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十二小時(一)
阿西婭迅速躲到了一顆大樹後面,很快,海格就帶著學生們離開了她的視線範圍,但海格的聲音還是清晰可聞,可以讓阿西婭辨別出現在的課程進行到了什麼階段。她不敢靠近課堂,哪怕被人看到她的人影都是說不清的。
她靜靜地等著,巴克比克載著哈利飛上了天空,她緊緊靠在樹榦上,願濃密的樹冠能夠擋住她。過了一會兒,哈利回到了課堂,接下來是大家各自嘗試的時間,不一會兒,艾拉載著阿西婭就起飛了。
突然傳來了德拉科凄厲的叫聲,課堂亂作一團。海格抱著德拉科去醫務室,所有的學生也一起回去,留下十幾隻四處遊盪的鷹頭馬身有翼獸。
確認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阿西婭從樹后鑽出來,朝艾拉的方向飛奔而去。
之所以選擇倒轉十二個小時回到現在,是她要去找救兵,來救十二小時之後的自己。每一次回到轉動時間轉換器的時間點,所有時間點的自己都必須出現在同一個空間,以收束時間線。就如原本的故事裡,哈利和赫敏救下小天狼星之後飛跑回醫務室,打開門的那一刻正好看到上一條時間線自己的消失,從而使兩條時間線合併,這就是時間轉換器的正確使用方式。
至於上一條時間線的阿西婭為什麼會特意記下現在的時間,以便進行回溯呢?是因為艾拉。
如果發生了什麼事,只要回到現在,艾拉就可以載著阿西婭飛到很遠的地方去。比如現在,她要去,達芙鎮。
她還記得,今天晚上的報紙上會刊登「小天狼星出現在達芙鎮」的新聞。是的,她要去找的正是小天狼星·布萊克。如果要找一個人幫助她對付小矮星彼得,阿西婭的頭腦中只有兩個人選,布萊克和盧平教授。能幫到她的只有大人,但如果她去找學校里其他的教授,首先人家就不可能信的,阿西婭又能以找什麼理由把一個教授帶到禁林邊緣?
至於盧平教授……阿西婭剛才已經糾結了好一會兒。盧平教授看起來確實是最穩妥的選擇。但,這幾天她已經發現,盧平教授和斯內普教授走得非常之近,是經常進入對方辦公室的那種。所以在她清奇的腦迴路之下,她寧願冒險去找小天狼星。
畢竟我幾乎可以無次數限制地試錯,就先試試這一條路吧。
艾拉正在陽光下舒展她的翅膀,阿西婭走近,她便用桔黃色的眼睛看著阿西婭。
她還認識我。
以阿西婭的水平是不足以讀懂一頭鷹頭馬身有翼獸的感情的。她只好按部就班地注視著艾拉的眼睛,然後深深鞠躬。
艾拉拍拍翅膀,兩隻前蹄輕踏地面,扭頭看向另一隻更大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在得到了幾聲鳴叫之後,她轉過頭,整個身子都俯下來。
這不止是鞠躬,艾拉的這個姿態已經能讓一個小孩直接騎在她身上了。阿西婭趕忙爬上她的背部,雙手環住她的脖子。一小段助跑之後,一人一獸便已離開地面。
「去達芙鎮。」阿西婭說,艾拉便傾斜身體,在空中一個漂亮的轉彎,朝著一個方向堅定地飛過去。
她還真能聽懂!而且認路!
也許是為了辨認方向,艾拉飛得並不高。很快,她就停在了一小片森林中。阿西婭爬下來,拍拍她的鷹喙說:「在這裡等我可以嗎?不要讓其他人看見你。」
艾拉點了點頭,就走到一處岩石密集的地方,開始用蹄子刨一個不明生物的洞穴。
阿西婭脫下自己的巫師袍疊好放在一塊岩石上,就向達芙鎮的入口走去。
有關巫師袍子下面穿不穿外衣這個話題,阿西婭不敢多說。反正她是穿的,同寢室的小女孩們也是穿的。斯內普教授……她不敢看。
步行進入達芙鎮簡直是翻山越嶺。但是為了不讓艾拉暴露在麻瓜面前,也只能委屈我們才十三歲的阿西婭爬坡過河了。總有時候會忘記,我們阿西婭還只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啊。
達芙鎮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城,矮小的房屋被綠樹環繞著,小鎮依河而建,不寬的水泥路以外都是茂盛的草坪。最高大的建築當屬鎮上的酒廠,這個小鎮也正是以麥芽威士忌出名的。
終於到了,阿西婭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個屋進去歇著。可是她沒有兜里揣錢的習慣,在霍格沃茨的學習生活也確實沒有花過她一枚銅納特。最重要的是,她也沒錢,更別說麻瓜貨幣了。好在這裡有非常多的小酒館,有一些不花錢也是可以進去坐一坐的。
走進一家酒吧,阿西婭靠窗坐下。酒吧里的人要麼湊在一起小聲說笑,要麼獨自一人自斟自飲,都是打扮體面的青年男女,沒有一個看著像小天狼星的。今天晚上的報紙不會有延遲吧,小天狼星現在已經不在達芙鎮了?總歸還是要出去找找,這只是一個常駐人口一千多的小鎮,找一個人應該不會太難吧。
阿西婭正要向外走,吧台剛收完錢的服務生卻突然對阿西婭說:「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來酒吧?離家出走嗎?」
阿西婭趕忙回答:「不是的,就是想進來看看,我這就走。」
服務生溫和地笑了,拿起吧台上一杯澄澈的橘色飲品說:「這是飲料,送給你的。」
阿西婭將信將疑地不敢去接,酒吧的飲料什麼的……
我又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我可是一名女巫!阿西婭給自己壯了壯膽,接過那杯飲料並道謝。
很漂亮的玻璃杯,飲料的顏色也很漂亮。品一口,非常冰,一時半會兒是喝不完,阿西婭索性坐回原來的位置了。這麼小的地方里,如果小天狼星這個「在逃殺人犯」被發現了,肯定會有動靜的,所以先喝完這杯飲料也不遲。嗯,真好喝。
小口小口品嘗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了桌子上有一張折起來的小紙條。很小,大概半個指甲蓋那麼大吧。阿西婭也不是什麼仔細的人,就一巴掌給掃下去了。
喝完飲料,阿西婭跟服務生道了謝就走出了酒吧,小鎮還是一片祥和寧靜的氣氛。
阿西婭突然想到了什麼。
剛才的那個酒吧太過安靜了,而且都是些體面的青年,小天狼星如果進這種地方就太突兀了,況且這兒又不允許寵物進入。
到混亂一些的地方找找也許更好。
阿西婭找到了一家地下酒吧,剛打開門就聽到了嘈雜的人聲,而且好幾個聽起來都喝得挺高的。阿西婭找了個地方坐下,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於是乎,一個尷尬的問題出現了。她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就發現了不少疑似目標的,蓬頭垢面的男子,可這些人看起來長得都一樣啊,哪個是小天狼星啊?
怪我,怪我不關心國家大事,連小天狼星的新聞都沒認真看。
「小姑娘,看什麼呢?」
我,我被搭訕了?
阿西婭抬起頭,正是一位低著頭的,疑似目標的,蓬頭垢面的男子。
那男子繼續說:「跟你一起的大人呢?」
阿西婭敷衍著:「他一會兒就來。」
那男子居然直接就在對面坐下了。他不講理地說:「我陪你等他。」
大叔,幹嘛啊。
看到阿西婭溢於言表的不情願,那男子竟然說得頭頭是道:「你一個小女孩來這種地方很危險,在你家大人來接你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怪蜀黍啊~
阿西婭正忙著觀察每一個人,既然這人也是疑似目標,不如就從他開始吧。怎麼開口問呢?阿西婭略做思考然後放棄了思考,單刀直入地問道:「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小天狼星·布萊克。」
那人回答道:「那個通緝犯嗎?」
阿西婭慎重地說:「我倒覺得有隱情呢。」
那人渾濁的灰色雙眼突然亮了,他說:「是你父親告訴你的嗎?」
蛤?怎麼突然扯出來上一代的糾紛了?不過,這個反應,很像……
「你就是小天狼星布萊克。」
那人終於抬起了頭,亂髮下面是一張飽經風霜卻依舊熱淚盈眶的臉。他剛要說話,就聽見一個麻瓜的尖叫:
「是小天狼星!」
然後是更多麻瓜的尖叫:
「是那個殺人狂!」「救命啊!」「快報警!」
本就混亂的酒吧一瞬間充斥著叫喊的聲音、桌椅被推倒的聲音和玻璃碎裂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坐在阿西婭對面的那個人。他站了起來,不是兇惡的,而是飽含著無奈。酒吧里身材健壯的西裝保安一個個衝上來,布萊克和他們戰在一起,純粹的肉搏,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一位婦女把發愣的阿西婭抱出了戰鬥現場。阿西婭的褲腰裡別著自己的魔杖,但這個時候實在是不知道該不該用。保安們已經取得了武器,但布萊克瘦弱的身體竟是出奇的強橫,他硬生生衝出人群,跑出了酒吧。
阿西婭撥開人群走出酒吧大門時,街上早已沒有了小天狼星的身影,大黑狗的身影也沒有。天上突然下起暴風雨來,人們紛紛散去,但身為巫師的阿西婭知道,這天氣變化中其實蘊含了強大的魔法波動。
不會是傲羅們來了吧。
我把布萊克給害死了?
不會的,他一定能跑掉。但達芙鎮只是他落腳的一個地方,一旦暴露,恐怕他就不會再回來了。
麻瓜的晚報上也報道了小天狼星出現在達芙鎮的新聞。天已經漸漸黑了,阿西婭沒有地方可去,只能回去找艾拉。
在月光下翻山越嶺,一無所獲讓心靈上的疲憊遠遠超過身體。然而到了目的地,現實卻彷彿給阿西婭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艾拉不見了。
是不見了,絕不是離開了。因為就連阿西婭脫下疊好的巫師袍也不見了。
「阿西婭!」一個人在喊她的名字。阿西婭循聲望去,居然是小天狼星。
「謝謝你。」小天狼星一下子抱住了阿西婭。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情況,阿西婭突然僵在了原地。她瞪大了眼睛,雙眼中清晰地映出了一個匆匆趕來的人影。
也許是察覺到了阿西婭的不對,小天狼星放開了阿西婭。然而阿西婭就那麼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她看見的是——
阿西婭·墨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