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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殺人

  地上的褡褳包袱沉墜墜的,上前的幾個傢伙以為又是些好吃食而已。可當他們將之打開后一看,幾乎在場的人都瞪大眼睛整個都呆住了。

  金銀餜子就那樣骨碌碌的滾了出來,更多的是泛著金屬光澤的刀幣。一群窮酸遊俠兒平時最常的就是訛詐些針頭線腦粟米吃食之類的東西,到頂了也就從城內小商販身上弄得一兩枚刀幣已算頂了天。

  可現在如此多的財貨就這樣攤開在地上,而且還是在他們意識中認為的傻子身上掉落下來的東西。

  且不說財帛動人心,庖胖子的東西向來不都是自己予取予求的么?

  為首的年輕人看著依舊畏縮後退的庖碩,說實在的他心裡也是很緊張的。因為搶些吃食與搶金銀在心理負擔程度上是非常不同的。戰戰兢兢,這廝試著用手去抓滾落出最遠的那塊拇指大小的金餜子。見面前的胖子依舊如之前一樣躲閃的眼神,他終於大著膽子將其揣進了懷裡。

  有一就有二,既然有人帶了個頭,其餘的六七人也就膽子大起來。從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後來的哄搶,很快的地上就只剩下一塊爛布頭。

  「把你肩膀上的那個也拿出來,快!」

  年齡最小的一個見自己只得了幾把刀幣,金銀半顆沒有就打算更進一步。既然搶不過其他人,當然又把主意打到了庖碩身上。他上前指著庖碩肩膀上另外一個褡褳,見胖子只是不斷的搖頭後退,心裡的膽氣也就更壯了。

  金錢從來都是人性惡念最有效的催化劑。這群遊俠兒如今嘗到了一次不勞而獲的升級版本,那就再也無法抑制住不斷從心底湧出來的貪念。

  「庖胖子,快把你剩下的褡褳放下來。不想挨揍的話就乖乖老實的照做!」

  年輕人收拾好懷裡的財貨,雙目放光的死死盯著庖碩肩膀上的褡褳。他已經豁出去了,若是那裡頭依舊是裝滿金銀的話,那麼自己完全可以離開這裡,離開昌城到其他地方過上很長一段時間的好生活。

  「不行!我的已經都給你們了,這個褡褳是孤夜的。孤夜讓我保管的東西絕不能給你們。」

  庖碩雙手抱在胸前連退,終於鼓起勇氣對這些人說出了第一句拒絕。而被眼前財貨徹底迷了心智的幾個人根本就沒有發現庖碩比之以往的不同。也根本沒有去聽清其口中所說的孤夜究竟是誰。他們只聽到了拒絕,拒絕放下那個可能存著更多財貨的褡褳。

  「豈有此理,你這個傻子是不是以為當了幾天兵膽子就大了,居然還敢不聽話。」

  年紀最小的那個說著就撲了上去,伸手就要去抓庖碩懷中的褡褳。還以為這一次也會像之前搶吃食那樣,對方不給就直接來硬的。

  而就在那雙髒兮兮骨節粗大的手剛剛要觸及褡褳的時候,庖碩幾乎是下意識的就用手橫擋了出去。就像持巨盾防禦東胡人的投槍一樣。

  咔嚓……

  粗壯的手臂自然而然的架上了伸過來的手。一聲痛呼響起,伴隨著尺骨清脆的折斷,那個遊俠兒立時倒在了地上捂住手臂不斷慘叫。

  「啊……我的手……啊……」

  除了站後面的蠻九和孤夜之外,在場的所有人都徹底懵了。特別是為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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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人,他剛才看到的明明只是庖碩下意識的擋了一下,不知為何同伴的手臂就如紙糊的一樣突然折斷掉。在這群人中,發生如此一幕是完全顛覆認知的。

  但世人就是這樣,顛覆性一旦超過正常認知太多,那都會被歸結為巧合。而庖碩只是一擋就廢掉同伴一條手臂這樣的事實,就在所有人認為的巧合範圍中。

  既然都認定為巧合了,那麼肯定就不會再有下一次。年輕人貪心不足見向來膽小的庖碩之所以還手就是為了要保護那個褡褳。那麼間接的也就說明裡頭裝著的東西必然十分貴重。

  「庖胖子!我數三聲,若你還是不肯將褡褳解下來,那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唰的一聲,一把牛角尖刀從褲腿處被拔在了手上。周圍的同伴見到老大居然抽出了刀,有些膽子小的已經開始遠遠退開觀望。因為如今的性質已經不同了,剛剛的行為只能算是欺凌,而只要拿出來刀子,那麼必定是以生命相要挾。

  此時的孤夜已是悄悄往前走了幾步,確保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距離內能夠輕鬆拿下對方。而蠻九手中早就多了顆石頭,他有信心在對方危急到庖碩性命安全之前砸爆其腦袋。

  「我再說一次,把褡褳放下來!別逼我真的動手!」

  年輕人的理智此時算是徹底被貪念所掩蓋。手裡揣著尖刀面色猙獰的向庖碩一步步靠近。

  「不行,我絕不會給你們!這是孤夜的東西,誰來了我都不給!」

  庖碩心中的恐懼感在見到對方拔刀的那一刻就不斷的消散。這時候吼出去的話已經隱隱帶著戰場上搏命時的些許殺氣了。

  「大哥,要不算了!反正我們都得了……」

  「給老子滾開!」

  年輕人一腳將前來規勸的小弟給踹翻了幾個跟頭。

  「這死胖子今個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如此大聲對我說話!都別攔,今天他手裡的所有錢財我要定了!」

  不知為什麼,這廝如今拿著尖刀越是靠近,話語中越是威脅,庖碩的恐懼感越是消散。等到雙方距離只剩下五六步的時候,原本抱在胸前的雙手也放了下來。只不過是眼神中還帶著些許迷茫。

  「憨子,鄉人鄰里之間鬥毆爭搶常有之,可打可罵或可傷。但只要對方提起了刀,那便是生死仇敵。既是仇敵,便不可再留手!」

  似乎是知道庖碩此時心中所慮一般,孤夜在身後適時的高喊了一聲。也就在此刻,不知是不是被孤夜話中「生死仇敵」四字刺激到還是怎麼滴,那年輕人還真的提刀對著庖碩的肚子狠狠刺來。

  「欺人太甚……」

  最後一刻,庖碩突然抬起腿就是一記窩心腳狠狠朝前蹬去。接近五瓮的力道重重的踏在年輕人的胸口上,一時間這廝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從村道上飛出,徑直撞在了旁邊的大樹上,樹上冬天殘留的幾根枯枝也因此全震落了下來。幾乎沒有什麼哀嚎和痛呼,甚至連呻吟都沒有。

  伴隨著尖刀叮噹一聲落在地上,那年輕人嘴巴里就像個小泉眼一樣不斷的往外吐著血沫,無需再行確認,鐵定是活不成了。

  一腳,只是一腳。橫行霸道禍害十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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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漁村的遊俠頭兒就這麼被活活的踢死了。而且這個踢死他的人居然是那個見誰都和和氣氣的傻胖子庖碩。

  如今這個殺人者,其殺氣外溢,同東胡人廝殺的那股狠勁也全然表現在了臉上,頓時嚇得剩下那些人腿腳一軟全跪趴下了。也是,這樣一腳能將人踢出十幾步遠並活活給踢死的猛士,那個見了不害怕。特別是這些人剛剛還在餓狗搶食般的哄搶這位猛士的錢財,還一個勁的要他解下所有褡褳。

  這時候不需要後頭的蠻九開口做些什麼,剛剛庖碩被收刮出去的錢財已經被人雙手捧著小心翼翼的送了回來。連同死去的和斷手臂那個,身上放著的也被掏了乾淨。

  要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特別是欠了地主老財哪怕只有一枚刀幣,那也得是利滾利壓的你喘不過氣。可說到殺人償命,在這時代特別是燕國卻是沒此規矩。換做是在秦國或許還有亭長或者鄉中三老來處理公道,可現在完全是當地宗族說了算。

  遊俠兒算什麼,那就是群鬣狗,死在水溝里發臭都不會有人搭理的那種。平時不事生產專干敲詐勒索的勾當,最多也只是占著有時候給地主家管事出門討債帶個路的威風,連給地主家兒子鬥雞走狗調戲個良家當個馬前卒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如今庖碩當街殺個人還真的不算個啥事情。大不了出點錢找幾個人給埋了而已。甚至連名聲都不會有礙,從某種角度來說還算是為民除害。剛才幾個人攔路搶劫的事情遠遠的可是有不少人在觀望,只不過是不想攤上麻煩沒有上前而已。直到現在見死了人反而是湊上來看看能不能賺幾枚跑腿挖坑錢。

  孤夜見庖碩最終還是自己把事情給解決掉,心中也是長舒了口氣。還沒等他把想說的安慰話講完,蠻九已經花出去了三十幾枚刀幣,雇傭了剛剛在周圍看熱鬧的漁農將屍體給埋了。

  這可是個好差事,幾個人上前二話不說的便把樹下那具屍體給扒了個精光,連那鞋子都沒有放過。最後才將赤裸裸的屍體給直接丟到了海邊礁石下,任憑海水沖刷,不消三天未等屍體泡爛了,怕也被螃蟹給吃得差不多了。或許也是此原因才導致這種醜陋的東西並不會出現在當地人的食譜上,哪怕是快餓死了也不會有人碰。

  這本就是路上出現的一首插曲,可這曲子由於太過的刺耳,導致遠在幾里之外的莊園內在孤夜三人未曾到達之前便已經聽知。

  庖碩踹殺遊俠兒這個奇聞甚至驚動了地主家裡的許多管事,而聽聞自己兒子殺人的庖丁庖大廚則是大驚失色,乃至不顧一切丟下剛剛捆好的肥彘就奔出門外尋去……

  註:戰國時期,請不要高估了這個年代人們的價值觀。經過了春秋數百年的混戰,知識和上升渠道幾乎都是掌握在少數貴族手中。

  底層絕大多數人都在不斷為生存而努力掙扎,百家思想的出現且影響到的人也只會是最上層的那群人。為忠為義只是極少數,不擇手段,爾虞我詐,不斷秀底線才是時代低層的主流。

  有讀者說老米寫的對話不夠復古,可我想說的是之乎者也的文言文模式只會出現上層人中。普通人更多的還是鄉間俚語,甚至連操  你  媽這句國罵也絕不只是現代人專屬。不要被電視劇給迷惑了,當然,這只是本架空歷史,將之當故事看就好,註定是不符合史實的,認真你就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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