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醒
這是怎樣一個世界?
這是一個和煦明媚的下午,一個充滿著生機和活力的世界,一條街道上搖曳著樹枝,在陽光的照耀下灑下點點光影碎片,充滿了孩童的歡聲笑語,空氣中都蕩漾著生活甜蜜的氣息。
而在這明媚歡樂得猶如天堂的世界里,最顯眼動人的還是孩童身邊跑動的一個靚麗女孩。馬超窮盡自己的目力,都看不清女孩的面容。但可以肯定的是,女孩一定是一位美到了傾城的女子。
他唯一可以看清的,永遠是女孩修長渾圓的雙腿跳動出輕盈的韻律,偶然一回頭的瞬間,那細膩雪白的皮膚,足以讓大多數女人嫉妒得想在她臉上劃上幾刀。馬超感覺的到,那個瞬間,女孩向自己投來一抹充溢著幸福的微笑,落下一串串清脆歡暢、如珠落玉盤的笑聲,示意鼓勵著馬超趕快追上來抓住她。
然而,場景永遠定格這一幕!
接下來,馬超驀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冰寒無比,戰慄出一陣陣不可抑制的顫抖。還在怎麼也看不清女孩面容的時候,眼前的世界陡然顛轉,明媚的眼光瞬間被血色籠蓋。
女孩驚愕的神情尚未凝固,她的身後出現兩個渾身是血的東西,猛得將他撲倒在地,兇狠地撕咬分裂著她那香甜美妙的身體,扯出她的五臟六腑,然後放在腐爛地可以看得到牙床的嘴巴里,瘋狂地吞咽著,那雙猶如死魚肚白的眼睛狠狠盯著遠處的馬超,成為這個夢境最後也是最噁心慘白註腳……
「不!!」馬超發出一陣驚懼凄慘的吼叫,他厭倦了這個恐怖莫名的夢。
可是夢仍然未醒,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那兩個彷彿如屍體一般的東西在吞噬完女孩之後,又朝著自己兇猛地撲將過來,然後巨大的撕裂痛楚從胸腔傳來。他猛然看到,一個灰黑噁心又堅逾鋼鐵的爪子狠狠地掏出了自己的心臟!
終於,這一次,馬超拚命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他自以為感覺渾身已大汗淋漓,顫動的身體在拚命回應著那一場可怕心怖的噩夢。
這一次,他多夢到了女孩被分食之後的五秒場景。可假如有選擇,馬超寧願不要這該死的五秒!
不過,慶幸的是,馬超終於醒過來了。
他感覺自己已經沉睡了很久,久到已經不知道醒來是什麼感覺的地步。
慢慢舉起手,想擦拭一下額頭上的汗,可手臂似乎已經麻了,半天都找不到額頭的位置,終於找到了之後,馬超又感覺自己的額頭上沒有一點汗:他苦笑著感嘆著那場夢太過真實,真實到自己的心理和身體都出現了意識分歧。
可是,很快馬超就笑不起來了。假如說額頭上的汗是意識幻影的話,那自己為什麼現在還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要知道,一個正常人做了噩夢之後,心跳會無意識地加速跳動,給身體一個切實感受夢境的刺激。
然而,即便不用手掌放在胸口,馬超也感覺到自己的心絲毫沒有跳動。沉靜的,彷彿那個地方的東西真的被夢中那可怕的東西掏走了一般。這個時候,馬超大腦里一片紊亂驚懼的觸動,他努力告訴自己要鎮定,要從容,要像跟自己名字一樣的那個歷史名人一樣有大將風度。
呼吸,深呼吸……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馬超才穩定下來自己的情緒。但強烈的不安情緒卻越來越明顯,他隨後感受到的,是周身黑漆漆的一片,身底下冰涼堅硬的觸感,根本不是躺在柔軟舒適床上的感覺。
再度伸手來回刮蹭一下,一片冰晶已經在手指上形成,那是氣溫下降到零度才會出現的結冰現象。
自己躺在了一個零度以下的冰棺里?
這個念頭剛升起的時候,馬超自己都感覺荒謬至極。好在這個時候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環境,馬超掙扎著起身,掃視了一下周邊:
這裡應該是一個幽深的地下室之類的地方,空蕩蕩的四周里好像只充滿了空氣混沌的味道。唯一的光亮是前方兩百米處,好似是出口的地方有氣無力地亮著一盞應急燈,那白慘慘的光暈,彷彿夢境里那屍體兩點可怕的眼白。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馬超心裡想著,張嘴也就想無意識地吐出這句話,可嘴唇翕動傳來的聲響,卻是一陣讓人魂飛魄散的「嘶嘶!」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馬超這次拚命想喊出這句話,大腦里的一片驚懼彷彿已經形成一股滔天的洪水浪涌,很快就要將他狠狠席捲湮滅一般!
然而,現實果然是殘酷的,再度開口的結果,還是那讓人膽戰心寒的「嘶,嘶」聲!
下一瞬,馬超潛意識就想逃離這個地方。可直至現在,他才發現四肢還是沒有一絲力氣。掙扎了半天,馬超只有憑藉著大腦對脊椎還有多少控制力,利用傾斜的重力,狠狠將自己栽倒出那個冰棺當中。
一陣頭暈目眩。
馬超很慶幸自己還有痛覺和不適,可再一抬頭,他便看到那個冰棺上殘酷無情地印著一排字,上面寫著:第12893x號試驗體!!
雙眼的景象完全變了,再不是微黑難辨的世界,而是一片血紅,一片在血紅當中都朦朦朧朧卻依稀可以辨別的世界,只是那世界當中更多的還是那一片血紅,血紅。再回頭,看到門口處那慘白的光亮時,馬超只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反感和逃避的衝動。
一種很不安的沉淪感覺慢慢升騰,馬超唯一能夠記憶的,就是自己彷彿被一股巨大的恐懼空洞給攫取了所有,將自己狠狠吸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當中。他趴在還有幾分彈性的塗層地面上,大腦里一片空白,偶爾斷鏈的記憶空白點裡,就是夢中那可怕而真實的一幕。
終於,當大腦的負荷承受不了這種強烈的肌體刺激和情感波動運算后,馬超眼中的血紅才慢慢褪去,他突然覺得自己很餓,很渴,餓的都想,把自己的肉給吃下去!
他努力地抵抗著飢餓的感覺,這個時候,他即便心裡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他還是要弄清自己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
歇了好一會兒,馬超才慢慢爬起來,就像剛學會走路的嬰兒,腿根本就頂不住自己的重量,而脖子也好像失去了功能,腦袋靠著肩膀的幫忙,才能安安分分地看著前面,而不是撅搭著,掉在胸前而背後。
手,手指,腿和腳,完全沒有感覺。他就這樣蹣跚著,好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努力朝著前方走去。眼中的唯一目的地,就是出口處的那絲光亮:在剛才雙眼血紅的時候,他隱約看到,出口處那裡,有一面巨大的鏡子。
終於,他走到了鏡子面前。可是那應急燈上的光芒根本不足以讓自己看清鏡子了里的容貌。隱約可以辨識的,自己還是一具看起來完整的人體,穿著一套醫院病房裡通用的寬大病號服。除此之外,再用力去看,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馬超的怒氣不由遏制便升騰了起來,他恨這個諷刺而無情的結果。然而,就在怒氣漸漸要淹沒理智的時候,馬超突然發現鏡面當中出現了兩點血紅的光芒。再隨後,一片血紅驅散了模糊,他終於憑藉著那微明的視覺,看清了鏡子里當中的.……人?
頭髮是黑色的,輪廓是典型的東方輪廓,平凡而耐看,正是記憶當中自己的面容。可與之十分不協調的是,他的臉十分蒼白,白得根本不是正常人該有的顏色,而是一種根本沒有血液流動溫暖的冰冷之色。蒼白的面容之上,兩點猩紅如血滴一樣的眼睛,在這個黑暗的地下室當中嬌艷欲滴!
「不!!」看到無數經典末日電影的馬超,第一時間就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一個什麼東西!
喪屍!!
然而,那一個『不』字,最終回蕩在地下室當中的,還是一聲悲憤欲絕的『嘶』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