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出孤山 第四十七章:位面之子(下)
贏昊在幾個婢女的伺候下洗了個很是香艷的熱水澡,此時才剛剛將茶盞湊到嘴邊,外面一個異常身材高大健碩的中年男子便匆匆走了進來。
只見他手裡端著個小木箱,還沒等其見禮,贏昊便先打起了招呼。
「叔恆來了,快過來坐,才第二遍茶剛泡好。」
「公子,禮不可廢。對待下人不可如此隨意,容易失了威信……」
這個被喚做叔恆的大漢板拱手勸阻,不過嘴上是這麼說,心裡卻是暖暖的。
「什麼下人不下人的,都是自家兄弟。快坐過來,是不是季常有消息來了?」
說著贏昊已經用竹夾子夾起一隻茶盞,用泥爐上燒得滾燙的開水澆了一遍之後又滿上金黃色的茶湯。對於這種經過炒制的茶葉,叔恆很是喜歡。自家公子在吃食一道上總是能弄出些新鮮玩意出來,重點是還非常的可口。
「唉……這次季常那邊帶來了個大物件,鷹隼帶不了,是借驛馬送來的。」
公子性子就這個樣,見相勸無用他也便無奈嘆了口氣將箱子放在案几上。
「我且來看看叔季那小子送來什麼東西,還如此鄭重其事的。」
贏昊隨手打開,只見裡面裝的是鋪疊好幾張紙和兩塊硬木板。展開來一看,嚯,還真的是眼前一亮。
「這畫的還真不錯!畫功都快趕上網上的H圖了。
咦?還是帶劇情的!」
贏昊把後面幾張春宮圖在案几上擺開來,依著邊角上的數字,他越看眉頭越是緊鎖。
「難道他也是穿過來的?以這樣的方式來作畫,除了沒配上相應的文字對話,已經算是無限接近漫畫的程度了!」
贏昊心中暗自思襯,手指頭一下下很有節奏的在桌面上敲擊著。身邊的門客叔恆見此已然是心有定計。以他對公子習慣的熟悉,通常贏昊做出敲擊手指動作的時候,那就表明已是動了殺心。別看平時他待人接物總是笑眯眯很是和善,可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在這副面孔下,隱藏的是一隻嗜血的猛獸。
「公子,需要我現在動手嗎?」
叔恆試著詢問道。
「嗯?我有說過要動手嗎?」
敲擊案幾的聲音戛然而止,贏昊抬頭望向叔恆,皮笑肉不笑的問道。那對眼睛射出來的冷光,頓時讓其遍體生寒。
「公子請恕罪!小人該死,不該擅自揣度上意!」
只是一個眼神,叔恆嚇得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面上。
「呵呵……先生何至於此,快起來,茶涼了就不好喝了……」
贏昊招牌式的暖男微笑重新掛在臉上,繞過前面就把叔恆給攙扶起來,並且還用袖子試圖撣去其膝蓋上看得出來的灰塵。
「不敢有勞公子……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叔恆並不是做作,而是真的被剛才贏昊無意間眼神透出來的殺氣給震懾到了。他自己就曾在軍中待過一段時間,這種殺氣與戰場上軍卒們那種熱血澎湃的殺氣截然不同,更多的是透著一種對生命的漠視,就像能夠冷透骨子裡一般。
「那小子除了會畫畫之外,還有什麼其他有別與普通人的嗎?」
贏昊回到座位前,又撿起箱子最底層放著的幾塊木板看了看。這些畫在木板上的春宮圖很明顯就是從安平城的幾間女閭里弄出來的。
「回公子,通過幾個月來的仔細打聽,孤夜此人自小便畫得一手惟妙惟俏的春宮圖。除此之外,箭術,刀,戈,騎術,辨葯,乃至庖廚,甚至是偷扒之技都是有涉獵的。
只因此人自小是孤兒,被七個卸甲歸田返鄉的老兵撿回來撫養。七人最少的都在軍中待了十一年,所以就把所有本事一股腦的全都教給了他。」
「主角一出世,父母必先亡!才情震古今,樣樣我都會!
這傢伙的開局怎麼比我還更像個位面之子?」
贏昊心裡腹誹著,嘴上下意識便問道:
「那傢伙該不會還有個未婚妻上門來退婚吧,然後再來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呃……傳回來的消息倒是沒有提及。不過公子後面這句莫欺少年窮說得好,只是不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是個什麼典故,有什麼說法?」
叔恆很是自然的從懷中掏出一支炭筆出來,想將這句話給記在小本本上。沒錯,就連這硬邦邦的炭筆也是贏昊閑時弄出來的。
「沒有就好,嚇得我。那小子還是要繼續盯著的,至於殺不殺再看看。這裡畢竟是燕國,隨隨便便殺一個軍卒,做得不幹凈的話很容易會落下手尾的。如今形勢還未見明朗,不宜多生事端。」
贏昊說是這樣說,其實他並沒有把這樣一個小人物放在眼裡。之所以對孤夜如此浪費人力物力,無非是想看看對方究竟是不是在自己剛穿過來的時候白嫖了屬於他的「金手指」,畢竟那個時候兩個人身體是被長劍串在一塊的。當然,心中有種莫名其妙的缺失感才是主因。
但就目前來看,對方除了畫春宮圖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會點之外,對於道韻符方面的表現倒是並沒有發覺有什麼了不得的天賦。
而就在叔恆準備拱手應諾的時候,門外又一門客捧著一截小竹筒匆匆走了進來。
「公子,有從令支寨來的飛鷹傳書。」
「喔,且看看又有什麼有趣的消息。」
贏昊拈起茶盞,很是隨意的說道。而叔恆趕緊接過小竹筒,打開后便細讀了起來。
「公子,季常那邊傳來的消息。就在七日之前,孤夜射殺兩名東胡人,其中一人乃東胡萬里挑一的射鵰手。經過反覆驗證確定,最後所射的那一箭在三十五步內做到變換軌跡貫穿頭顱。」
贏昊聽到「變換軌跡」四個字后眼睛突然一亮。
「是因為道韻符的原因嗎?那小子凝聚出了道韻符?」
不由得他不緊張,如果孤夜那一箭真的是因為道韻符的原因而實現改變軌跡的,那麼也就說明他贏昊的「金手指」的確是不完整的。而可能丟失的那一塊,有九成幾率是落在了孤夜身上,畢竟一個泥腿子賤民,又有何渠道去習得高明術法,哪怕真有個隱居山野的老爺爺師父相授,以其年齡也不可能啊。這當然也就能解釋了贏昊為何在吸取他人天道神韻的時候便會莫名的生出一種缺失感。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吃東北餃子時缺少蒜泥醋一樣,影響倒是不會,就是總會有些不得勁。
「不是的,並不是道韻符。消息上說,這是孤夜那小子通過用小刀對箭桿上某些部位進行削切,使得箭矢的重心在飛行過程中發生偏移的結果。」
叔恆見公子如此反應聲怕誤會,適才趕緊補充說道。
「季常那邊當真證實了是削切箭桿所致而不是因為對方凝聚出可以肆意改變箭矢方向的道韻符?」
贏昊直接站了起來,確認這一點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是的公子,信上說獲得了東胡人頭顱上的半截箭矢,通過類似的方法也做過實驗,確定不同程度的削切箭桿能夠使箭矢在射出后發生方向偏移,不過這裡面需要很高明的技巧才能正確計算出削去的量和位置。不然的話那是連射箭之人都無法估量最終箭矢會射向何處……」
聲怕贏昊聽不明白,叔恆在這點上多做了許多解釋。
說不失望那是假的,本以為自己下的一步閑棋真的就能得到正確的答案,可到頭來還是空歡喜一場。事實上根本就不需要叔恆解釋得那麼清楚,贏昊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位面之子,他又怎會不知道通過改變表面形狀就可以利用空氣動力學的原理改變飛行物的方向。
只是他還是有點意外,理論終究是理論,而要從理論過渡到實踐運用中來,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所以那個名叫孤夜的原生態泥腿子絕對是個難得的天才。起碼在如今的贏昊眼裡是差不離的。
贏昊不是不相信天才,而是能被歸類為天才的人實在太少了。絕大多數應該都是有其他外人不可知的力量在其背後相助力。而他現在就想知道,這個孤夜到底是屬於前者還是歸於後者。
前者的話那也就這樣了,畢竟每個時代都會出現幾個腦容量驚人的怪胎,往往能夠計算出高於普通人幾倍乃至幾百倍的複雜東西出來。贏昊以前在網路上看到擁有最強大腦的傢伙多得是,也就見怪不怪了。
至於如果是後者,他認為其不明助力必定是從自己的穿越福利「金手指」分離出去的,同時大概率也是道韻符之類的東西,所以奪回來當然是理所應當的。
「叔恆,你回頭轉告季常,讓他務必盯緊一些。千萬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只要孤夜身上有半點道韻符和與修行相關的痕迹,立刻傳書來報。不過也切不可打草驚蛇輕舉妄動,能多花錢的事情盡量不要冒險暴露。」
「諾!」
叔恆抱拳應諾,更不敢怠告退一聲后便也準備傳訊去了。
而贏昊卻坐回案幾後面,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利用空氣阻力么?呵……我相信這世界上會有人擁有如此強大的計算能力,只是不相信那個人會是一個泥腿子而已。世間天才,那是真的講究血統的。高素質高智商的人才結合后誕生的後代才能繼承其優良的基因。
一個不知從哪裡撿來的賤民而已……
呵……
孤夜,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丟了東西,也不知道丟的東西是不是就在你身上。不過我想要告訴你的是,我的東西,我必定會親手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