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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出孤山 第八十六章:薦書

  「你是誰?」

  見眼前此人的穿著,便知是身份不簡單的。孤夜在安平城混了這麼久,哪怕是城守那樣的狗大戶最好的衣服怕也沒有這傢伙身上一半名貴。

  很明顯這廝是隨援軍一起來的,由於練功出了岔子,所以在見了樂毅之後孤夜便一直待在房裡未見其他人。

  「本人乃我王派來的監軍,負責監督此次鍛骨草採摘任務的。」

  採摘鍛骨草需要監軍隨行孤夜是有聽井啟提及過的,擔此責的一般都是王室宗親或者是王上信任的近臣,想到早些時候曹進特意跟自己明裡暗裡暗示那個樂毅身份不簡單,由此聯繫起來,這個二十齣頭的年輕身份怕也是不一般。

  「原來是監軍,在下令支寨防禦裨將孤夜,剛才語言唐突之處還望見諒……」

  識時務者為俊傑,該軟的時候絕對要軟,孤夜趕緊下榻抱拳作揖連連告罪。

  「無需多禮,本監軍只是閑來無事,剛好路過後營。聽聞孤夜將軍身體不適,於是便來看看,順道還想見識見識將軍的畫技。」

  這時候孤夜才看到,面前這傢伙手裡可是還攢著一小卷畫紙的。見此情形。不用想也該明白了,敢情這傢伙也是來討畫的。可作畫需要心境,此刻的他正心煩意亂又哪裡有心思去畫勞什子春宮圖,於是便很委婉的表示了拒絕。

  「還不知監軍大人名諱……」

  「稱呼我為常威便可。」

  「呵,失敬失敬。常威大人,大戰剛過,請恕孤夜身上有傷不便提筆……」

  孤夜本著能不得罪便不得罪的念頭,壓著心頭的煩躁感笑著回應道。可沒想到當事人還沒開口,門外又有一人走了進來大聲呼喝:

  「公子讓你畫你便畫,少不了你的打賞。外面我打聽過個,一張畫最貴不過幾百刀幣。」

  啪嗒一聲,一塊馬蹄金便重重扣在矮桌之上。

  「好好畫,畫得公子滿意了還有賞賜。」

  這出手闊綽啊,來人一看便是這個常威監軍的親從或者門客一類的人物。屬於路人甲路人乙的類型,不過這做派半點不帶含糊的,想必平時應該沒少干這事。

  常威也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下巴還順勢揚了揚。

  果然是狗大戶,一出手便是馬蹄金。要知道當初老子攢一塊可是要舉全家之力好幾年省吃儉用。不過既然是買賣嘛,落地起價就地還錢,一時間孤夜腦中便有個主意逐漸形成。瞧著這主僕兩個都是一個德行,且不管所做計劃的可行性,不若試試又何妨。

  於是孤夜故意表現得很市儈,袖子輕輕拂過桌面,那塊金子自是入得囊中。籃子就在旁邊,裡面筆紙顏料齊全,很快的墨就開始磨上了。

  按照蠻九之前提過的,再好的東西都有個保質期。保質期一過,新鮮感也便沒了。若想保證持續不斷的新鮮感,那麼就要讓人心裡時刻保持期待。

  所以孤夜很是熟練的將紙用墨線先分割成好幾個方塊,之後再一一在這些方格中作畫。一個多時辰匆匆而過,矮桌上也分別多出了六張畫作。每副畫中都有六至七副小圖不等,與之全部串聯起來,剛好是一條完整的故事線。只是未註明文字,一切全由看客自行想像揣摩。

  一旁的常傲從筆落於紙上的那刻便無法自拔了,他從沒有想過普普通通的春宮圖還能以如此方式來畫,這可比一開始便赤裸裸的男女搏鬥畫面刺激多了,由淺入深層層浸染,最後才是水到渠成。總的來說,帶有那種場景的小圖也就第六張紙最後那兩個小方格,但不知為何,卻是看得讓人心猿意馬燥熱難當。

  可好死不死的,孤夜這傢伙卻突然在此處停筆了,他就那樣把筆一丟,撂挑子不畫了。這好比把人吊在了半空中不上又不下。常威當真是百爪撓心張嘴就要罵娘了,整張臉由此憋得通紅。

  「怎麼停筆了呀!畫啊!你怎麼還不畫!金……金子,快把金子掏出來……」

  身邊同樣被吊足胃口的親從立馬又掏出三鎰金子出來拍於矮桌上,然後眼巴巴等著孤夜繼續動筆。可是令人意外的時,這回人家依舊不動如山,愣是對桌上的金子視而不見。

  「孤山子,你為何還不畫!是不是嫌金子不夠?放心,你儘管畫,金子本公子有得是,今天只要讓我看痛快了,全都可以給你。」

  似乎在回應自家公子的闊氣一般,一個小褡褳就全丟在了桌面上散了開來,裡面十幾鎰金子啪噠噠的滾得到處都是。

  這樣的瘋狂勁是孤夜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差點就被亮瞎眼睛。他聽蠻九曾經說過,世家豪門大多富可敵國,所謂千金難買心頭好,只要能夠吊得起他們的胃口,賺到的錢簡直不要比撿來還容易。

  現在總算是見識到了,可孤夜如今想要的卻不是這些身外之物。他圖謀的東西要比這貴重太多,只是不知道自己此番嘗試能不能成功而已,畢竟從來沒有先例,也不明白人的好奇心到底能利用到何等程度。

  「聽口音,監軍大人是薊城人士吧?」

  孤夜試著詢問道。這只是找好的一個由頭,至於聽口音啥的,他會聽個鬼口音,這輩子除了令支寨,最遠還沒出過安平城呢。

  「噢?這都能聽的出來?不錯,本公子確是燕都薊城人士。」

  「那公子可聽過薊下學院?」

  這回不待常威再開口,他身邊那個狗腿子就滿臉傲然的插嘴道:

  「天下學派所集之所,薊下學院四字誰能不知,誰能不曉!」

  「我聽說其餘六國都設有同等性質的學術場所,甚至規模比之還要大上許多。」

  孤夜不急著表露目的,而是先顧左右而言他。

  「切……哪怕規模再大有何用?在天下人心中,地位與薊下學院簡直沒有任何可比性。那些只不過都是邯鄲學步,唯有燕能執學術之牛耳。」

  見這狗腿子親從說得頓首昂揚的,孤夜也只當是其在自吹自擂而已。畢竟哪怕是鄉野村夫也知道在七國中,燕國的國力最弱,物產也最為貧瘠。按道理來說是不可能成為天下學術文化中心的。

  可這一點倒是孤夜想差了,恰恰就因為燕國是七國中實力最弱的且地處偏遠才能吸引天下絕大多數專心做學問的賢人。

  地理位置決定了這個國家常年遠離中原各國的紛爭。加上這七八代燕王都是中庸之輩,並沒有多少的進取心思。長期較為和平的社會環境是文化滋生的絕好溫床,加上燕國至今還沒有決定以哪一學派學問為安邦 國策,所以更是吸引了大多有志之士前來傳道受業。

  歷來學術界的話語權都掌握在周王室手中,而周王室之所以還能依舊另類存在於七國之上,前期無非是在各諸侯國開設學院凝聚日益消散的人心。可隨著各國漸漸獨尊一家之言,周室開設學院的效果也不像之前那麼好了。

  比如秦國,自商君變法以來就獨尊法家摒棄其他學派。如此一來學院中其他學派當然也漸漸被淘汰。久而久之,原本周王室掌控下的七大學院如今真正還能發揮最初效果的唯有燕國薊城一個。

  當然這些前因後果孤夜自是不清楚的。他之所以要吊常威的胃口,無非是想再弄個推薦名額而已。畢竟他自己已得師帥騰超的推薦,庖碩這傢伙的名額還沒個著落呢。

  來年開春就要遠赴薊城了,他還想著這事還怎麼解決,再不濟就厚著臉皮找騰超想想辦法。但現在卻是瞌睡來了枕頭,常威這傢伙一看便知道身份不簡單,於是就打著試一試的想法。

  「照這麼說薊下學院當是天下第一學術聖地咯?」

  「那是自然,每年想拜入學院研習各家學問的人多如牛毛。實不相瞞,本公子已是在那裡求學四載有餘。」

  常威這話說出口的時候,那叫一個得意忘形。或許只有身邊這個親從才知道,自家公子雖說是從四年前拜入學院,但在裡頭待著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一個月。而能待這一個月還是人家院正看在燕王的面子上,要不然早就將其給攆出去了。

  「唉……能在薊下學院求學,在下好生羨慕啊!只是不知要入得學院需要什麼條件……」

  孤夜終於說到了重點,而常威這下才恍然大悟。好一個孤山子敢情打得是這個主意啊。

  「要入薊下學院嘛,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倒也不易。世家門閥王公大臣都是有舉薦名額的,家中子弟只是一封薦書即可,至於鄉野村夫兵痞賴卒卻是登不得門檻前階梯的。」

  「那不知公子能否……」

  孤夜終於是表露了目的出來。

  「可倒是可,就是以本公子之名也只能薦出兩個,反正也無甚關係,就是麻煩點寫兩封信而已。只不過這畫……」

  聰明人說話就是敞亮不費勁,孤夜聽到還能有兩個名額計劃中立馬便將蠻九的名字加了上去。畢竟這傢伙之前是可以讀書的,只是把機會讓給了妹妹而已。如今有機會,那便做個順水人情也不錯。

  「公子你且寫信,我這便立刻動筆作畫。往後十日,每日十大張絕不拖延。」

  孤夜聲怕對方反悔,立馬將紙筆送上,外加庖碩與蠻九兩人的署名。

  只不過他沒注意的是,常威身邊那個親從臉上那幸災樂禍,一副你不作死就不會死的表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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