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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出孤山 第三十九章:擊殺

  想要徹底解決掉躲在四十步外大樹後面的庖碩,山鬼可不能等著他自己再跑出來,在對方給不了射擊角度的情況下,他自己就得營造出適合的角度出來。

  由於疏忽,在剛才的一進一退之間山鬼已被夾在三人呈現的直線中間,若想有個合適的射擊角度,那就得讓自己先前突出最少十步距離,才能勉強看見對方露出來的身體部分。

  然若是這樣的話必然同時也將自己的後背暴露在敵方的弓箭手面前。可要是想先解決弓箭手,以剛才對方表現出來的實力和狡猾,山鬼又有些猶豫。

  因為一旦不能成功,躲在身後的胖子肯定會藉此再次逼近。如今已差不多相距四十步,在不知對方手段的情況下讓一個刀盾手靠近到臨界點勢必會更加危險。所以山鬼在看到前方三棵相臨生長的大衫樹后,決定借著這個絕佳掩護物先解決掉威脅更大的胖子。

  而此時在距離山鬼左邊三十五步遠的一塊大青石后,孤夜已經決定射出他的第二支箭了。

  前方那三棵衫樹的特殊地形他也有注意到,換位思考,若是自己的話也會利用它們先解決掉躲在更前方樹後面的庖碩。在正常角度下,三棵衫樹之間幾乎密不透風的枝丫可以非常好的阻擋住箭矢的攻擊。

  而正常的情況下此刻孤夜會面臨著兩種選擇:第一,向左奔出起碼二十步遠的距離將視角繞過衫樹的遮擋。第二,選擇在山鬼前突的瞬間發動攻擊,可這樣做由於箭矢會被大量的枝葉所阻礙,力度和準頭上必定大打折扣。

  孤夜此時若是箭壺還在尚可嘗試,而今只有一箭,有限條件卻絕不允許他做此選擇。這也是山鬼所依仗的地方,他知道對方只剩一支羽箭了,加上地形特殊,他可以取得先手從容殺掉庖碩。

  當然,這只是在正常的情況下,對於孤夜來說卻是有第三個選擇,而如今他手握小刀時不時的在箭桿上切削正是為此做著最後準備。

  孤夜只有一次機會,此時中間隔著山鬼,他也無法用手勢來提醒庖碩,一旦失敗他必定會危急生命。

  「三十五步的距離,這應該是目前的極限了吧。希望在全力施為之下不會對身體有過分的影響,畢竟還從來沒有試過。」

  孤夜心裡暗自思襯著,手上也沒停下動作,在把一邊箭羽給切掉三分之一后,他再次將箭搭在了弓弦上。

  這時候透過枝葉縫隙的光亮開始暗下去了,夜梟也從巢穴中開始蘇醒,一聲聲尖銳的啼叫讓此時林子里氣氛愈發的緊張。

  孤夜萬不能讓對方完成整套射擊動作,就剛才所領略到的箭術,一旦讓其箭矢離弦,庖碩不死也得重傷。而自己也不能率先發動攻擊,那樣的話對方有了防備的話,自己預判的路線必定會更改,那樣的話手中切削的羽箭就只能作廢了。必須在對方發動攻擊的瞬間同時躍出,這樣一來一切將變得不可逆。

  山鬼也在等著孤夜出手,一個高明的弓箭手不但要了解自己的劣勢,更是要清楚對手的優勢。哪怕知道此時對方只剩下一支羽箭了,他也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輕心。因此,整個局面暫時形成了詭異的對峙狀態。

  山鬼在等,等周圍的光線再暗下來些。每暗上一分對他接下來的攻擊來說就越有利。可總歸時間優勢不站在他這邊,因為拖得越久,有可能就真把令支寨的援兵給拖來了。

  最終,陽光終於在地面枯葉上消失的時刻,山鬼動了。他以絕快的速度從地上躍起朝那三棵緊挨著的杉樹衝過去。而在同一時間,孤夜也動了,他並沒有選擇跟著向左移動,也沒選擇挽弓直接透過茂密的枝丫射箭,而是向右前方狂奔。同時,握弓的手不知在何時瞬間豎起一指點出。玄奧莫名的亮白色符文在半空中書寫凝聚並快速融入虛空之中。

  此時此刻的山鬼已然越過自己認為最為危險的幾步路,身後的三棵粗大杉樹足夠保證他不會再受到對方弓箭手箭矢的偷襲。

  視野所及四十步外的一棵大樹後面,不出所料庖碩正舉著個大盾猶猶豫豫探頭探腦的想往後瞧。山鬼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方在見到自己之後那雙驚恐萬分的眼睛和舉足無措的表情。

  「哈哈哈……看你還能躲到幾時,你跑不了了……」

  弓弦被拉至滿月,羽箭森寒銳利的冷光正期待著飲血。庖碩此時整個脖頸和頭顱已然全暴露了出來,山鬼嗜血的笑容更顯得異常的恐怖。

  而就在這時候,正當他準備鬆開手指的那一刻。距離在其幾步遠的松樹枝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身著暴露徐娘半老的女人。這個女人身上幾乎只有一件薄薄的紗衣罩著,胸前的偉大毫不在意的展現在人前。特別有些臃腫的腰肢和完全比例失衡的臀部,此時更是以一個極端豪邁的姿勢端坐在樹上。通常這種曲起右腳的坐姿只會出現在土匪山寨中的帶頭大哥身上,而此時換上一個只披一件半透明薄紗的半老女人使用起來,讓人有種突然置身於海邊的感覺。風兒一吹,還能隱約聞到一股子咸腥的海喇子味。

  什麼叫震撼,這就是震撼,什麼叫驚喜,這就是驚喜,什麼叫無所適從,這就是無所適從。孤夜眼中不忍直視的石槿娘,在山鬼這個東胡人眼中可算是難得的美人。有些臃肥的身材正是東胡人所喜好的口味。特別是以這種羞恥銷魂出場方式,使得山鬼一時間反應力居然出現了短暫的斷檔。

  生死之間,哪怕有絲毫失神都是致命的。更何況山鬼此時的位置抬頭正好看到了最為精彩美麗的風光。然而就三息時間,等到他再次反應過來思考為何此時會有個女人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一支羽箭所帶的破空聲,划著一條優美的半孤線瞬間從山鬼的一側太陽穴貫入進去,帶出了大片白花花的碎豆腐塊灑落在滿地枯葉之上。

  孤夜反其道而行,不向左而奔右,雖仍舊視野受阻,可卻並不代表沒有箭矢穿行的縫隙。以不可思議的角度,他的這一箭實現了半道拐彎,繞開了荊棘叢,飛越了剛剛山鬼趴著的灌木堆,追著其腳步一擊入魂,了結生機。

  呼……

  孤夜幾乎透支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瞬間癱坐在了地上。枝頭上的石槿娘一陣模糊后也徹底消散不見。三十三步的施放距離,這是自得到道韻符之後能施展的最遠距離了。沒有達到聚墨境的孤夜,每次使用都是在透支自己全身的精氣神。好在最終那一箭是先拉開了的,借著在脫力的瞬間發射出去,幸運的是準頭還算不偏。

  「孤夜……死了……孤夜……真的死了……」

  庖碩提著個大盾連滾帶爬的朝這邊跑過來,剛才的某個瞬間,他都覺得自己的腦袋會被箭頭給射穿。幸虧最後被射穿的反而是哪個一直躲在暗處的東胡人。

  庖碩開心的丟開大盾,抓起地上躺著的孤夜肩膀使勁的搖晃著。

  「死啦死啦……孤夜死啦……真的死啦……」

  「滾,你才死了呢!再搖下去,怕就真得給我收屍了!」

  孤夜有氣無力的指著山鬼的屍體說道:

  「快去,把那個傢伙的長弓和頭顱給割下來,咱們得趕緊離開,天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同夥在附近。

  還有後面一個也收拾咯,我得躺著先緩緩。」

  庖碩聽完臉色變了變,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抬腿。

  「快去啊!沒見我脫力了嗎?你爹不是庖廚嗎?殺豬殺羊總見過吧,就當他們是只豬,快去把豬頭給剁下來帶走,這可是實實在在的軍功啊!」

  確實,要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去剁人頭還是有些心理障礙的。好在東胡人也沒有其他人來支援了,幾番磨蹭,這胖子最後還是在孤夜幫助下完成了「見血禮」。

  而當他們見到對方的弓箭上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鷹翅膀的時候,才知道這個豁牙刀疤臉當真是個東胡射鵰手。這可把兩人樂得不輕,要知道此時回去的功勞可絕對小不了。

  小半個時辰后,庖碩和孤夜一人拖著個大竹筐走在下山的路上,一個裡頭裝的是被射成刺蝟卻死不了還在哼哼唧唧的老黃頭,另外一個裝的是被箭釘入腦袋裡死掉的老崔頭和兩個東胡人的腦袋。

  這場較量實在說不上是勝利,孤夜認為自己沒能起到保護的作用,使得火頭軍的兄弟一死一重傷。

  而在整個較量過程中,僥倖的成分也很大,有些動作以後也是根本無法複製的。好在孤夜也發現,在關於視角的問題上,雖然首次在箭術上得到實踐,但卻是效果斐然。相信以後在遇到類似的情況上,還有大可利用的空間。

  而關於視角這個概念,在這個時代應該是屬於超前的,孤夜之所以會對此有認知,並不是說他接受過什麼高人的指點,而是完全由自己琢磨出來的。

  這事還得從女閭的小姐姐們身上說起。女閭裡面,每個小姐姐的房間可不是都處在黃金位置,有的位置要偏上很多,所以客人一般都不會注意到。

  而為了招攬生意,她們就請孤夜為自己畫些自畫像掛在門口,由於有些迴廊和角度過於冗長狹窄的問題,為了使偏房門口掛的圖也能夠最大限度的吸引目光,他在人們的視角注意力這方面可是琢磨了許久下過苦功夫的。

  要不怎麼說打敗你的往往不是你的同行,而是跨行業的降維打擊。山鬼又如何能想到,之所以自己從具備完整優勢再到被射殺,人家利用的卻是一套畫春宮圖總結出來的經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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