的斯內普黑著臉轉過來,魔杖一揮,阿西婭坩堝里的液體消失了個乾乾淨淨,只剩下一片綠色的粉末粘在她的傷口上。
是毒角獸角粉!儘管毒性不大,但其中產生的劇痛讓阿西婭很沒出息地哭了出來。她用左手捧住右手,已經努力抑制著不讓自己哭喊出來,卻還是難堪地發出了低低的嗚嗚聲。
「消失無蹤。」
阿西婭循聲看過去,斯內普教授的魔杖正指著她的手背,而上面的綠色毒粉已經不見了。
斯內普教授,牽過了阿西婭的手。
他用他的左手捧起阿西婭受傷的手,右手拿著魔杖,在阿西婭手背的上方緩緩掠過,同時輕聲吟唱著:
「Vulnera Sanentur」(癒合咒的咒語,由於太美了所以沒翻譯)
低沉的、輕柔的聲音,在離耳邊很近的地方悠悠飄蕩。旋轉,旋轉,緩緩的,如一團煙霧,纏綿而不糾結。
「Vulnera Sanentur」
他漆黑的目光注視著阿西婭,深沉到看不出情感。隆起的鷹鉤鼻就在阿西婭眼前不遠的地方,幾乎是踮踮腳就可以用她的唇碰到。
「Vulnera Sanentur」
大片的傷口就在這夢一樣的吟唱中漸漸被修復。由於斯內普教授的袖口通常蓋過半隻手,他一抬起阿西婭的手,阿西婭的兩個手指尖便鑽進了他的袖口。
吟唱完畢,那慘烈的傷口幾乎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淡紅的嫩肉和一排淺淺的傷疤。
「我不可以頂撞教授。」斯內普教授用剛才夢一樣吟唱的聲音念出來。他稍稍抬頭,直視阿西婭的雙眼,恢復了冷淡的聲音,「你應當記住這句話,現在,去醫務室檢查一下。」
阿西婭終於從夢中醒過來,脫口而出的是:「非常感謝教授,我已經不需要——」
「不可以頂撞教授,去。」
走出魔葯教室,上課時間的霍格沃茨走廊是空蕩蕩的。
阿西婭還用左手捧著右手。
這樣……嗎?
就當是一場夢。
已經……醒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