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半個月時間很快就到。
徐音找了兩處房子,都不算很滿意,只能暫時搬到對面借住。
本來他以為封池不會同意,畢竟他最討厭有人去干擾他的生活,但封池只是皺了下眉,竟然說好。
徐音想了想說:「我會付你房租的。」
封池愣了一下:「不用,這段時間我要工作,不會經常在家。」
那意思好像是,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多個人來住也無所謂。但徐音覺得他只是跟自己客套一下,畢竟以前封池那麼討厭他,恨不得他能立刻搬走。
「等我的腿能走路,馬上就搬走。」徐音擔心自己會引起他的厭惡。
這次封池沒再說好或是不好,算作默認。
骨折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傷,車禍很嚴重,醫生說至少要一個半月才能拆石膏。這段時間,徐音都要寄住在封池家裡。
封池說這段時間要經常工作,但徐音並沒有覺得他在家的時間減少了。不過他沒有什麼意見,封池不煩他就已經很好的。
又過了小半月,經紀人主動給他打電話,讓他參加一個選秀節目。
徐音有點摸不清公司的意思,他參加綜藝節目很少,大多數時間都在拍戲,他的唱跳能力都很一般,這點經紀人是知道的。
「為什麼選我?」
經紀人嫌他事多,天上掉下來的機會都接不住:「什麼為什麼?這是個洗白的好機會,你要好好把握!」
想來想去徐音都沒想明白,因為負面新聞,公司已經放棄他了,怎麼現在又拾起他這顆棄子?難道只是因為他有熱度么?
「明年開春錄製,提前告訴你一聲。」經紀人說,「你在唱跳上不佔優勢,多練習練習,這期間千萬別再給我惹事。」
徐音聽話地點頭:「知道了,謝謝李哥。」
徐柏來看過兩次他,在知道他跟封池住在一起之後,徐柏嚴厲要求他搬出去住。徐音答應得好好的,等徐柏走了之後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選秀這事讓他有點頭疼,雖然他是練習生,但當時能簽進這個公司全靠他這張漂亮的臉,簽約之後也主要是拍戲。要是去參加選秀節目,恐怕這些就不夠了。
封池回來時徐音正翹著腿在考慮要怎麼辦。
「今天回來這麼早?」
封池說,「錄製很順利,就提前回來了。」
說封池是演員其實不太確切,他不僅僅是演員,也是偶像,除了拍戲還要參加綜藝錄製,採訪拍攝……沒有人能永遠紅,偶像也只有一兩年的巔峰期,封池正站在最頂端。
徐音聞到一陣香味,將腿放下來,再過一個星期他就可以去拆石膏了:「你買了什麼?」
「包子。」
「好香,我要吃。」徐音絲毫不客氣。
封池裝到盤子里,徐音洗完手回來塞了一口,嘴裡吃得鼓鼓的。
他忽然想起來封池就是男團出身,出道時封池不過才十五歲,在團隊里擔任主唱。雖說是主唱,但對各方面要求都很高。十七歲他已經辦了自己的第一場演唱會,很可惜的是,徐音在這之後才認識他,沒能去看那場演唱會。
那也是封池唯一一場演唱會,之後團隊解散,他單獨發展,過了一年多又與公司鬧僵解約,轉型做演員。
「封池,你會跳舞的對吧?」徐音問他。
相比於他的狼吞虎咽,封池吃起來東西細膩得多:「怎麼?」
「能不能教我跳舞?」徐音咽著口水,「還有唱歌。」
他看見封池輕微皺了下眉頭:「怎麼教?」
徐音低頭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傍晚的落日餘暉落在他的睫毛上:「隨便怎麼教,我唱跳太差了。」
「你要參加什麼節目嗎?」
「嗯。」
封池看了眼他的腿:「等石膏拆了再說。」
徐音以為他嫌自己太煩了,不願意教自己,於是不再說話。
約過了一個星期,徐音的石膏拆了,還不能劇烈運動,但可以正常走動了,他也不好再賴在封池這裡,準備搬走。
「不是讓我教你跳舞嗎?」
徐音抬頭:「嗯?」
只聽封池說:「你基礎太差,需要從頭練習,先從體力開始吧。」
「你要教我?」徐音驚訝地看著他,他以為那天封池已經拒絕他了。
封池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然呢?舞蹈對體力要求很高,明天開始鍛煉。」
徐音本來想告訴他自己準備搬走,現在因為封池的話又把話吞咽了下去,徹底藏在肚子里。他還是那麼喜歡封池,鼓動的血液每時每刻都在身體里跳躍,只不過與原來不同的是,他逐漸學會了剋制和隱忍。
好像只要不表現出來,輸的那個人就不會是自己一樣。
但也總有剋制不住的時候。
當封池的胸膛貼著他的背一個節拍一個節拍地教著他動作,徐音的目光總是下意識追隨他而去,而跳錯動作。
「重來。」
封池不凶,卻很嚴格。一遍一遍,直到大汗淋漓。
房間里急促的呼吸是危險的信號,徐音知道,封池也知道。他們誰也不敢看對方,起伏的剋制的呼吸出賣一切,零星火苗就可以燃起整片乾柴。
如果是以前,此時徐音會百般勾挑他,但現在他不敢,一次車禍讓他變成了膽小鬼,他害怕封池會將他一腳踹開。儘管在照顧自己的這一個多月里沒有發生這樣的事,封池整個人也溫柔了許多,可他還是害怕。
「再來一遍。」封池提前打破尷尬。
「好。」
幾乎一個下午都花費在舞蹈動作糾正和練習上,封池說得沒錯,他基礎太差,很多動作做不到位,只能一點點慢慢來。
練習完徐音去沖澡,沖完澡出來,封池拿著他的手機站在外面,用一種近乎悲愴的眼神看著他。
「怎麼了?」徐音擦著頭髮,有點莫名其妙。
封池把手機給他:「剛才你哥哥打過電話。」
「他說什麼了?」
「你最好給他回個電話。」封池說。
徐音心頭一緊,給徐柏回撥了過去,僅僅用了一秒鐘那邊就接了電話:「小音?」
「哥,你給我打電話了?」
「嗯。」徐柏的聲音有些沙啞,「剛剛父親……突發心臟病去世了。」
徐音想說什麼,卻張不開口,嘴巴像是被人縫住,連一聲悲痛都無法發出。他站在窗邊,看著暗下去的天色,以及一盞盞亮起來的燈火,他擁有過的完整的家,破碎了。
那是封池第一次見到徐音哭。
印象里他總是笑著,即使被人碾碎在腳尖下,也是笑著,像個瘋子。但這次,他終於不再笑了,蹲在地上哭得讓人揪心。
封池走過去,想說什麼都顯得太無力,最後只是嘆息一聲,輕輕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