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從診所出來起了風，徐音收緊外套，打車回家。
初秋的晚上已經有了些許涼意，他打了個噴嚏，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腦袋很沉，在車上不下心睡著，到了目的地才被司機師傅叫醒。
徐音下了車，順便在樓下的藥店買了感冒藥和退燒貼，結賬時又要了兩管藥膏，出來時藏在口罩下的臉頰帶著紅，不由發燙。
他邊走邊刷手機，兩天過去，他打狗仔的熱度已經降了下來，罵他的人不少，但批評狗仔的也一半一半，徐音沒再多管，下電梯時關了手機找鑰匙。
沒想到正好撞上封池出門。
徐音眼前有點發暈，分不清是喜悅還是病得太重，站在原地連腳步都無法移動。
封池的助理也在，估計是要接他去錄節目，他裝作看不見徐音，兀自從他身旁走過。倒是助理看著徐音很眼熟，認出來是經常跟封池拍戲的小明星。
「誒，」徐音喊住他，「外面要下雨了，你帶把傘。」
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想主動跟封池說話，想主動討好他，想讓他多看自己兩眼。天天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可不就是犯賤么？
封池當他在跟空氣說話，裝沒聽見。
助理是個跟徐音年紀相仿的男孩，挺機靈的，但摸不透兩人什麼關係。他看現場氣氛尷尬，客氣地跟徐音打招呼：「小音哥好。」
徐音看了眼根本不理自己的封池，轉而問助理：「晚上錄節目？」
助理大概看出來兩人關係不太好，不敢多說：「一個晚會直播，封哥要唱歌。」
「小升！」封池嫌他多嘴，不高興地喊了他一聲，「電梯來了。」
「那我們走了，快來不及了。」助理含糊地應付了徐音兩句，跟著封池進了電梯。
徐音才想起來：「你們帶把傘，外面真的要下雨！」
兩人已經下去，沒人理他。
等他們走了，徐音邊摸鑰匙邊翻看手機日曆，才發現原來今天是中秋節。難怪今天走在街上，團圓的氣氛濃烈得讓人鼻子發酸。
他沒吃晚飯，肚子很餓，煮了碗面給自己。吃完飯把被子抱到沙發上裹進自己，打開電視，調到本地衛視的中秋晚會直播。
晚會剛剛開始，封池應該在很後面，他把感冒退燒的葯吞下，靠在沙發上等待著。
分不清是藥物作祟還是他太累了，沒多久就在沙發上睡著了，電視成了背景音，裡面的熱鬧總歸讓他這個節日過得不那麼孤寂。
晚會快到了尾聲徐音才被吵醒，電視里的尖叫聲太大，鏡頭掃過一張張年輕女孩的臉，她們興奮，尖叫，不知疲倦，追逐著眼中的星。
徐音迷瞪著抬開沉重的眼皮，看見了封池出場。
他穿了一身定製的白色衣服，勾勒著好身材，肩頭羽毛的設計新穎又夢幻，加上近乎完美的臉部線條，令人心神蕩漾的下顎喉結，平白增添了幾分禁慾氣息。
徐音看得入神。他明知道他生活中不是這樣的，私底下的封池對他冷漠無情，陰狠暴力，可他還是看得入迷。
此時徐音想變成他千萬個普通粉絲中的一個，或許這樣他會對著自己笑一笑。可一想到這個人不能是他的，徐音身體里那股偏執的血液又開始蠢蠢欲動。
他不要那樣，他要封池是他的。
他要他愛他。
晚會結束以後封池並沒有很快回來，徐音也沒有把被子搬回床上，他太困了，關了電視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外面下起了雨，越下越大，拍打在玻璃窗上，吵得人不得好眠。
沙發不算很長，徐音蜷縮著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時不時會被雨聲吵醒。
睡不著的時候他就想，封池怎麼還沒回來？他沒有帶傘怎麼辦？會不會淋濕，會不會跟他一樣患感冒？
想著想著，思緒飄走很遠，半夢半醒之間腦海里會盪起一些很早之前的記憶，有他小時候，有高中，也有在劇組的。亂七八糟，來來回回。
直到凌晨三點多，樓道里才有動靜。徐音立刻便醒了，雨讓氣溫驟降，天氣不知不覺間已經轉涼。他吸了吸鼻子，開門去看。
小升扶著喝了酒的封池，有些艱難地在樓道里試密碼。
「封哥，這密碼怎麼不對啊？」
封池喝了酒，不太清醒，自己上前去試，輸了幾個數字后依舊提示密碼錯誤。
小升問：「哥，有沒有鑰匙啊？」
封池搖頭。
「需要幫忙嗎？」徐音雙手插兜，靠在牆上看著兩人。
「小音哥！」小升看見了希望，對他的態度也稍微好了點，「原來你跟封哥是鄰居啊。」
徐音不用嗅著鼻子聞，就有酒味撲面而來。他皺了皺眉：「封池喝酒了？」
「嗯，封哥好像心情不太好。」小升是個話癆，不免多說了幾句，「不過封哥平時不怎麼在外面喝酒，怕被拍到，今天不知道怎麼了。」
密碼又試了一遍，還是錯誤。
封池靠在牆上，眼睛低垂著盯著地面，似乎在認真想密碼。只不過是很簡單的數字排列組合，但此時卻在酒精的麻痹下意識混亂，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頭髮有點濕，發尖有水珠滾落，同樣濕了的襯衣下隱現著肌肉線條，顯然是淋了雨。
「這怎麼辦啊……」小升有點著急，「這麼晚了，又不能叫開鎖公司。」
徐音看向封池，正好對上封池抬起來的眼睛，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窗外一道閃電劃過，雷聲轟鳴。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封池沒有像平日里表現出厭惡，而是眯起眼睛打量著他。
徐音被盯得不自在，輕咳了一聲轉開了視線。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來照顧他。」他對小升說。
「啊？這樣不好吧……」小升看了眼封池。
徐音彎著眼睛笑笑：「我們是鄰居嘛。」
「那太麻煩你了。」小升雖然嘴上說著麻煩，身體卻很誠實地想要離開，大半夜的，誰不想在家睡覺啊。
「不用客氣。」徐音勾起嘴角笑，目光落在封池身上。
封池沒在聽他們說話，依舊在鍥而不捨，最後一次輸入密碼以失敗告終，讓他心情更加煩躁。
小升走過去低聲跟他說：「封哥，今天要不先在對面湊合一下？這附近也沒有好點的酒店……」
不等他說完，徐音已經走過來扶住封池，跟小升一起將他扶到了自己家。
「交給我吧。」
小升如釋重負：「太謝謝你了小音哥！」
徐音看外面雨下得很大，找了把傘給他，送他出門。等小升離開，徐音回到客廳，封池正坐在沙發上，在用幽深的目光盯著他。
喝醉酒的封池沒有常人那般耍酒瘋，安安靜靜的，光是看那雙深棕色的眼睛，很難分清他是清醒還是喝醉狀態。
徐音走過去吻他。
他分得清封池是醉是醒，如果封池還保留著哪怕一絲清醒，他絕對不會踏進自己的房間半步。
所以封池醉了，他得逞了，吻到了封池。
這個剛才還在電視上風光萬千的大明星，現在是他的。
封池果真沒有拒絕，不知是根本沒認出他，還是把他當成了別人。封池的嘴唇很軟，殘留的酒氣濃重而辛辣，徐音跨坐在他的腿上，快要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