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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躊躇

  有酒的地方總是離不開男人,一群男人在的地方,話題永遠都離不開女人。

  酒肆還是那個酒肆,人也依舊是那幾個人。只不過原本談經論詩的局,現在卻成了眾人集思廣益如何攻略騰姜的現場研討會。

  「你們兩個剛剛的手法太過拙劣了些,我觀那騰姜淑女心思剔透,卻不似一般世家女子那樣不諳世事,反而處處透著精明。

  想必早就看穿了你等伎倆,若非我及時趕來,場面定是要十分難堪的。」

  公子丹說著便用木勺將伯當和馬喜面前的漆盞舀滿了酒。如此作為頓時讓兩人受寵若驚趕緊起聲答謝,對於剛才所說之事更是倍感慚愧連連稱是。

  沒辦法,不稱是不行呀。如今只要是個人,眼睛還不瞎就都能看出公子丹的那點心思。

  作為門下走狗,若是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那還給人家當什麼門客。如今主家都親自給自己舀酒了,也算是變相向二人賠罪。

  在場眾人都是心照不宣,不知是誰起了個頭,一時間恭維話又開始說開了。

  也就在這時,被命前去打探消息的老宦官悄無聲息的來到邊上,公子丹見狀趕緊將之招來。

  「如何,可有打探到那淑女的住處?家中又是做何營生?」

  公子丹語氣不經意間就帶著急切,可見剛才的匆匆一瞥,騰姜在其心中留存的印象有多重。

  「回主上,老奴派了兩人偷偷跟了過去,確實是打聽到了那位淑女的住處。倒也不遠,就在學院外兩條街的一處小院。

  老奴找了牙人詢問得知,原來那院子是月前才售出的,買主是個外地人,聽說是昌城人士。

  幾個菜攤主平時與那家中採買僕人有交集,打聽后才知,原來那宅院之主卻是令支寨守將騰超。」

  對於這個名字,公子丹沒有印象。自然,駐守燕國各地的守將沒有一二百也有八九十了,他堂堂燕國王子又怎會全認識。

  不過倒是對令支寨這個地方卻是知曉,原因是此地太過特殊,燕國重要戰略資源「鍛骨草」便是由此產出。別人或許不知其中關竅,但公子丹這樣的高層人物哪能不識。

  「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他!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哈哈哈……」

  公子丹聽完老奴彙報之後頓時撫掌大笑,倒是把在座眾人整得一頭霧水。

  「公子為何無故發笑?這騰超又是誰?難道還與公子有舊不成?」

  「是啊公子,這令支寨不過是邊境上的一個軍堡,是有什麼特殊之處么?」

  伯當馬喜兩人最善捧哏,如今見公子丹似乎胸有成竹的樣子,立時便開口發問。

  「哈哈……問得好!若是放在以前,如此辛密倒是不能多講,不過現在卻是無妨了。

  本公子也沒想到,那淑女居然會是令支寨守將騰超之女。要說剛才得此美人的把握只有五成,那麼現在起碼有九成了!

  哈哈哈……」

  「噢……公子快快說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一聽到其父乃騰超便有九成把握,難道那淑女的父親是個貪戀財權之人?」

  酒桌上又一人趕緊搶先發問,不肯讓身邊兩個傢伙專美。

  「非也非也,那騰超是不是貪戀財權尚不知曉,不過他家乃至全族現在需要一個大靠山卻是真的。」

  公子丹美美的將盞中美酒一飲而盡后這才又娓娓道來:

  「令支寨此地確實是個典型的軍堡不錯,設於太白山脈下,橫亘於燕國與東胡之間。

  不過他的作用在防備東胡人之餘,主要還是為燕國採集重要戰略物資鍛骨草。」

  聽到這裡,場中眾人也大多面露驚駭。鍛骨草

  是什麼東西有何作用他們自是知曉,之前只是清楚全由王室掌控支配,卻是不知它們是來自令支寨。

  「此人如此得王室重用!豈不是富貴無比?」

  這時有人下意識的出聲問道。

  「非也!非也!不但不富不貴,且還是處境最為難堪的守將,沒有之一。

  騰超負責採集鍛骨草,其身份註定了不能與國中任何權貴有所交集,哪怕是本公子與之接觸亦是忌諱。

  可以說他就是一個孤臣,而且因為鍛骨草的關係,還是個把各大世家得罪了個遍的孤臣。.

  隨著上將軍樂毅征討東胡大勝,東胡人的地盤也盡歸燕土。那麼令支寨的作用便非常尷尬了。

  以前是唯一一條獲取的通道,現在整個東胡都是咱們的了,而且還築了城。想必那鍛骨草的產地父王早就有了別的安排。

  於是他現在需要的是個靠山,而且還得是大靠山。現在騰超的令支寨失去他的主要作用,那麼誰能相信一個把控鍛骨草這麼多年的傢伙身上沒點存貨家底?

  試問那些豪門世家,是不是會時時刻刻瞅准機會衝上去咬上一口?」

  眾人聽了都是不住的點頭,理也確實是這個理。甚至在場有些心思活泛的在得到這消息后,也立馬生出了要讓家中長輩尋機會去分杯羹的想法。

  「所以你們說,若是此時本公子上門求親,是不是相當於雪中送炭?難道還有什麼比成為本王親眷更好的靠山么?」

  直到這時在場所有人也終於知道了公子丹的打算。不錯,換做自己是騰超,在如此困境之下,面對王室伸過來的橄欖枝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也正在這酒肆之中公子丹還在暢想美事的時候,他們口中那個無法拒絕的騰超卻是陰沉著臉,正急急的往家中趕。

  在路上之時,他便已經從老管家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致情況。這廝原本以為到了薊城是場大機緣大富貴,卻沒想到等待著自己的居然是場大危機。

  如今他可是腸子都悔青了,真不該急急的便讓女兒提前來王都。

  眼看著兩天後就要面見王上論功行賞了,若是讓公子常威發現自己亦在當中,而自己與孤夜的翁婿關係在其眼中也不是秘密,那麼又會不會遭到遷怒呢?

  「不行,必須立即要先將姜兒給送出薊城,無論兩天後的結果如何,絕不能貪圖僥倖!」

  此時的騰超,在剛剛踏入家門的時候便已下定了決心。

  「父親……」

  騰姜見是父親回來,立時出門來迎。

  「姜兒,什麼都不用說了!一切事情騰達在路上已經與我分說。

  這遭卻是為父一意孤行害你涉險了。事不宜遲,趕緊收拾東西,明日一早你便出城。至於你母親和哥哥那邊,為父自會有安排!」

  見自家父親已如驚弓之鳥般做了最壞的打算,騰姜自也是嘆息一聲沒再開口,只是默默的點了下頭。

  「女兒已讓人備好了熱湯,父親奔波勞累了一天,還是去洗洗身子去去乏吧!」

  「不了,現在為父要去求見上將軍。雖然這事涉及到太子,但樂毅將軍為人還是可信的。

  與其共事這麼久,也知其與孤夜那小子的關係並非全是由那公子常威而起。

  所以現在為父上門將事情說明,或許到時候他能為咱們騰家求求情!」

  這邊說完,騰達已是從屋內搬來了個小箱子,裡面裝著的是如今所有的積蓄了。畢竟上門求人辦事總不能空著手,此時置辦禮物也來不及。騰超倒是乾脆,也不費心思了乾脆直接抱著錢箱就匆匆出得門去。

  不過事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騰超在樂毅門前等了好幾

  個時辰都不見樂毅回來。

  說到底他現在名義上還只是邊境一個小小守將,在這薊城裡還真上不了太面。加上此時抱著個錢箱,試問不知底細的樂府門房哪裡敢隨便放人進來。只是留了句上將軍進宮面君未歸就給打發了。

  沒辦法,天都黑透了依舊等不到樂毅回來,無奈之下騰超只能悻悻然的回返到家中。偏偏在此時又下起了小雨,進門的時候騰姜一見父親這般狼狽不堪的樣子,眼睛瞬間便紅了。

  父女一時相對無言,最後還是騰超強擠出個笑臉出來,反而安慰起女兒來。

  「沒事!出門急了些,忘帶雨具了。」

  騰姜也不回應,只是邊流著淚邊默默用干毛巾為父親擦拭身上的雨水。

  「傻丫頭,沒事的。回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先在城外待幾天,為父到時候便帶人去接你。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揉了揉女兒的頭髮,騰超不斷的做著保證,殊不知他越是如此,越是讓人心疼。

  一夜無話亦無眠。天還沒亮,騰達這位老管家便又讓家僕們把卸下車不久的東西又重新裝上。待時辰一到城門打開,便可起行出得城去。

  整個騰府如今是一片愁雲慘霧,似有大難即將臨頭的壓迫感。早早的騰超便起來盯著裝車打點了,儘可能的把東西帶足,最大努力的保證此次出城讓女兒少受些委屈。

  辰時初刻,騰府門外的兩輛馬車已經整裝待發。幾個精心挑選出來的家僕也都準備好了,就等小姐騰姜上車便可起行。

  然而卻在臨出門的這個當口,街面上卻出現了一隊人馬,為首的是個頭戴大紅綢花的老嫗。

  那廝臉上的褶皺都快趕上騰達了,卻又是塗脂抹粉的妖艷得很。稍落在身後的還有兩人,一個面白無須陰里陰氣的老頭,一個二十上下的年輕人,看其穿著華麗非富即貴,卻不是那伯當又能是誰。

  而在其身後卻是擔的擔抬的抬,綢緞布匹各式酒肉珍貴藥材滿滿的三大箱子,這一路上行來著實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回頭率。

  而剛剛踏出門口的騰超父女也是被這一幕給吸引住,看其方嚮應該還是奔著自己來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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