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老大
「哦……你們沒事了么？怎麼脫險的……」
木子序面前不斷重複著噩夢中所有改命者被惡鬼劫持的畫面。這讓他大腦一片混沌，段時間內無法分清夢境和現實，說話自然也是語無倫次。
「什麼？」老闆顯然對木子序的表現很不滿意，狐疑的質問。
木子序努力甩了甩腦袋，讓自己迅速清醒下來，不好意思的回答：「沒什麼……剛剛做了個噩夢，夢到……」
「讓我猜猜……夢到曾被你改命的目標們回來複仇了，對嗎？」老闆的語氣又輕鬆下來，甚至還帶著些許的消遣味兒。
木子序一怔，現實和噩夢的混沌頓時煙消雲散，他吃驚的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的遠不止這些……」老闆輕笑道。「我還知道，在你的噩夢中，眉雨有危險，你心急火燎的要去救她。」
「……」木子序簡直無話可說了。
老闆的神通廣大他已經見識過很多次，不過從來沒想到過，她竟然還會……讀夢術？
這一刻他甚至懷疑，像《竊密者》中那樣神奇的意念盜竊技術，在現實中難道真的存在？
就像猜透了木子序會這樣想一樣，老闆隨即笑道：「放心吧，我不是盜夢師，也不會意念盜竊……我只是見過的改名者多了，有經驗了而已。」
木子序沉吟了幾秒鐘，不由覺得心中有些難為情，噩夢中他雖然是個為了救人而奮不顧身的英雄，但只要認真的追究這個噩夢的根源，那就是——
怕。
因為害怕，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噩夢。
因為心虛，所以才會夢到被自己殺掉的人變成惡鬼回來複仇。
這也就是說……
自己其實是個很膽小的人么？
這也就意味著，自己對改命遊戲的信仰和忠誠，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定？
這樣的疑惑在木子序初醒后依然混沌的腦海中不斷的迴旋，這讓他在「面對」老闆的時候感覺有些尷尬，有些無地自容。
於是他振奮了下精神，順著老闆剛才的話將話題引向其他人：
「也就是說，你見過很多像我這樣晚上做噩夢的改命者？」
「是的，不管我們從事的職業多麼高尚，多麼偉大，但是歸根結底，我們是殺人犯法的人，我們的所作所為，永遠都無法被法律和大眾接受，所以，玩家偶爾出現焦慮和擔憂是很正常的，而這種焦慮和擔憂被帶入進夢境中，便會被構建成噩夢。」老闆的語氣依然很輕鬆。
「有道理……」木子序鬆了口氣，說。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沒什麼值得焦慮的。」老闆語重心長的接著說。
像這樣的長篇大論，而且是主動的解釋，從惜言如金的，一直討厭「喋喋不休」的老闆口中說出來，還真是實屬罕見。
不過毫無疑問，老闆的這番話就如同怡人的春風，讓木子序所有的負擔都釋然了。
「老闆……我真的很想見見你，見見……你們。」他長舒了口氣，真誠的說。
「會有機會的。」老闆輕笑道。「那麼……你做好接受新任務的準備了嗎？」
不管電話對面的老闆能否看的到，木子序用力的點了點頭：「嗯！」
木子序是寫懸疑小說的人，他現在所經歷的事情，以前在自己構建的小說世界中出現過，所以相比來說，他算是遊戲中所有玩家中心理素質比較好的一個。
就像老闆所說的，玩家出現心理壓力過大的癥狀，比如做噩夢，甚至出現很真實的幻覺等，都是情理之中的。
每個人都有個心理適應的過程，就算是大老闆黑無常，當初也有過這樣一個心理糾結的階段。
……
目標姓名：錢衛衣。
目標性別：女。
目標年齡：39歲。
目標現身份：龍鳳幼兒園園長，北海新區兒童福利院名譽院長。
目標現住址：濱州市北海新區龍鳳新村12號。
健康情況：不吸煙，不喝酒，無任何過敏病史。
改命原因：拐賣兒童……
一個拐賣兒童的人販子，身份竟然是一所重點幼兒園的園長，還是兒童福利院的名譽院長？
有點意思……
哦不，是太有意思了。
木子序迫不及待的打開郵件附帶的文檔，認真看下去。
錢衛衣，原名不詳，現在熟識她身份和黑暗歷史的人已經很少。
他們都習慣稱呼她為「錢老大」。
錢衛衣出身於濱州市一個小縣城的一個普通工薪家庭，臉蛋、身材、智商，能力等都是一般般，屬於看上去很平凡、很大眾化的女子。
和大部分女孩子一樣，錢衛衣特別喜歡小孩，因此後來她直接報考了幼師專業，畢業后如願以償的成了一名專業幼兒園老師。
孩子的心靈是最純潔最美好的，如同一張沒經過任何污染的白紙。
每天和這些天真無邪的小精靈們在一起，你就會覺得自己的內心被凈化。
特別是當你和他們那乾淨純粹，毫無雜質的眼眸對視時，你會覺得原本複雜喧囂的紅塵世界，都會變的靜謐美妙，充滿無盡的樂趣和友愛。
因此，錢衛衣的那段幼師生涯是難忘的。直到現在當她接受採訪的時候，當她受媒體邀請寫自傳的時候，總是對那段美好的回憶充滿感慨。
只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情，讓錢衛衣的心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件事情是錢衛衣的最大秘密，這世界上除了極少數的人外，幾乎沒人知曉。
包括現在發出改命任務的老闆。
老闆基地的各路眼線追查了很久，也只是得到一些零碎的線索，無法完整的將整件事還原。
由此可見，錢衛衣為了掩蓋這件事下了多大的心思和力氣。
但是有一點是絲毫不用懷疑的——
就是那件事，讓錢衛衣變成了錢衛衣，更變成了神龍見首不見尾，警方追查多年也始終束手無策的——錢老大。
那件事後，錢衛衣便在工作的幼兒園辭了職，她和家裡人說是去南方闖一闖，但具體去了哪裡沒人知道。那段長達三年的時間，錢衛衣似乎消失了，行蹤變得極其詭秘，如同國家秘密特工一般充滿傳奇色彩。
包括她的父母在內，原先的親朋熟人沒有一個知道她當時的確切行蹤，只知道她在南方，從事暴利的房產行業。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往家裡打一次錢，每次數額都很高。
在這些老實巴交的親人們看來，錢衛衣是有大出息的人，是女強人，是這個家族的驕傲。
只是他們萬萬不會想到，他們所熟悉的那個善良的有愛心的，喜歡小孩子的錢衛衣早就不見了，而且她也根本沒從事什麼房產行業。
那段時間裡的錢衛衣其實沒有名字，只有一個讓大部分人販子都敬畏無比，讓所有被拐孩子們聞之色變，讓所有家長不寒而慄，讓各地警方都焦頭爛額咬牙切齒的神秘角色——
錢老大。
雲南，廣東，浙江，福建……
那段時間，錢老大幾乎控制了整個長江以南的人販子，特別是販賣孩童的市場，有近百個直接或間接的下線為她工作。
從開始的觀察踩點拐走孩子，再到路上運輸，藏匿，再一直到最後的交易，錢老大制定了一整套風雨不透的運營系統，這套系統內所有大大小小的孩童販子各司其職，團隊行動，來無影去無蹤，讓無數有小孩的家庭杯弓蛇影，聞風喪膽。
而錢老大則是藏匿在這套系統後面的操控者和指揮者，當然也是最大的收益者，她給家裡的那些數額龐大的「賣房子」賺的錢，其實是通過拆散無數家庭來榨取的。
在當時那個龐大的系統內，極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他們的總上線叫錢老大，至於是男是女，是北方人還是南方人等都一無所知。
這也就註定了，警方的追查步步維艱，就算抓到幾個下線，也無法追根溯源的揪出幕後老大，甚至連整個系統的元氣都無法破壞分毫，錢老大隻需要隨便換幾個新的小嘍啰，整套系統就又會繼續高效運轉。
據統計，經錢老大過手拐賣販賣的兒童多達三百名。
在同齡人享受父母家人的寵溺，無憂無慮的享受美妙的童年時光時，這些可憐的孩子卻落入人販子的魔爪，遭受永生難忘的地獄夢魘，有的甚至不幸丟失稚嫩的還未來得及綻放的生命。
錢老大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任何餘地，一旦有手下背叛，絕對會連同他的家人一起遭殃。
被拐的孩子在路上如果生病難以治癒成為累贅時，錢老大會毫不猶豫的讓人將其「處理」掉。
有一次七八個孩子被關在黑漆漆的貨車車廂里轉運，在快到達目的地時，其中一個五歲的孩子得了重感冒，高燒咳嗽灌了葯仍然無法治癒，司機想將其帶到目的地后再做治療，錢老大卻說他會傳染其他人，堅持立即處理掉。
年輕的司機第一次做這種事，心有不忍，錢老大說要給他上一堂課，讓他好好在一邊看著學習學習，然後便親自動手，掐住孩子的脖子將其掐死，將屍體裝進麻袋扔進了河裡。
後來，錢老大要對這名司機進行「考驗」，讓手下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迫他對另一個得皮膚病的孩子做了同樣的事情。
這讓這名年輕司機的後半生一直在噩夢中度過。
最終，他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決定向警方揭發錢老大。
可惜的是錢老大太狡猾了，而且在警方中也早收買了眼線，於是這件事調查了很久，只是抓到了年輕司機的兩個上線，錢老大自己卻一身輕鬆的逍遙法外。
年輕司機自己因為殺害一名兒童而身陷囹圄，錢老大一聲令下，他家的房子被付之一炬，年邁的老夫老母被燒成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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