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魏明給安明知打電話正是為了倪虹耀的新戲,也就是鄭楨楨口中的那部。
「《覆巢》的男一已經定了封池,倪導打電話讓你再去試下戲。」他摸不準鄭峪章的態度,但上次去試戲的時候,看得出來安明知表現出了很強的意向。
作為經紀人,他當然想讓安明知拿下這部戲,從各方面來說,這對於安明知來說可能會是演藝生涯的轉折點。首先倪虹耀在圈內赫赫有名,眼光非常犀利,他挑中的劇本質量不會差,當然對於演員更加挑剔,聽說這次去試戲男二的演員就有二十幾個。
安明知難掩興奮地問:「什麼時候?」
魏明算了下日期:「這周日。」
「嗯,你把試戲那部分的劇本發給我。」
魏明停頓了下,說:「倪導沒具體給哪段戲,估計是要試下人物感覺。能定下來也要明年開春才拍,劇組得等封池的檔期。」
這就難辦了,試戲卻連劇本都沒有給,安明知皺了下眉,說知道了。
魏明讓他壓力別太大,又說:「我這邊還有兩個電影,一個電視劇的劇本,要不要發給你看看?」
他知道倪虹耀這部戲競爭有多大,安明知確實符合那個氣質,但也沒人能百分百保證他能拿下。而且警匪題材,涉及到了不少打戲,倪虹耀的嚴格是業界出了名的,魏明怕他吃不了那個苦。
何況還有鄭峪章那關。
這兩年鄭峪章沒太找過他,那是安明知沒出過什麼大事。要是安明知真出了點事,魏明知道鄭峪章第一個提刀來見的人就是他。
他以為安明知會沒有興趣,不料卻聽見他問:「都是什麼題材?」
「校園,職場,愛情。」魏明說。
就算安明知長了一張難辨歲月的臉,可讓二十七歲的他再去演校園青春劇,他自己都難以駕馭了。這不是演技的問題,是心態問題,哪怕放在五年前,他都還能找回來那種在校園裡戀愛的心情,但現在已經很難了。
雖然演戲是表演,可依靠的絕不僅僅是「演」,當一個演員再難投入角色的感情時,演得再真也是假的。
安明知想了想:「先發到我郵箱里吧。」
掛了電話,他站在窗邊,此時是下午,外面陰著天,天空灰濛濛的。過幾天就是陰曆新年,是傳統的大節日,對安明知來說卻似乎沒那麼重要。
他是單親家庭,小學父母便離婚了,這些年很少跟父親聯繫,母親再嫁到美國,也已經很多年不回來,安明知會在每年休假的時候去看她。
鄭家這三口自然是要回鄭家宅子過年的,連家裡的傭人過了二十七也都走光了,剩下一個空空的別墅。以前不覺得有什麼,甚至許多時候安明知都是在劇組度過春節的,到了這兩年不知怎麼,一到這時候越發覺得孤獨了。
正想著,鄭予陽顛顛跑過來,用濕潤的小掌心握住他的手指,手裡拿著玩具,揮舞著讓他一起玩。安明知在他這一動作里找到一些寬慰,又不禁想,如果他真的要離開鄭峪章,那小予陽呢?
他捨不得跟他分開。
有時候安明知覺得自己卑劣無比,霸佔著不屬於自己的大人和孩子,可當他真的想要放手了,又是那麼捨不得。
阿姨在後面追過來時,小予陽已經得逞地依偎在了安明知的懷裡。阿姨手裡拿著奶瓶:「沖個奶粉轉眼就不見了,到底是長大了,跑得都比原來快了。」
鄭予陽抱著安明知的脖子咯咯笑,安明知親了口他的小臉:「是呀,明年都要上幼兒園了。」
原本是三歲就能讀幼兒園了,可鄭予陽的生日正好卡在入學的年齡線下,找人也能進去,但小孩子對上學總是很抵觸,鄭家老爺子又疼孫子,不想孩子那麼早進幼兒園。
阿姨貼心地關上窗戶,怕大人小孩都著風,自顧自說:「今年冷得厲害,不知道會不會下雪呢。」
鄭予陽聽見「下雪」,好奇地睜大了眼睛。
剛跟著鄭峪章那幾年,幾乎年年他們都會去滑雪,H市冬天很少下雪,滑雪場也很小,都是人工造雪,有年安明知實在想去,鄭峪章就請假帶著他去了瑞士。
那時他想去滑雪不過是一時興起,連雙板都滑得不好,總是摔跤,鄭峪章像個耐心十足的教練一步步教他。這些年他們已經很少一起旅遊了,安明知常常會懷念曾經那段生活。
鄭峪章晚上回來晚了點。
安明知身上蓋著毛毯,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躺著躺著便睡著了。小孩子精力無窮,下午他陪著鄭予陽玩了一下午,累得厲害。
鄭峪章回來換了鞋,關了電視,抱他回房間睡。
安明知睡得很輕,在他懷裡醒了。鄭峪章看了一眼,問:「小崽子又折騰你了?」
「只是陪他搭積木玩了會兒。」安明知說。
他身體不好,受不得累,鄭峪章比他還清楚,所以總是怕他累著:「什麼都要你來,那花那麼多錢請阿姨做什麼?」
安明知不贊同地推他的胸口:「那怎麼能一樣!」
他認為他對鄭予陽是陪伴,家人的那種陪伴:「你也該多陪陪他,你是他父親。」
這是讓安明知很痛的事實。
鄭峪章不置可否,沒有說話。
鄭楨楨半夜睡醒出來接水喝,撞見她父親抱著安明知進了走廊盡頭的房間。她頓時精神了,端著空水杯趕緊下樓,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安明知一直等著鄭峪章回來是有原因的,並且這個原因還讓他忐忑。等鄭峪章洗完澡出來時,他都沒想好該怎麼跟鄭峪章說他想要拍倪虹耀新戲的事。
「不困了?」
「嗯。」
鄭峪章走近跟他接吻,生長出來的硬硬短短胡茬有些扎人,可安明知並沒有想要分開,鄭峪章口腔里還殘留著非常清香的漱口水的味道,安明知右手攀上他的肩膀,難得的熱情。
除了這具身體,他認為自己沒有再能讓鄭峪章著迷的地方。
他的主動讓鄭峪章感到了驚喜又不習慣,把人托到了自己懷裡:「這麼想要?」
安明知用一聲濃重而黏膩的鼻音回答他。
他很少主動求著要,尤其這幾年,鄭峪章總是有無窮的精力來折騰他,安明知逃都來不及呢。有時他只是有一點主動的苗頭,鄭峪章就能折騰個大半夜。
八年時間,他們已經對彼此的身體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安明知比任何人都更知道怎麼讓鄭峪章興奮,他沒有花大把時間探索,但他就是知道。
面對他的主動,鄭峪章有點難耐的急躁,當兩唇分來時又追索上來,像只兇猛野獸迫不及待要吞下到手的獵物。安明知輕輕往後躲了下,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
老東西順勢含住他的手指,逼得他差點要掉下床去。
鄭峪章總是這樣,在床上熱情得讓人難以招架。安明知被扔在床上,陷在軟綿的被子里,又用腳抵住他的肩膀,不讓他靠近,羞憤道:「您怎麼這麼急……」
「自己算算,都多少天沒給我碰下了!」鄭峪章說。
安明知掰著指頭算,因為他的腰傷,上次之後鄭峪章真的收斂了許多,沒再敢碰過他。
鄭峪章這個人,在這方面從來都不肯讓自己受委屈,人過了而立之年依舊慾望不減。上次安明知去海城拍戲,他兩個來月沒碰著人,好不容易人知道回來了,因為腰傷,又吃不痛快。
見他認真算起來,鄭峪章趁機將人腿分來,壓在他身上:「幾天?」
「只有一個星期。」安明知被迫與他對視著。
「加上之前。」
安明知已經感受到他的渴望,用手掌摩挲他的臉,動作溫柔得像是安撫他的情緒:「那不算。」
鄭峪章挑了下眉。
安明知從他撐著的身子下面溜下去,含住了鄭峪章凸顯的喉結,用舌頭挑弄。那是他認為鄭峪章身上非常迷人且性感的地方,他記得他以前總喜歡吻這裡,然後在側面留下個小小的草莓。
鄭峪章穿襯衣不愛扣最上面那顆紐扣,這樣第二天全公司都知道他那裡有顆草莓。
這是年輕的安明知表現佔有慾的方式。而現在他要用這種方式來討好鄭峪章。
……
鄭峪章用拇指抹去他嘴角上的一絲白:「今天怎麼這麼乖?」
安明知覺得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他嗓子被撞得痛啞,說:「倪導的新戲,我想演。」
「就為了這個?」
鄭峪章說得輕鬆,臉上卻浮起了慍色,他當安明知今天等他回來,真是想他呢,合著還是為了拍戲的事。
安明知很會討好他,撐著手臂,吻他的嘴角,在無聲示好。
鄭峪章見他眼睛都被自己弄紅了,有點心疼:「真這麼想演?」
安明知:「想。」
鄭峪章摸著他的嘴唇,明明心疼,又想發狠,好好教訓他:「那要用下面。」