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手機
太陽伸著懶腰在空中越爬越高，沉寂了整夜的城市，又一副既往的開始了喧囂和忙碌。
手中拿著電話，耳邊回蕩著那一如既往的清冷聲音，有那麼一刻，木子序甚至懷疑自己正在經歷的這一切，也許只是南柯一夢。
一秒鐘前是渾噩度日無所事事的浪子，一秒鐘后，突然脫胎換骨成為雄心萬丈的有為青年。
短時間內的巨大落差，讓木子序感覺恍若夢境。
但他當然知道這不是夢。
因為不可能有這麼清醒這麼明晰這麼……激情澎湃的夢。
事實上，他感覺自己從未像現在這般清醒過。
老闆的聲音還在繼續。
「根據玩家完成任務的次數和質量，我們會逐步考慮減少信息技術方面的支持，增強玩家的獨立性。」
木子序：「然後？」
老闆：「到後期，我們可能會只負責提供目標信息，剩餘的操作完全交給玩家自由設計，自由發揮。」
木子序：「有點升級系統的味道啊。」
老闆：「可以這樣理解。」
木子序：「那樣的話，單個任務的酬金是不是就會隨之提高？」
老闆：「是的。我們這個遊戲具備完善的升級系統，隨著玩家完成任務的次數增多以及而且我們有完美度測評系統，會根據玩家完成任務的完美程度，給予不同數額的獎勵或者處罰。成功的玩家收入會大大增加。」
木子序：「你剛才說，還有……處罰？」
老闆：「當然，有賞必有罰，賞罰分明，才是一個優秀的遊戲。」
木子序：「你們在讓其他玩家加入遊戲的時候，也都是採用同樣的方式嗎？」
老闆：「什麼方式？」
木子序：「「先給點小甜頭誘惑他們在渾然無知中犯錯，然後，威逼加利誘？他們應該都不會像我這麼崇高偉大，思想進步吧？」
老闆：「在決定吸收每個玩家進入遊戲前，我們都會其進行全面的了解和調查，然後根據玩家的不同現狀，制定各不相同的吸收策略。」
木子序：「說白了就是你們為了吸收玩家，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吧……？」
老闆：「我討厭喋喋不休……」
木子序：「好了打住，下一個問題：你們是什麼樣的人？是一個看破紅塵的億萬富豪，還是一群富二代組成的暗黑聯盟？你們運作這樣一個遊戲，到底是靠什麼來維持資金循環的……」
老闆：「規則三，不要質詢關於我的一切。」
木子序：「……好吧。我以為進行到這裡，我們的關係會進一層了呢。」
老闆：「規則就是用來遵守的。」
木子序：「那至少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男還是女？你沒使用變聲軟體吧？如果知道有個美女老闆的話，我工作效率會提高很多倍的……」
老闆：「我討厭喋喋不休的玩家。」
木子序：「老闆……請直接說新任務吧。」
老闆：「在發布新任務之前，我有必要提醒你一點，希望你能銘記在心，因為，這將關係到你的生死存亡。」
木子序：「什麼事這麼嚴重？」
老闆：「香水殺人任務中，我的要求是讓你將香水灑在垃圾箱內，而你，卻將整個香水瓶都摔碎在了裡面，是不是？」
木子序：「這有什麼區別嗎？」
老闆：「區別非常大。你將香水瓶留在垃圾箱內，上面就很可能留下你的指紋，再配合你在現場留下的腳印，將是極度危險的證據。如果碰上特別認真的警察的話，你死定了。」
木子序立即一陣心驚膽戰：「那我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老闆：「你很幸運，香水瓶摔的很碎，即便垃圾箱里有留有你指紋的碎片，也在孫大海翻動垃圾的時候破壞掉了。」
木子序狠狠鬆了口氣，緊繃著的神經鬆弛下來。
老闆：「所以我要提醒你的是，今後一定要注意聽清楚我要求的每個字！下次再有這種自作主張的情況的話，你可能就沒這麼幸運了！」
木子序嘆了口氣，認真的說道：「明白！」
老闆：「那麼，準備好接受新任務了嗎？」
木子序：「迫不及待！！」
老闆：「去梧桐四路藍蜻蜓手機大賣場，買一塊手機。說明：這是新任務的必備工具，所以沒有單獨酬金，」
木子序：「有品牌機型什麼的限制嗎？」
老闆：「兩個要求：一，必須有照相和錄像功能。二，要配置藍牙耳機。」
木子序：「沒有這兩個功能的手機現在很難找吧……好吧，我閉嘴。」
事實上他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老闆早就把電話掛斷了。
……
一小時后，木子序來到了位於梧桐四路的藍蜻蜓手機大賣場。
這個賣場規模很大，裝修很氣派，在整個濱州市的手機賣場中都是首屈一指的。
門口碩大的彩色電子屏上，不斷刷新著一款款令人怦然心動的新款手機，花枝招展的女明星風情萬種的代言廣告。
對於木子序來說，這些動輒就五六千元的高檔貨他是不屑一顧的，主要原因是一塊手機的價格，足夠他狂敲三四個月鍵盤了。
小區附近就有許多賣手機的，但老闆卻專門交代要來這裡買，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決定加入這個改命遊戲后，他就開始不由自主的想象老闆的模樣。
從她的聲音和說話風格上，木子序目前大概的設想是：長發，瓜子臉，身材修長高挑，戴著眼鏡，冷艷逼人……
木子序走進了賣場。
賣場裡面分成了許多區，有蘋果專區，三星專區，天語系列專區之類的，各個區的海報琳琅滿目，好多打扮漂亮性感的小美女站在櫃檯前，用充滿希冀和期待的目光看著經過的每一個顧客。
長久以來的宅男生涯，讓木子序初來乍到這種人多喧囂的地方，感覺有點眼花繚亂，不知所措。
既然沒有品牌和價位方面的限制，那自己就盡量挑一款最便宜的，只要具備攝像和照相功能就行。
恩，先把房租解決了再說。
這樣想著，木子序開始四處亂逛，不時打量著價格標籤，希望能找到物美價廉的。
突然，他眼角一陣抽動，腳步猛的停住。
就在他前面不遠的地方，天語手機專區的櫃檯前，出現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長發，細腰，皮膚很白，微笑的時候左腮上出現一個淺淺的酒窩，一副天生的長睫毛下，美麗的雙眸閃爍著春雨般柔美的光芒。
當然更具標誌性的，是她那修長的脖子上，戴了一條銀色的項鏈，碩大的紅色的心形鏈墜。
木子序雖然不懂那是什麼材料，但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眉雨。
竟然是那個攙扶自己上車的漂亮女孩眉雨！
這……是純屬巧合嗎？
或者，她才是自己來這裡的真正原因？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眉雨很可能也是一個……
改命者？！
木子序迅速在腦海中判斷著各種可能性。
疑惑歸疑惑，在看清的確是眉雨後他就迅速的就背過了臉，朝其他方向走去。
不管怎樣，自己上次假裝盲人騙同情的事，被發現了的話就太尷尬了。
但是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
「先生你好！」
他走了沒幾步，背後便傳來一個甜美而熟悉的女音，將他喊住了。
那當然就是眉雨的。
被叫上號了，木子序只好硬著頭髮，轉過了身。
「我看您在這兒逛很久了，是不是還沒找到您中意的手機？如果可以的話，能否告訴我您的大概需求是怎樣的？我可以幫您介紹一下。」
眉雨很職業化的笑著。
她臉上的表情很自然，沒有絲毫驚訝的樣子。
很顯然，她沒有認出他。
也對，昨天自己一直用大墨鏡擋著臉，認不出來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像眉雨這樣的漂亮女孩子，就算不是真心來買手機，也會有很多人來故意搭訕的。所以她也許早就把昨天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了。
這樣想著，木子序深情也輕鬆下來，鬆了口氣，故作自然的笑笑：「那就有勞了。」
眉雨表現的非常專業，在聽了木子序的要求后，很快便幫他選好了一款物美價廉的智能手機，還免費贈送了一個藍牙耳機。
「現在您就可以把sim卡換到新手機，試試通話質量了。」眉雨笑著說。「趕緊讓您的老諾基亞退休吧！」
讓眉雨看到自己纏滿透明膠帶的諾基亞，木子序還有點不好意思，不過眉雨倒是沒表現出一點嗤笑或者驚訝的意思，輕鬆的開著玩笑。
剛剛將電話卡放進新手機開機，老闆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她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裝了定位器，或者凡是我到的地方，都安排了眼線或者安裝了攝像頭監視？
接電話的同時，木子序不由的在心中感嘆。
「新手機滿意嗎？」老闆的聲音在藍牙耳機中傳來，聲音更加動聽。
「滿意極了。」木子序由衷的說。
老闆：「那就出門拍幾張照片，試試新手機的功能吧。」
木子序狐疑的問道：「可是……任務呢？」
老闆：「請保持耐心。」
為什麼感覺今天任務出現的頻率低了不少呢？
木子序心中嘀咕著，和眉雨打了聲招呼，便向門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